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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机油经常被冻凝固的原因,我们车间决定放几天假。
我冒着漫天的大雪刚走到厂门口,一个老青年拦住了我:“兄弟,你叫张宽是吧?”
我点了点头:“有事儿?”
老青年拿过我的烟头给自己对上火,笑笑说:“没事儿,认识兰勇凯吧?”
“你说的是兰木头吧?”我不屑地偏了一下脑袋。老青年作大度状哈哈道:“小哥果然实在……那什么,勇凯在我们车间等你,说他有事情跟你谈。”“我没时间伺候他,”我往前走了两步,踌躇片刻,回头说,“他架子不小啊,想见我就自己来请。”老青年换了一付谦卑的笑容:“兄弟别上火啊,没什么,他弄了一瓶好酒,想请你过去喝点儿呢。没外人,就他和我,还有王娇。王娇你也认识,就是洪武以前的老婆……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你,我以前在下街电镀厂上过班,跟你哥的好兄弟可智是师兄弟。来吧,我们没有恶意。”我迟疑了一下,扑拉掉满头的雪花,说声“那就走”,跟着他去了钳工车间。
烂木头站在车间门口的一堆杂物旁边,见我来了,张开双臂迎了上来:“好啊,宽哥果然给面子!”
我站着没动,任凭他抱了一下。
老青年推着我俩往车间里走:“这就叫不打不成交,以后就是好哥们儿。”
烂木头跟着哈哈:“是啊是啊,这也叫山不转水转,俩兄弟成了同事。”
这样的景象早就在我的预料之中。没来模具厂之前,我就料定他不敢与我抗衡,肯定会找时间来这么一出。我故意板着脸,用一种逛街的步态迈进了车间大门。车间里全是嘈杂的干活儿声,人就像倒扣在一只木桶里,那些嘈杂的声音让我联想到有人在木桶外面敲打。站在一个房间的门口,烂木头尖着嗓子冲里面喊了一声:“娇儿,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王娇应声从里面出来了,嘴巴紧闭着,遮掩她暴凸的门牙,大脸盘子上满是机油,像被人踩了一脚的油饼。“哟,还真的是我弟弟……不,不能这么称呼,宽哥,应该称呼宽哥!”王娇扭着秧歌步,上来摸了我的胳膊一把,“宽哥哟,还认得我吗?”我是第一次听到有这么大年纪的女人称呼我为宽哥,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只好坚持着把一个不卑不亢的微笑甩给了她。
王娇反手揪着我的衣袖,一下子将我拉进了房间。
这是一个类似仓库的房子,里面堆满各种零件,一个充作桌子的木箱上摆着一瓶酒和几个装着菜的饭盒。
我没有说话,直接坐到了靠窗的一个油渍渍的马扎上。
老青年关了门,冲我一咧嘴:“大宽兄弟别嫌弃,随便喝点儿,完了咱们谈事儿……”“谈什么事儿?”烂木头拦住话题道,“今天什么事儿也不谈,都在酒里!”我乜斜着眼睛看他:“我也不想跟你们谈什么事儿,大家心里想的是什么都有数,说多了就没什么意思了。”烂木头随声附和:“对,对对,是这么个理儿,”回头冲王娇眨巴了两下眼,“王姐,我早就说过嘛,尽管当初我因为你跟宽哥闹了点儿误会,可我们都是闯荡江湖的好男儿,拿得起放得下……”王娇猛地把刚刚包住大牙的嘴唇撒开了:“哟,你他妈的什么意思嘛?合着你们闹误会还是我给你们造成的?你少跟姑奶奶来这一套!刚才不是你求我过来帮你说话,膘子才来挨你的‘刺挠’呢,”张开大嘴,冲我直吐蛇信子,“弟弟,别听他胡咧咧,那年的事情跟我无关,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找你的麻烦?你说是不是,亲弟弟?”这个婊子又不喊我宽哥了,我无聊地哼了一声:“就是。”
烂木头把手藏到王娇的屁股后面,用力一捏:“你可真是个好姐姐啊。”
王娇把屁股往后顶两下,冲我嗖地使个飞眼,回头对烂木头呸了一声:“以后不跟你玩儿了,我有弟弟了。”
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她鼓鼓的胸脯,心中竟然升起一丝淫荡,一时无话。
烂木头招呼老青年把那瓶酒打开,咕咚咕咚地往我眼前的缸子里倒:“喝酒喝酒,啥也不说了。”
我极力保持着矜持,慢慢啜了一口酒,撕下一只鸡腿丢给老青年:“刚才你说你跟可智同事过?”老青年把鸡腿又塞给了我:“是啊是啊,我们俩关系好着呢,跟亲兄弟似的你我不分……不过他瞧不大起我。唉,咱没文化,还在街上胡混,人家哪能瞧得起咱?对,西真你也认识吧?我们是一个组的,经常在一起喝酒。西真可真是个才子,人长得漂亮,才分也高,琴棋书画……”我摇了摇手:“你还知道些什么?”老青年噎了一下,干笑道:“别的就不知道了……对,他好象在跟你们下街的一个女学生谈恋爱。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吐出嘴里的鸡肉,猛喝了一口酒:“他把她操了,真幸福。”
烂木头好象瞧出了什么端倪,慌忙打岔:“自古英雄爱美人,正常,正常。”
王娇斜了他一眼,大嘴唇又包住了门牙,眼角不时瞟我。
喝了一阵,烂木头突然发话:“宽哥,有个事儿我得澄清一下,一哥挨那一石头不是我干的。”
我打个哈欠道:“不是你还是谁?”
