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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香早知爹没事绝对不会和他们说一句闲话,这次上来必然有其用意,当下只沉默点头,不知他又想掀起什么风浪。泉豪杰,不愧他豪杰这个名字,璃火宫的人要么不下山,要下山必然会在武林中做一番大事。十年前大哥鸣香下山,三年前容香下山,都令整个武林为之震撼。
他至今为止没有正式被爹遣派下山过,通常他下山不过是出去游玩见世面,爹对自己比其他人都要纵容一些,唯独他下山不需要过问。这次,他终于要正式遣派他出去了么?赶在泰山比武大会之后,其心意,大约可以猜个一二……
果然,泉老宫主沉声道:“这次泰山比武大会被容香和鸣香扰乱了,只怕整个武林的人都会对玉色峰产生恶感。不过,那也不用在乎!玉色峰向来不是贪虚名之辈!但这次泰山派的两个掌门人似乎对我们玉色峰有很大的偏见……容香,你和那个什么惊天少年沈小角斗过,说说感觉。”
容香淡然道:“骨骼清奇,领悟力高,反应奇快,的确是武学奇才。只要他再苦练五年,连大哥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了。”
泉老宫主捋着胡须点了点头,眼中露出冷光,低声道:“五年……五年!我可没有那个耐心等!这次与泰山派有了龌龊,他日他必然报复。在树苗还没有长成大树的时候,要尽早根除!念香,你明白我的意思。”
念香眉毛都没动一下,垂头道:“明白。爹是要全尸,还是人头?”
泉老宫主冷道:“不需要他的命!你替我废了他的武艺吧,砍一只胳膊回来。泰山派有谁敢阻拦,通通杀了,好教他们知道想骑来玉色峰头上,还早了八百年!”
念香垂首答应,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睛,谁也看不到他眼里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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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的翻书声。有暖暖的风吹来脸上,带着甜蜜的花香,还有茶水的清香与墨水的幽香。
韩豫尘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睛,似乎不能明白自己身处何处。他动了一下,头顶的青布帐子也跟着晃了两下,身上各道伤口发出钝钝的疼痛感,但却并不是很难受。他摸上去,身上已经包扎了匹匹白布,很结实。
他想说话,可是一张口,却觉嗓子干得几乎要冒火,发出暗哑的嘶声,忍不住咳了两声,牵动了伤口,一阵疼痛。
“韩公子,你醒过来啦!”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他急忙回头,却见黎景丢下手里的书,斯斯文文地走了过来,自然地坐去床边,伸手摸上他的额头,轻道:“很好,终于不发烧了。现在觉得如何?”
他艰难地嘶声道:“水……给我一些水……”
黎景急忙端了一碗微凉的茶水,扶着他的后背,缓缓喂他。韩豫尘一气喝了大半,终于舒了一口气,黎景还在他后背轻轻抚着,柔声道:“慢点喝,小心呛住。”她雪白的手腕就在眼前,身子依着自己,散发出淡淡的幽香,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怜悯。
他一时情动,在她手腕轻轻一吻,喃喃道:“麻烦你了,谢谢……”
黎景愣了一下,显然没明白他那一吻其实有些侵犯的意味了,她放下茶碗,慢慢说道:“不用谢,这是应该的。大家出门在外闯荡江湖,互相照顾才是道理。”
如果不是身上那些白布缠得他无法喘气,韩豫尘真想笑出来,她似乎对这些腐朽的说辞乐此不彼。没笑完,忽然想起了什么,急急问道:“司马姑娘呢?!还有胡杨老先生……”
黎景拍了拍他的胸口,轻声道:“别急,我马上告诉你,你不要激动。当日是这样的……”
原来韩豫尘他们跟着胡杨洋洋洒洒的下山之后,大约由于伤口失血过多,韩豫尘在半山腰就昏倒了。胡杨也没有理会,只带着习玉先行离开,黎景两姐弟将韩豫尘抬下山,又不敢去客栈,怕武林人士寻来,只得在附近的农家租了一间屋子。安顿下来之后,黎微就离开了泰安,回去湖南岳阳,向爹爹黎神人说明比武大会的事情,另外再多要一些盘缠,只因他们第一次闯荡江湖,不识人心险恶,原先的盘缠被人骗去大半。
韩豫尘身上的伤口并不深,但却十分多,黎景又请不起大夫,只能自己替他包扎上药,好在她略通医术,没出什么差错。谁知当晚他就开始发高烧,一直烧了三天,到今天早上才退下去。
“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我一直很担心,只怕是自己弄错了药物。”黎景轻轻说着,见他额上还有一些汗水,便用自己的手绢替他擦拭,神态自然,没有一点暧昧。
佳人没有二心,韩豫尘却是心猿意马,忍不住沉溺在她轻柔的声音里,脑袋往她身上凑了过去,装出无力的模样,靠去她怀里。黎景只当他大病初愈,何况她对男女之事完全不了解,一派天真,被吃足了豆腐也不知道。
“既然司马姑娘被胡杨老先生带走了,那我也不需为她担心。只是念香被人带走,生生姑娘生死未卜,实在教人挂心。”他叹了一口气。
黎景点头,“念香兄吉人自有天相,生生姑娘也一样,必定没事的。何况生生姑娘被端木公子带走,你若实在担心,等身上的伤痊愈了,咱们便一起去端木公子家里看看。”
韩豫尘低声道:“咱们……?你愿意跟着我么?”
