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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她心知自己绝对不是这人的对手,双脚一跺,腰身一扭,滴溜溜转了好几个圈子,一直转去居生生身边,一手抓起她的背心,虚晃一招,打算就此冲上楼。
“哪里走!”那人叫了一声,手臂暴长,习玉只觉他掌风炽热刺人,贴着自己后脖子的肌肤擦过,惊出一身冷汗。她再不犹豫,反手将居生生轻轻一抛,抛去楼上,“去叫端木容慧下来!”她冷冷说着。
她定下脚步,镇定地转身,那人见她停了下来,便收招住手,在三步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习玉见他一身青袍,长须如银,居然是当日出面调停龙门派一事的终南四老之一瞿晶。她冷笑一声,“怎么?没办法从玉色峰那些人身上得到便宜,连赫赫有名的终南四老也开始学会对弱女子动手了么?”
瞿晶正色道:“得罪得罪。司马姑娘一身好功夫,老夫不过献丑而已。这次临泉一聚,都是为了碧空剑诀,决不能让一人独享其美。端木世家就算贵为武林三世家,我们却也不会相让。司马姑娘,老夫知道此事与你无关,但是要怪,便怪自己为什么要与端木容慧同行吧!今天诸位英雄豪杰都在这里,老夫纵然有心不与你计较,只怕他们也不依!你们一行六人,如果没有一个交代,谁也别想擅自离开临泉!”
“我早听师父说过,江湖江湖,不过是胡搅蛮缠之徒聚集的乌烟瘴气之所。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上次是龙门派强词夺理,这次却是所谓的全江湖豪杰蛮不讲理!嘿嘿,我师父果然没说错,中原人,最喜欢做的事便是自相残杀,杀便杀了,还要冠上一个好听的名号,自欺欺人!”习玉冷冷说着,忽然伸手入袖,取出一把通体如银的短刀,横在胸前。
“客气什么?要上就上吧!今日我就不信我杀不出去!”她厉声说着,铿地一声,短刀出鞘,众人只觉那把短刀潋滟生辉,声音清脆之极,再看刀身极薄,被她横在胸口,约有两指宽,胳膊长短,竟然是半透明的,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
瞿晶原本只想吓唬她一下,挫挫她那嚣张的大小姐气焰,谁知她居然亮出兵器要拼命,当下也不由怔住,不知该说什么。
大厅之中静到一根针掉去地上也能听见,半晌,忽听一人倒抽一口气,惊道:“那不是十步杀一人的吞日短剑么?!怎么会在她手上?!”
此言一出,众人皆哗然,纷纷探首去看她手里的短剑,江湖经验丰富的人立即便惊呼出声,一时间大厅里一片混乱。习玉如同不闻,只是横刀于胸,森然望着瞿晶,只待他一动,便要一触即发。
瞿晶盯着她手里的短剑看了半日,终于动容道:“你……你的师尊莫非便是那……十步杀一人?”他的语气突然变得谨慎而又小心,先前的狂妄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习玉眯起眼睛,轻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师父就是师父,他叫什么很重要么?还有,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我师父是谁,还轮不到你来管!”
瞿晶被她一冲,顿时语塞。江湖儿女,狡诈者有之,豪放者有之,守拙者有之,怪诞者亦有之。但他却是第一次接触到司马习玉这种脾气的人,举止神态无一不是官家千金的气度,娇懒秀雅,可是言行之间却是霸道且蛮不讲理,更奇怪的是,她那种嚣张居然理所当然,仿佛人家就该听她的一样,而且嚣张得十分天真。他实在猜不透她究竟是何方人物。
“尊师……他可好么?”瞿晶问了个笨问题,一出口便后悔了。
果然习玉冷笑一声,正要出言讽刺,却听身后楼梯上传来端木容慧清冷的声音。
“听说诸位要找端木寻个说法,在下来了。不过,今日方知,原来终南四老之长瞿长老那么喜欢与年轻女子纠缠!”
瞿晶脸色陡变,森然抬首,大厅里又安静下来。人人的目光都注视在那个雪衣公子身上,他缓缓下楼,气度尊贵,面容清俊,倘若双眼中的杀气能够收敛一些,实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他身后跟着鬼鬼祟祟的居生生,她手里还抓着一脸迷茫的念香,韩豫尘含笑跟在后面。
一见到习玉,念香和生生两人立即扑了上去,一个讨好一个撒娇。习玉面上的杀气立即收敛,如同变脸一样,露出温柔天真的笑容。她把短剑收去袖子里,一手抓念香一手抓生生,往端木身后走去。居生生拍手笑道:“好啦,大人物来啦!我们这些杂鱼乖乖躲起来就好!等他解决吧!”
