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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来吧,”夏镶并不回头,开口,“师兄。”
“镶儿?”卫衡从隐身处出来,知她刚才以师门功夫避开那些人来到这里,定是有话要对他说。
“果然是师兄啊。”夏镶转过身,面对着他,“师兄是一路从青州跟着我回来的?”
“是。”卫衡知道瞒不住她了。
夏镶定定看着卫衡。
“师兄这一路为我挡了多少刀剑啊?”
卫衡欲要辩说,夏镶摇摇头,“师兄做了那么多,还一点也不让我知道。其实,我又哪里值得师兄为我做这么多!只是,现下镶儿却还是有一件事求师兄,希望师兄能帮忙。”
卫衡神色变了变,随即还是低声道:“镶儿,你说。”
“我娘身体不好,求师兄尽快带她离京去寻医问药。”
“镶儿!”卫衡大吃一惊。
“镶儿别无所求,只求师兄能安顿照顾好我母亲。”夏镶顿了一下,补了一句,“母亲是因为生我才落下病根的……”
“那你……究竟是什么打算?”
卫衡虽然也觉得她忽然这样安排,有些惊讶,但也能理解。毕竟太子本也想将夏镶的父母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可惜,都不可能不惊动皇帝。而自己若是偷偷带走闻兰若,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只是,夏镶又是如何打算的呢?他是有疑惑的。而况,他怎么能随便离开夏镶身边,不顾她的安危?
夏镶笑笑,“我能有什么打算?不过按照别人的布置往下走就罢了!”
卫衡却分明觉得她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她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打算呢?
“镶儿,难道你知道了……?”
“原来连师兄都早知道了,却还瞒我这么紧!既然是与我切身相关的,为何却不能让我早知道?如果我早知道,我就不会和他……”夏镶有些激动起来,声音也颤抖着,蓦地咬住嘴唇。虽然她已下定决心,刚才连在他面前都控制得很好!
如果她早知道,她就不要与当朝皇太子有什么交集!哪怕是早知道几天,她也不会在君柳园和他那样……那些曾经努力争取过的,如今都已成了她最痛苦的枷锁了!
卫衡有些愕然,沉静了一会儿,还是说,“镶儿,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是。我知道,自从我男装,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可是,那些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我从来没想过去要属于他的那些……”
“是。我知道。”卫衡黯然点头,“那些不过是你们……在一起的附属品罢了!”
“可我却要为那些附属品牺牲我的爹娘,牺牲那所有的一切吗?我只有放弃最想要的!”
“镶儿!”卫衡惊异看着她,半晌才道,“可太子的心,你就这样辜负?”
☆、焦首煎心谋退路,漫天大网悄然张
“镶儿!”卫衡惊异看着她,半晌才道,“可太子的心,你就这样辜负?”
“他不过是……”
她咬牙,紧紧捏住袖内那个飞龙玉风铃。当时,他将这个交给她时,她只当他是在承诺他的一切都可以和她分享,她可以对他放心。可谁知回京路上一再的追杀;回京后长宁毫无怨言的鼎力遮掩;还有他对与月涓子大婚之事没有半点推托,甚至更久远的,他将政事都交给自己处理……她渐渐明白他的意思了!可她又怎会要那些属于他的东西?她又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心思?她从来没有那样的心思!
“镶儿,你怎么……可以怀疑太子对你的心意?他……”卫衡很艰难地道,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在夏镶面前替太子说话。“他从下决心接受你开始,就已经愿意放弃那所有……”
“师兄,既然是这样,你也该知道,我也不会要他的……东西,更不会因此牺牲我爹娘!所以如果可以,我愿一切能回到原点。即使不能,我只希望能牺牲得少一些。”
“镶儿!你已经没有退路!”卫衡再次提醒她。
“不!还有一条路。”
卫衡看着她决绝的双眸,胆战心惊,她是要牺牲自己?
夏镶垂下眼帘,淡淡道:“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本来就是我的错,错在从小男装,错在应考入了朝堂,错在娶了他的妹妹,却还奢望……现在只要把我这个最后的心愿了了,我就……请师兄成全吧!”
“可如果那样,太子会多么伤心!你爹娘难道就能心安理得接受你的一生只为他们付出吗?”
“我没有选择!关键是,那些我根本不想要,从来都不想要!这还不够吗?”