烂木头一把撕开了胸口:“宽哥,真的不是我!要不要我把心挖出来你带给一哥看看?我……”
一阵风砸开窗户,在一片雪花中,烂木头血红的眼和我阴森又冷漠的眼神一碰,随即收声。
正文 第二十章 金龙坐在洪武饭店里
更新时间:2008…10…7 18:04:47 本章字数:5048
在家里闲了几天,我的心又开始膨胀,到底去不去抢洪武的饭店呢?脑子乱得一团糟。雪停了,满街都是硬邦邦的雪堆。我踯躅街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往哪里去。我已经将近一个星期没有刮胡子了,胡子跟头发连在一起,摸上去像一堆乱草。前面有一家理发店,是张飞妹淑芬开的,我拧着下巴上的胡须,迎着风走了过去,听说淑芬刮脸的手艺很不错。
“宽哥——宽哥!”家冠在后面喊我。我站住了:“有事儿?”
“好家伙,宽哥你是不是病了?”家冠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刚从远古中复活的恐龙。
“没病。有事说事儿。”
“我看见金龙了,”家冠的嘴里呼哧呼哧地喷白气,“他在洪武的饭店里!”
这怎么可能?我一把将他扯到了身边:“你亲眼看见的?”家冠被我扯疼了,咿呀叫着甩手:“宽哥别用那么大的力气呀,又不是摔交……对,我亲眼看见的,就在刚才!”家冠瞪着眼睛嚷嚷,“刚才一哥让我去模具厂找烂木头……”见我怒视着他,慌忙摇手,“宽哥别生气,刚才我撒谎了……是这样,这不这几天炒栗子生意不好吗?哥儿几个缺钱了,就想让烂木头给哥儿几个买瓶酒喝……嘿嘿,宽哥,我再也不敢跟你撒谎了,你的眼睛‘杀底’呢。我去了他的车间,他说,家冠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把事情都跟张宽谈清楚了,我们那纯属误会,现在我们是好兄弟了,你再来找我,我跟你没完。你想,弟弟我是干什么的?我能听一个‘逼裂货’胡说八道?谈什么清楚了?难道你没打宽哥,你没砸一哥的黑石头?我直接给逼养的下了棍子!他起初还跟我顽抗,后来蔫了,不躲了,让我砸。嘿,咱也不是膘子,给他个下马威就是了,我不砸了,让他给我买酒去。他不去,他说,我没有钱,张宽有,你找张宽要去。这时候他们厂出来不少人,我怕把事情闹大了,给了他一棍子就走了……”偷偷瞥我一眼,舔一下嘴唇,嗫嚅道,“宽哥,他说的不是真的吧?你怎么会跟他凑合到一起?”
我厌恶地哼了一声,小子你先别跟我装,你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我还没弄明白呢……那天在车间喝酒的时候,烂木头趁着酒劲对我说,别小看家冠这小子,他很有头脑,听说你们家跟他家以前闹得不是那么愉快,没准儿那一石头是他干的呢。我说,你别胡说八道,我们下街人没你想得那么下作。我知道家冠曾经打着我哥的旗号去“滚”过他,他这是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呢。想归这么想,可是听他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把我从前对家冠的怀疑勾起来了……喝完酒,我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宝宝餐厅。饭店里没有生意,林宝宝搂着来顺在打盹,我哥坐在火炉边一个人喝闷酒。我刚开口说了家冠两个字,我哥摇摇手不让我说了,瞪着窗外的雪花念叨:“老婆孩子热炕头,神仙日子啊……呵呵,天塌下来关我屁事。”
我看看拍打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