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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你的头上,他们只是怀疑,可能得走走过场。”
“这我不怕,我没有去过沂水,爱怀疑谁怀疑谁,”我放心了,“你回来吧,我找你商量个事儿。”
“还回个屁回?”蒯斌叹了一口气,“我再找找别人,尽量争取把这事儿压住。”
“蒯哥,你就别麻烦了。老虎不回来了,亡命天涯去了,一切事情他都担着,警察找我我也不怕。”
蒯斌沉吟了半晌,开口说:“那也不行,你不能出一点儿麻烦,一出麻烦大家都跟着你倒霉……”
你跟着我倒的什么霉?刚想反问他一句,猛然就想起了去年我派人帮他打伤了一帮外地司机的事情。
我哦了一声,胡乱敷衍道:“那你就按你的想法来,处理完了就回来,今天我把你的店包了。”
蒯斌说:“你跟前台说一声就可以了,我尽量早点儿回去,记着啊,先别回市场。”
我笑了笑:“我不笨,我回去让他们罗嗦我啊……就这样吧,蒯哥受累了。”
真没想到小钱是这么个犟种,他这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想起老虎的那套充满自信的话,我竟然笑了,到底是个没脑子的地痞啊,你就没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上看出点儿什么来?看出来就应该加大“帮助”他的力度啊。我顺着这条线一路往下想,小钱报案了,不管残废没残废,这终究是一起重大伤害案件,警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接下来就会调查挑他脚筋的是什么人,老虎暂时不可能落网,警察会分析事情的原委,很快就跟前面并案了,这一定也是老虎的人干的,老虎的上面是谁呢?很快我就会浮出水面……警察找我来了,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甚至可以告诉警察,老钱欠我的钱,三年没还了,我跟他要他不给,我是个老老实实的生意人,没办法只好找人帮我要,至于他们怎么要的我不知道,反正钱没要回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道。你能把我怎么着?我也的确没干什么呀,这么一想,我的心敞亮起来,撑开的伞一样。
回单间坐下,我把老虎将小钱打了的事情告诉了天顺,天顺不屑地哧了一下鼻子:“去他妈的,这算点什么事儿?这样的事情多了去啦,他们管得过来嘛,再说他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你安排老虎去打人的?没人证明吧?现在是法制社会,抓人是需要证据的!让他们来找,我还反告他们个诬陷罪呢。抓人?让他们抓,超过二十四小时不放人,我告他个非法拘禁!放心,政法机关不会那么傻,他们应该先去抓打人的人,抓不着顶多传你过去问问情况,这叫询问,不叫传讯,我懂。”
“哈哈,你真是虱子多了不咬人啊,看样子你经常被人家‘询问’。”
“你算是说对了,”天顺把眼一瞪,“我还不理他们呢,老子没空伺候你们!”
“话是这么说,可防备着点儿没错,我不想引起警察的注意。”
“也对,咱们这些人经不起折腾了,一折腾保准出麻烦,唉……难啊。”
我决定杂乱的事情不想了,随手打开了电视机。电视里有一群老太太在跳舞。她们可真精神啊,如果把眼睛眯着看,就跟一群小姑娘差不多,舞跳得漂亮极了。我无耻地想,等我熬成了一个老头儿,我就一头扎进这帮老太太群里,挨个挑,哪个长得像杨波,脾气像刘梅,我就把哪个娶回家,万一人家的老头还健在,我就冒充退休省委书记去勾引她,直到把她骗上我的床。不过,那时候我裤裆里的小和尚还能顶用吗?恐怕够戗,说不定跟一溜鼻涕差不多软,那也不要紧,我吃壮阳药,实在不行我就在那上面绑上一根冰糕棍……这样胡思乱想着,我竟然笑出声来,大流氓啊,怎么连这个都想?
我想过好多次了,如果有一天我被警察抓了,永远也别想蒙混过关,甚至连哄抬物价这样的事情都别想逃脱法律的制裁。我突然发现,我走的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只要踏上这条路,前面的终点就已注定。我开始怀疑刚出监狱时候的那些梦想,我只要小心奕奕地往前走,把一切不法行动都策划得天衣无缝,在不远的将来我便会过上一种梦寐以求的好日子,甚至可以成为一个呼风唤雨的人物。那时候我只要保持清醒的头脑,马上从这条路上撤回来,利用我积攒下来的资金,踏上正经生意人的行列,圆满地走完自己的人生……这他妈都什么呀!我怎么没看见一个类似我这样的人有一个圆满的结局?我知道,很多人羡慕我,甚至崇拜我,我曾经亲耳听见几个上学的半大小子在路上说,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闯荡江湖,最起码要混成张宽那样的好汉,多威风?吃穿不愁,到那儿都是大爷!唉,孩子,你们知道我的苦楚吗?