卫衡默然,暗暗叹息,嘴上还是坚持道:“镶儿,你不该这么……古今成大事者,总是要有牺牲的!”
“我是一个根本牺牲不起的人,所以,我也根本就不是那个……人!不管是不是我的错,我也不要继续这样下去……我不想再坚持……我已经走入绝境了。再继续走下去,只会害人害己!我不要别人恨我,更不要到时候会痛恨我自己!”
夏镶自嘲地笑了一下,她如何是那样一个人?只是那些无稽的流言一流传出来,就必然会遭到剿灭!任何一个朝代,任何一个人一旦觉得自己地位有威胁,他自然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作为太子,天政居然难得没有对她下手,或许对她真是有情,她也为之争取过。如果天政懂得她的回报,她就已经知足,还去奢望什么呢?
“这么多天,师兄你为我挡了多少刀剑,镶儿又不是不知!我一身男装,害苦了姊姊,害了永安,害了月涓子姑娘……如今,还要害我爹娘,难道还要害他们父子……?”
“镶儿,这不是你男装的错,不是你的错!”卫衡皱眉,她不该这么轻易退缩的,她也不是这样一个轻易就退缩的人!
“是太子心甘情愿把那一切给你的。他说,他父皇没有能给他母后的,他会给你!”若不是这样,他卫衡又怎会这样心甘情愿放弃,并且还跟随他听从他的命令?
夏镶摇头。她跟先皇后不一样,那些不是她想要的,而且,她也从来没有先皇后那样的胸襟和抱负!
天政沉默了很久。
“镶儿她……真的是这样说的吗?”
卫衡点头。
天政颓然坐下,半天抬眸看着卫衡,“你怎么想?”
“事已至此,我们没有退路。难道太子愿意放弃……镶儿?”
天政没有理睬他这句话,黯然道,“镶儿是在怨恨我吧?她……不相信我……”
“不,太子。她应该知道太子是利用岳小姐保护她……”
“可她一定不屑于、不赞同我这样做!何况,我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就如当初父皇一般,所以她也会怨恨和痛苦!
卫衡有些不理解。明明夏镶该是知道太子的意思的,如何会因此误会太子?何况,也只有月涓子那样才貌出众的人,才能让皇帝的注意力转移,才能让皇帝相信那个预言所指,进而保护夏镶的啊!
天政低头默默一阵,“如果我放弃所有,以后镶儿会不会……?”
卫衡惊讶地摇头。
“你不相信我……?”
“不!太子你……连那一切都愿意放弃给镶儿,微臣怎么不相信?只是,你不可能放弃那些啊,镶儿也不可能无所作为!”
“是啊!镶儿本就不该是个平凡女子,不然不会有那样的经历和才华!即使以后走很多弯路也注定会有一番作为,除非……”
除非他从此不要和夏镶有什么瓜葛;除非他和夏镶开始敌对——那虽更可能会磨炼她,但却绝不是他所愿的啊!
只是,如今这般委曲求全,也不过是暂时的妥协,他们与父皇终究免不了一场面对面的对决,他只希望他们能准备更充分一些,能更从容一些,力量更大一些,更有把握一些。
夏镶默默站在春波亭下。亭内,景舜帝正与夏绍周下棋。君臣二人似极是和谐愉悦,景舜帝不时发出一阵阵朗朗大笑。夏绍周自有一套侍君之道,几十年不衰,也颇为得意。
她抬眸,正可望见远处那凤凰桥。祖父此时还是绝没有一毫想到这个“长孙”是个女儿身吧,不然怎会还如此鲁钝?滔天大祸就在眼前,她也怪不了祖父,如今却是要连累他了。从前孰对孰错,现在都已不重要了……
自师兄几次欲悄悄带走母亲均遭失败后,她就在考虑她要不要一个人承担此责,以免不知情的夏氏一族都遭覆灭。只是,如今看来,连重病的母亲都不得免,更遑论其他人?景舜帝此时的态度也叫人捉摸不透,就凭她耽误长宁的终身,他也不会放过自己,难道还会任由自己男装下去,以维持朝廷的表面和平?这绝对只是暂时的!
她也根本看不到皇帝有万一的可能放过她,他已经开始对付她,只是,不知到底会到何种程度!虽然,她也想过,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