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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开万兵,一把推开了门。王东坐在那里,用一个酒瓶子茬儿指着老虎:“再他妈的跟我装?”
我让万兵先回家等我,轻轻开了门:“怎么了这是,你们怎么这样对待虎哥呢?”
“我改主意了,”王东忽地站了起来,把手里的瓶子茬儿啪地摔在地下,“不跟他叨叨了,直接杀了他!”“哪能呢?”我知道金高是在“演花儿”,冲他一挤眼,“江湖上友情为重啊,嗯,友情为重,呵呵。”大光插了一句话:“我赞成东哥的意见,这种杂碎应该直接杀了他,反正来的时候又没人看见。”老虎横着脖子,冷眼看着墙角,一言不发。我站在他身后摸着他的肩膀说:“虎哥,怎么不说话?”老虎一歪肩膀,滑开我的手,闷声道:“你猛,你敢杀人了,佩服,佩服。”我绕过他,坐回自己的座位,对大光说:“你真是没有礼貌,老虎哥比我年纪都大,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要尊老啊,中华美德不能忘啊。”
“这小子太放肆了,”大光猛地扇了老虎的脖颈一下,“你问他,他刚才说什么了?”
“说什么你也不能杀人啊,”我瞪了大光一眼,语气暧昧地嘟囔道,“人生是美好的,哪能说死就死呢?”
“大光,给宽哥倒上酒,”王东说,“二哥,你不想知道这个混蛋刚才说过什么?”
我冲王东摆了摆手:“不用说,虎哥是条硬汉子,我想先跟他研究研究有关人生的话题,其他的先一放。”
老虎疑惑地看看我,又看了看一脸怒气的王东:“二位,你们这是唱的哪出?有话直接说嘛,砍头不过碗大个疤。”
好家伙,这好汉装的,带出匪气来了。我想笑又没笑得出来,正色道:“虎哥对毛泽东选集有研究吗?”
老虎彻底“晕罐儿”了,脑袋在脖子上像是一只被抽了一鞭子的陀螺,嗖嗖地转:“什么意思?”
我拿起他的酒杯给他放到嘴边,用我的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毛主席的很多理论需要我们这样的人来学习啊。”
老虎觉察到我是在拿他取乐,猛地把酒杯敦在桌子上:“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少他妈来这套虚的!”
我挥手制止了要拿枪顶老虎脑袋的大光,把酒喝了,嘿嘿一笑:“虎哥怎么说上火就上火呢?”
老虎忿忿地把脖子一横,摆了个挨刀的姿势:“来吧,让你兄弟杀了我。”
我顺手摸了他的脖子一把:“你这是何苦呢?我凭什么杀你?你跟我有仇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说好了在问题没有解决之前咱们先干一仗的,你来不来的就先把我抓……不是,我来不来的就跟着万兵他们来见你了,”老虎的脑子有些乱,话说得语无伦次,“我这么做可以了吧?咱们都在社会上闯荡,多少得遵守点儿江湖规矩吧?你答应我,说明天晚上咱们争个高下,可是转脸就变,你说你这么办就不怕别人笑话?刚才王东说我说话不好,我说什么了?我没说错,我就是说你不是我的对手,论单挑我不怕你,论人手我也不怕你,还论什么?论钱?我也不是没有钱!大不了咱们滚战滚战,谁怕谁?我还不是在这里跟你吹,我老虎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除了当年的一哥,我还没怕过谁呢。当然,你是一哥的弟弟……说实话,连一哥当年见了我都弟弟长弟弟短的呢,我会怕你二哥?有胆量咱们照规矩来,你放我回去,明天晚上咱们见分晓,”见我捏着嘴巴在控制着笑,他翻个漂亮的白眼,陡然提高了声音,“你不要拿这种表情看我,我说错了吗?你可以打听打听我老虎在下街是个什么人物,咱讲义气,讲江湖规矩,不像你动不动就绑人……”
“老虎哥,你这话说的不对,我绑你了吗?刚才你还说是你自己愿意来的呢。”
“对,是我自己愿意来的,要不就凭万兵拿着条破五连发就想绑我?笑话嘛。”老虎的神情十分天真。
“我操,”王东彻底忍不住了,扭回头哗地喷了一口酒,“服了服了,今天我算是开了眼界啦!”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反正我就这样了,有本事别让我出去,就在这里杀了我。”
大光跳过来,一把揪住他的头发,让他的脸仰到天上,厉声说:“你以为我不敢是吧?”