有一次我跟蒯斌在他的饭店里谈起这些事情,蒯斌说,真正干大事儿的人应该有克制力,混黑道只是一种方式,这样的方式不是可以利用一辈子的,完成了原始积累就应该马上抽身,赖在黑道上装大哥的人永远不会有好结果。我发觉这些年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有声有色的梦,开始的时候很美,最后却变得越来越可怕……醒了,只有残酷的现实。
“我不想赖在这条道上啊,”我瞪着电视机喃喃自语,“撒谎我是个**。”
“哈,又走神了……刚才你又想什么去了?”天顺敲了敲桌子,“怎么突然说起胡话来了?”
“这不是胡话,是真话啊,”我继续自语,“赖着不走的是**,走不了的是软**,死在这里的是死**。”
“哈哈哈,跟**较上劲了……”天顺不理我了,就着包子喝开了酒。
门突然被打开了,蒯斌脸色蜡黄地站在门口:“张宽,赶紧走!”我一下子愣住了:“为什么?”蒯斌将手里的一个大信封猛地戳进我的怀里:“这是你的一万块钱,拿上,赶紧离开这里,快!”天顺猛推了蒯斌一把:“出什么事儿了?要走也给个明白话啊!”蒯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那事儿我没给张宽办好,警察什么都知道了……”忿忿地瞥了我一眼,“你还安排一个叫虾米的混子去砸了关凯的摊子是吧?他把人砍啦,正在派出所‘洋干’呢。妈的,什么事儿嘛!大宽,来不及了,赶紧走。我也得出去躲几天,警察连我的事情都开始调查了……”窜上来,猛地搂了我一把,“哥哥对不住你了!先走,只要警察抓不住你,等些日子也许会有办法缓解,暂时只好这样了。”我的脑子有些空,喃喃地说:“不应该这样吧?我干了什么呀。”
“别胡思乱想了,没用!先离开这里再说。”蒯斌拉一把天顺,老鼠似的挤出门去。
“大宽,我去送你,”天顺挣回身子,一晃车钥匙,“上我的车!”
“别着急呀,”我这样说着,还是跟在天顺后面走了出来,“我得跟家里交代一下。”
“马上走!”天顺已经冲到了停在饭店门口的一辆黑色轿车。
正文 第四章 狼狈出逃
更新时间:2008…10…7 18:05:11 本章字数:8142
轿车在沙沙的雨声里悄没声息地驶出饭店门口的小路,瞬间拐上了下街的大路。
我捏了天顺的胳膊一下:“上国道。”
天顺一愣:“什么意思?”
我示意他往国道方向拐弯:“听我的,现在绝对不能回家,去李家洼村。”
“李家洼在哪里?”天顺问着,一打方向,车拐上了去国道的路。我笑了笑:“郊区,大约五十里的路程。驴四儿家在那里住。别怪我太小心,蒯斌的性格我知道,没有大事儿他是不会那么紧张的,估计警察已经开始抓我了。”天顺哦了一声,一拍脑门:“对,老蒯平时很有‘抻’头。哎,驴四儿靠得住吗?”我拍了拍口袋:“有钱什么人也靠得住,不光是驴四儿。”
路上的车很少,多少有些冷清。天顺把车开得像飞,城市的灯火渐渐远去。
我掏出电话本查了一下驴四儿的传呼号码,摸出大哥大,直接拨了过去。
驴四儿很快就回了电话:“好啊宽哥,这么快就想我了?”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想你还不行嘛。是这,我惹了点儿麻烦,想去你那里住几天,可以吗?”
驴四儿一下子亮了嗓子:“好啊好啊!太**好了宽哥。我正在家里喝闷酒呢,快来!”
“还是老兄弟好啊,”我示意天顺将车拐上了一条土路,“我已经到了你们村的村口了,你还在老房子住吗?”驴四儿兴奋地笑:“不住老房子还能住哪儿?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