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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对酒的管制依然严格,也只有年节的时候才能开怀痛饮。严衡虽不在被管制之列,但他既不贪口腹之欲,也不好杯中之物,也只有年节的时候才会稍稍放纵一下自己。
能让他执迷不悔的,也只有身边这个了。
严衡端起酒樽,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身旁的吴名。
吴名感觉到他的注视,立刻斜眸回了他一双白眼。
严衡失笑,心情愉悦地收回目光,正准备和下面的宾客说笑几句,调节一下气氛,一个熟悉的身影却跃入眼帘,让他的好心情一下子跌落了三分。
他怎么混进来了?!
严衡顿时皱眉。
让严衡心情不好的人名叫高阳。
上一世的时候,严衡虽然没有娶到阮橙,但为了圆谎,将镇宅的噱头落实,严衡还是又娶了一个男妻进门。
而这个男妻便是高家小郎——高阳。
严衡对高阳原本就没什么感情可言,之后虽相处多年也没能培养出什么夫妻情分。
论容貌,高阳比阮橙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性情上也不得严衡喜欢。刚进门的时候好歹还有点公子哥的模样,但没过多久,也不知道是原形毕露,还是在后院待得久了,沾染了女人们的脂粉气,不知不觉就绵软起来,时常会让严衡生出自己娶了个带把儿女人的错觉。
在严衡的记忆里,高阳唯一的优点就是老实,从来不给他惹麻烦,更不会像“阮橙”那样去招惹他后院的姬妾,与母亲嬴氏的相处也称得上融洽。
但即便如此,严衡还是看到高阳就烦——看到这个娶回家却不喜欢的就会想到那个喜欢却娶不回来的,心情好得起来才怪。
这一世重新来过,严衡不想再委屈自己,更不想再与高阳生出半点瓜葛。
但偏偏妄念难戒,心魔难除,严衡终是又动了娶阮橙进门的心思。
为了不让这件事看起来太过打眼,在传出镇宅之说的时候,严衡又把高阳列入备选名单。
说实话,把高阳的名字写进去的时候,严衡是相当忧虑的,就怕最后又娶不到阮橙,再把高阳娶了回去。
好在这一次上天垂怜,被他记挂了两世的美人终于到手。
严衡一时高兴,赏了高阳父亲一个县丞的职位,让他们一家从自己眼皮底下消失。
没曾想高阳的父亲却只带了年轻貌美的姬妾赴任,正妻和孩子全都留了下来,其中就包括高阳。
说起来,高阳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严衡面前打转了,只不过严衡从来——不,极少——玩什么鱼龙白服的把戏,外出时总是侍卫成群,高阳想接近都找不到机会。
严衡不是看不出高阳表露出的情意,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被那种比后院姬妾还婉约的目光一注视,严衡只觉得浑身发毛,背脊发寒,感动是半点没有,想要拔剑砍人的冲动倒是非常之大。
相比之下,“阮橙”虽然脾气不好,但余下的地方却是哪一样都比高阳出色。
脸蛋就不用说了,给自己的种种臂助也不用去提,光是一个无论何时都干干净净的身体就让高阳望尘莫及。
上一世,高阳也曾主动献身。
严衡那时已经失了阮橙,自然不愿再委屈自己,对高阳这个妻子的讨好也就没有太过抗拒。然而上了床,严衡才发现这家伙其实什么都没准备,探路的指头一伸进去,严衡就恶心地把人踹下了床。
从那以后,严衡就再没碰过高阳,只用好吃好喝把人养在院里,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83、第 83 章
吴名耐心有限,在宴会上坐了小半个时辰便要离开。
严衡也只是带他过来露个脸,见目的达到就没再强留,招来侍女,让人送他回去。
但送走吴名,严衡下意识地往宾客中看了一眼,随即发现高阳也没了踪影。
严衡生出一丝狐疑,随即又叫了个侍卫过来,让他带人在府内排查一番,若是遇到什么不该出现的闲杂人等便立刻动手抓人。
侍卫离开之后,严衡还是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对了,上一世的高阳虽然对嫁他为妻这件事并不抗拒,但远没有这一世这样大胆,在郡守府里住了一年多才开始缠人……
严衡皱了皱眉,忽地心下一惊,想到了某种可能。
吴名这会儿还在路上。
他刚离开前院,乌冬就从天上落了下来,一边在吴名肩膀上卖乖讨巧,一边抱怨府里的侍从竟然想用生肉喂它,被它一翅膀扇飞。
“还有个脸上有疤的家伙,竟然敢拿老鼠逗我,他当我是什么啊!”乌冬继续告状,“可惜他跑得太快,不然的话,我非在他脸上再添一道不可!”