老虎的两条胳膊搭拉在下面,风吹柳条似的晃悠着:“来吧来吧,开枪吧,喊一声饶命不算男人。”
大光瞟我一眼,我摇了摇头,做了个打人的表情,起身道:“虎哥,我上趟厕所。大光,不许毛楞啊。”
老虎似乎明白了接下来他将面临什么,惊恐地把脑袋转向了我:“张,二哥……快点儿回来啊。”
我边往外走边拍了拍他的脸:“上大便,时间会长一点儿。别怕,我兄弟很听我的话,他不会打你的。”
刚带上门,我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嘭嘭的声音,很杂乱,好象很多人在踢球的样子。
我走到楼梯口点了一根烟,茫然地看着远方白茫茫的大海,脑子仿佛空了。海面上的风很大,风中的海鸥像纸片一样上下翻飞,海浪溅起的水气不时将它们包围,大海好象是在涨潮,排排巨浪滚滚向前。我能看到巨浪冲击大坝蹿到半空的情景,壮观极了,可是我听不见声音,于是这样的场景就变得很安详,好象是在一场无声电影里。一个领班模样的服务员站在我的身边轻声说:“这位先生,能不能让你们的房间里安静一些?别的客人提出意见来了。”我冲他笑了笑:“给你添麻烦了,都喝醉了……我这就去劝劝他们,我保证一会儿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把烟头弹到墙角,做个深呼吸,轻轻推开了门。老虎抱着脑袋蹲在一个角落里。我故做惊讶地哎哟了一声:“发生了什么?怎么我刚刚出去了一会儿你们就欺负虎哥了?”
“不是欺负,这叫帮助他提高思想认识,”王东哈哈大笑,“让他知道,吹牛逼也是需要照章纳税的。”
“张,二哥,”老虎的脸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估计他们是打的他的肚子,“你够狠的啊……”
“唉,又误会我了不是?”我想拉他起来,可是他直打坠,我索性放弃了,一提裤腿蹲在了他的对面。
“是吗?”老虎的眼睛闪出一丝恐惧,但是口气还是那么硬,“你以为我是个膘子?”
“你怎么能是个膘子呢?”我想伸手拿开他挡着脸的手,没等碰他,他就猛地抱紧了脑袋,身子也开始剧烈地颤抖。我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怜悯,“老虎哥,你这是干什么?好象我是个野兽似的,别躲我,我不会咬你的。”
“二哥,你到底想要把我怎么样呢?”老虎的嗓音开始颤抖,我估计这一顿“忙活”不轻。
“虎哥,你是条好汉,”看着他因为紧张又心虚而变得蜡黄的脸,我轻声说,“别闹了,谈正事儿吧。”
“有你这么谈事儿的吗?”老虎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
“别担心,”我明白他的意思,别人不会笑话我,是会笑话你的,“今天的事情没人会知道,你放心。”
老虎的目光散乱,他似乎是想赶紧放弃伪装,接受我的条件:“二哥,你尽管说,还是那件事情?”
我点点头:“是,还是那件事情,你打谱什么处理呢?”
老虎用力咽了一口唾沫,他似乎是用尽了最后的一把力气想要保持最后的一点尊严:“你先说。”
我站起来,对大光说:“把你虎哥扶起来,我要跟他先喝上几杯再说。”
“不用了。”老虎惊恐地瞥了大光一眼,使劲按着大腿,吃力地站了起来,一屁股瘫在椅子上。
“虎哥,在谈事儿之前,咱哥儿俩先喝一杯,预祝谈判成功。”我给他换了一个新杯子,倒上酒,白沫四溢。
“谈判?”王东推了老虎的脑袋一把,“你他妈有资格跟我们谈判吗?谈判是需要底气的,你有吗?”
“不用谈了……”老虎瞥一眼金高,长吁一口气,彻底放弃了尊严,“我不去胖子那里就是了。”
这早就在我的预料之中,我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了,站起来在老虎跟前来回踱步:“虎哥啊,其实我很敬重你,为什么?因为我相信你是个守规矩的人。刚才你不是说了吗?在江湖上行走就得守江湖上的规矩。什么是规矩,你比我清楚,有时候说出来的话比法律还管用,你必须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不遵守游戏规则早晚是要吃亏的,这样的例子不少,我就不用再罗嗦了。我呢,一直很守规矩,为什么今天要破一次例呢,说白了,是哥哥你把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