黎景有些奇怪地扬起眉头,“为什么不愿意?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啊,这是爹告诉我的。”
韩豫尘闭上眼睛,“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真的不明白么?”
黎景茫然地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还是搞不明白,只是埋头苦想,又习惯性地开始咬嘴唇。韩豫尘叹了一声,以后只怕他会很辛苦了。他伸手,轻轻去抚弄她的唇,柔声道:“别咬啦,都白了。黎景,你该为我负责。”
黎景“啊”了一声,“韩公子,莫非黎景有什么得罪之处?但说无妨!”
韩豫尘幽幽地说道:“人家的身子被你看了,你难道不该负责?除了我娘,还从没有女子看过呢。你如不愿负责,教我以后怎么办?”
黎景只觉匪夷所思,他说的好像对,又好像有什么不对,偏偏她这个书呆子怎么也绕不过来,被他一通歪理说的开始惭愧。
“既……既然如此,黎景一定负责!”她乱给保证,完全不知道自己卖了自己。
韩豫尘笑的像只狐狸,“如果黎姑娘坚持要负责,在下只有却之不恭了。叨扰叨扰。”
“哦,惭愧惭愧!韩公子好好养伤吧,别多想了。”她替他掖了掖被子,安抚着他睡着,这才一头雾水地回去案前看书。
她总觉得不对劲,但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却想不出来了。低头看看手里的书,答案能从书里找到么?爹曾说过,书中自有黄金屋,她还是乖乖埋头翻书吧。
第三十五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今晚没有月亮,云层很厚。安静的后院,只有一阵阵轻微的擦剑声音。师兄弟们都睡了,他却睡不着,一个多月前的比武大会还历历在目。手指上的伤,疤痕也还在。那疼痛,依稀也还在。
他手里握着一块厚实的皮革,缓缓擦着自己的剑。剑,名为祥阳,是泰山派正式掌门人历代单传的宝剑,即使这样深沉的夜,它依然能够散发出犀利寒冷的光芒。
握着皮革的手忽然抖了一下,他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将扭曲的手指放去口中用力咬。又开始了,自从被那个陌生女子用毒钉子钉伤手指之后,每日半夜时分,这根手指都会剧痛无比,那是一种令人可以疯狂的疼痛。
可是他却没有出声,只是用力咬着,咬着。不知过了多久,疼痛终于过去,他疲惫地放下手,还有些稚气的脸上全是汗水,眼睛里充满了疲倦忍耐。
比武大会被玉色峰的人破坏了,可是本宗两个掌门都一致认同正式的掌门由他来担任。这是一种信任,更是一种负担,他很明白,自己这个刚刚二十岁的少年人,将要面临什么样的考验。
或许今夜就会来了。
风声呼啸,一把冰冷的剑抵去了他脖子上,然后一个低柔却比剑还要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小角?”
沈小角慢慢放下皮革,面不改色,沉声道:“是我。阁下莫非是玉色峰的人?”
剑丝毫不动,那人轻道:“转过来。”
沈小角紧紧攥着手里的祥阳剑,慢慢把身体转了过去。他忽然瞪大了眼睛!仿佛月光从云层里透露出来一般,他眼前站着一个月光般的年轻男子,玉树临风,他用剑抵着自己的脖子,看起来却犹如弹琴下棋一般悠闲。
“我是泉念香。”他淡淡说出自己的名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么?”
沈小角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来杀我的。玉色峰的人得罪了泰山派,又忌惮我将来出人头地之后报复,所以早早来除掉我这个幼苗。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