“下次见到的时候再报仇也不迟。”吴名一听就知道乌冬在说哪个,但他没兴趣帮偏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只随口敷衍了一句。
但乌冬呱噪起来就没完没了,吴名都快走到自己院子了,它还在吴名肩膀上嘎嘎嘎地说个没完,从进府后说到进府前,全是些无关痛痒的琐事和八卦。
吴名不想进了院还要听它呱噪,干脆祸水东引,让乌冬去前院找严衡。
“过去露个脸,说两句吉祥话。”吴名道,“只要把他哄高兴了,你以后就可以天天吃熟肉,日日睡大屋。”
这年月的乌鸦还没成为不祥之物,尤其在北方,很多地方甚至将乌鸦视为与太阳相关的神鸟,地位堪比西方的太阳神。有这样一只神奇的鸟儿在身边,严衡就等同于自带了背景光环,传扬出去是可以让一些愚夫蠢妇自行下跪的。
乌冬本来就是没事找事,闻言便痛快地应承下来,身形一纵,飞上天空。
总算滚蛋了!
吴名长长地松了口气,快步进了院子。
宴会上的吃食都是以辽东本地人的口味制作,尤其是海鲜之类,剥壳去皮加了配料之后,吃起来倒是方便,但对吴名这种习惯了下手抓的人来说却很不过瘾。
一进院子,吴名便叫来桂花,让她煮两只螃蟹给自己解馋,顺便再剥些虾仁出来,晚上做韭菜、鸡蛋、虾仁馅的三鲜水饺。
桂花领命下去,吴名也在金角等人的服侍下换好了轻便的常服,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让紧绷了一个小时的身体得以放松。
“我去暖阁里眯一会儿,螃蟹好了再过来叫我。”吴名摆摆手,没在屋子里留人。
“诺。”金角等人早知道他的习惯,行了个礼便躬身退下。
吴名径自进了暖阁,在铺了好几层皮褥子的热炕上一躺,舒服得差点哼叫出来。
果然是站着不如倒着,好吃不过饺子。
吴名闭上双眼,正犹豫着是把鞋子脱掉,正经睡上一会儿,还是就这么倒着,等螃蟹好了就起,习惯性放出的神识却扑捉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
就这人此刻的位置来看很像是从后面翻墙进来的,这会儿正快速地朝内室的后窗靠近,与严衡常做的事情很像,显然也是个对郡守府十分熟悉的。但这人的身材比严衡短小了一截,动作也不灵活,似乎就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谁啊?
吴名郁闷地睁开双眼,在请君入瓮和守株待兔之间考虑了一下,终是翻身下床,回到内室,在与后窗相对的案几上坐了下来,等着那人开窗进屋。
吴名原以为这人会先吹点迷药,没曾想他竟直接推开了窗户,显是想要就这么跳窗进来。
“啊!”
“是你啊!”
窗户被推开的瞬间,屋里屋外的两个人俱是一愣。
吴名没想到偷溜进来试图爬窗的家伙竟然是高阳,而高阳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吴名堵个正着。
高阳愣了一下便脸色大变,松开手就想转身逃跑。
但不等他离开窗户,吴名就已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扯进了屋内。
“啊,放手!放手!”高阳吓得大叫,“救命!救命啊!”
靠,你一个私闯民宅的竟然还敢喊救命!
吴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松手将高阳扔在地上,抬脚踩住他的胸口,冷脸道:“说吧,干嘛来了?”
“放开我!”高阳也不知道是吓昏了头还是怎的,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你这个骗子,小偷,大坏蛋!”
什么跟什么啊?
吴名听得满头雾水,正想加点力道,给他点颜色看看,听到呼救声的嫪姑姑就带一帮仆妇冲了进来。
“夫——”
一进内室,众人便发现呼救的并非吴名,在吃惊的同时也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