经过端木容慧身边,他瞪了她一眼,然而眼底却并没有怒气。居生生对他做了个奇丑的鬼脸,韩豫尘笑道:“生生姑娘快过来吧。一切交给端木兄就好,这些人还不需他花多少时候。”
说罢,他望向习玉,眼底涌上担忧的神色,半晌,他轻道:“司马姑娘,在下有一个同样的问题要问你。尊师,是不是人称十步杀一人的胡杨?”
第十五章
习玉已经有些不耐烦,皱眉道:“十步杀一人是什么人啊?师父就是师父,为什么你们一直在问东问西的?”
韩豫尘顿了一下,轻道:“十步杀一人,光听这个名号便明白他曾经有多么风光了。胡杨成名快,消失得也快,当年他于崩玉山顶被八大教围杀,只因他向来放荡不羁,先奸了崇火派崇尚德的独女,后杀了洛阳李氏十八家,又在江湖上放出话来,说谁能有本事擒得他也罢,若无法擒得,那么武林也不过是那么回事。这话当时在江湖上引起巨大风浪,多少名门正派的人派出得力弟子去诛杀,却没有一个成功的。后来被八大教聚集,围堵在崩玉山顶。”
习玉和居生生听得眼睛都瞪圆了,完全当听说书。居生生反手摸了摸习玉的脸,叹道:“幸好,习玉你还没成大魔头啊……你那师父,真是可怕。”
习玉却没说话,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师父的模样。他的脾气的确很怪,从不对任何人假以辞色,平常总是一袭灰色布袍,端着一个破烂的茶杯坐在雕花栏杆上静静看着自己练武。回廊旁种的枫树,叶子如火如霞,风一吹过,鲜红的叶子就会顺着他花白的头发胡须一点一点蹭落下来。他,只是一个普通而且寡言的老人而已。
“十步杀一人,他的名号是从崩玉山顶那一战而得名。八大教中竟然无一人能够阻得他半步,他一人一把短剑,走一步杀一人,在崩玉山顶苦战了一天一夜,足足诛杀了三百二十一人。后来有逃出来的人,说他全身上下都被血浸透了,状若疯癫。从此武林中人对他又惧又怕,送了他一个十步杀一人的绰号。”
习玉禁不住神往,在脑海里勾勒那个花甲老人走一步杀一人的姿态。他可能真的是个魔头,放荡不羁,不把任何道德规矩放在眼里。可是,在她眼里,他只是师父,冷漠的,寡言的,却又是慈祥的。
居生生奇道:“习玉,他这样一个大魔头,怎么会成了你师父?你不是……官家的千金么?”
习玉取出那把据说叫做吞日的短剑,上下摩挲一番。这把剑,她到今日才知道它的名字。司马世家,多么奢华富丽!她从小什么宝贝没看过,一把半透明的短剑,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件有趣的小物事。师父把剑送给她的时候,就说过,「习玉,我向来喜欢你的千金习气,那种目空一切,很是对我胃口。剑就送给你吧,它已经很久没有尝过鲜血了,今后我也不希望它有机会尝到。你明白我的意思。」
她一直以为师父不过是府里一个普通的教头,爹对他也基本没有注意过。可是谁想他来历如此可怕。他这样叱咤风云的人物,为什么后半生却甘愿隐退,从此波澜不起呢?现在回想起来,师父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沉思。他总是端着那个破烂的已经看不到花纹的茶杯,用手指轻柔地摩挲着,那个时候,他的神情会变得柔和一些。
她不是一个喜欢体贴别人的人,也不会撒娇卖乖去刻意讨好谁。她和师父之间永远是淡淡的,他教,她学;她练,他看。除此之外,他们几乎谁也没有对对方的其他生活领域涉足过一步,互相不关心。
韩豫尘见她陷入沉思,不由轻声说道:“司马姑娘,倘若不想日后在江湖行走麻烦,这把吞日短剑,你还是不要再拿出来比较好。胡杨在江湖人心目中是个类似杀人魔头的恶人,你作为他的唯一弟子,只怕日后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顿了顿,似乎也是想起了什么回忆,眼神变得悠远而迷茫,“司马宰相……倘若他知道自己的爱女流落江湖,只怕会很伤心吧……”
居生生骇然地捂住嘴巴,“宰相……?!”她低声叫了起来。她知道习玉是官家千金,却从未想到她居然是当朝司马宰相的女儿!太震惊了!谁来告诉她这不是真的!那她以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