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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已经三年没有见过了,没来由的,向来铜墙铁壁一般的谢白筠也感到了心中的酸意——相思蚀骨。
四月二十一日,金殿传胪。
唐宁是这科会元,殿上那些主考官甚至皇帝都会特地打量他两眼,给唐宁又增添了几分压力。
唐宁不敢乱想,努力忽视别人的视线,凝神看向考卷。
这次的试题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很是棘手,因为它问的是土地兼并严重的问题。
说白了就是国家有钱,国库没钱,钱都到大地主手里了。
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其实许多人都知道怎么解决,可是他们自己本身就是大地主,包括今日金殿上的诸位新晋进士,哪个手里没有几百几千亩良田?他们难道要自己出主意损害自己的利益么?
唐宁看到题目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摊丁入亩,随即就否定了,这个方法固然不错,可实施起来很困难,而且得罪的人多,再说,别人肯定也会想到这个方法。
既然蛋糕不够分,那不如把蛋糕扩大,如今大昭还有一块地方没人啃,那就是海关。现在南边只有许多商家在做生意,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政治力量插手,其实许多人都知道出海能挣钱,可他们为什么不插手呢?
一来是因为南边自古都是流放之地,在这些贵人眼里一直就是穷乡僻壤,就算近几年有了些钱,他们也不放在眼里;
二是因为那边海盗猖獗,今天赚了钱保不准明天就被抢,他们还要花钱雇人抵御海盗,这就已经是擦着组建军队的边了,这在官场上可是大忌。其实现在南边跑海运的商人就是半商半军,放下武器就是商队,遇到海盗,拿起武器,赫然便是民兵了。
三是因为海运风险太大,一不小心就是血本无归,不如守着大片土地来得安稳。
朝廷目前对南边的政策就是睁只眼闭只眼,随便那些商人怎么折腾,朝廷没有海军,权当拿钱雇他们抵御海盗,所以,朝廷这些官员从没想过收关税这种问题。
因为唐云在南边,唐宁这些年一直注意着南边,对那边的情形心中有谱。他先用数字说明了,南边跑商的人每年能赚多少巨额钱财;接着便提出组建海关,收海关税的构想;最后再详细写上具体如何操作。
唐宁有这个想法不是一日两日了,胸有丘壑,洋洋洒洒写了许多,十分具体。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是在考试,在收卷最后一刻,及时收笔。
殿试审卷需要经过八位考官的手,轮流给每份试卷评分,极好就是圈,次之是三角,再差就是斜杠,最差的是叉叉。谁的考卷得的圈圈最多,谁就是第一,当然还要过了皇帝那一关,皇帝不满意,哪怕你的试卷全是圈圈,你也不是状元。
唐宁书法一流,观点新颖,言之有物,文采上乘,他的卷子一交上去就让众位考官眼前一亮,最后竟全给了圈圈。
皇帝是个不大管事的,唐宁又长得出众,皇帝没理由不喜欢他,可以说他是铁板钉钉的状元了。
此事,午门外的“龙棚”外,已经挤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人,有专门的侍卫喊:“三甲,出!”
接着便照着榜开始念,“三甲第二百四十六名,游天鹤,信阳人士……”
人群又往里挤了挤,不时有人喊:“我家老爷中了!快回去报喜……”
不一会,那侍卫又喊:“二甲,出!”
这次动静更大了些,所有人都拼命往前挤,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又过了一会,门内又有一队侍卫捧着黄绢出来,历届科举的重头戏——一甲终于出来了,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黄绢,哪怕那里头写着的不是自家人。
“一甲,出!”
“一甲探花,林子璋,江南姑苏人士!”
“一甲榜眼,瞿敏博,京城人士!”
“一甲状元,唐宁,渭海溢州人士!”
“唐宁,可不就是溢州解元,又是今科会元,我的天!连中三元,真的是连中三元哪!”
“不简单!大昭开国快百年,才出了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他这是第二个了吧?”
“才二十一岁,好年轻,天纵奇才啊。”
当唐宁领着二百多个新出炉的进士,出现在午门外时,他总算感受到了什么是金榜题名,什么是万众瞩目!
他深吸一口气,率先跨上马,往林府驰去,“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就是所谓的“状元游街”了。
午门外的茶馆内,一人坐在二楼的窗边,手里握着一盏清茶,凝视着唐宁远去的背影,他手轻轻往前一送,无声道:“恭喜!”
唐宁一路疾驰,还没到林府,就被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拦住道喜,等到了林府,又有一堆人等着道喜,唐宁一直忙到天黑才把所有人送走,累得跟狗一样。
第二天,他又起了个大早,带着两百多号人参拜先师神位、大司成,谒孔庙……
直到晌午,琼林宴开,他才能坐下歇会,吃点饭,还没吃几口,就被人络绎不绝地敬酒,没办法,谁让他是状元,还是三元及第的状元。程先生曾经和他说过,只要他中了三元及第,他就是一柄标杆,只要不犯大错,仕途将是一片光明。
琼林宴开在皇宫一出桃林内,天气晴好,风景宜人,到处都是鸟语花香,这些进士又都处在人生最得意时,此刻觉得自己身处仙境也不为过。
桃花林的侧门外,一袭白衣的高润背靠着红墙,听着墙内众人觥筹交错的声音,牙齿几乎咬破了嘴唇,他挣扎许久,终是举步迈进了门。
他没有敢靠近,选了一处幽静的角落,手扶着一株桃树,眼神迷离地看着宴会中的众人,曾经的他,也有机会参加琼林宴的。
他记得,他做过这样的梦,他考中了状元,打马游街,众人贺喜,他是那样高兴,他的母亲高兴地病都好了许多,他在琼林宴上是那样神采飞扬,他周旋在众人之间,言笑晏晏……
突然,一个小太监突然出现在宴会中央,尖利的声音划破周围美好的气氛,“侍君!皇上召您呢!”
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他本以为是个美梦,他沉迷其中,不想离开,于是他遭到了最严厉的惩罚,他的美梦变成了他一辈子都不愿再想起的噩梦。
他本不想来这里刺激自己的,他连琼林宴,连科举,连春闱这些词都不想听。
可是,他已经有六年不曾见到他了,也许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失去了,他不仅会心痛,还会后悔,日夜后悔。
高润的目光飞快越过众人,直接锁住高坐在主位上的那人。
☆、第七十一章 画意
那人仿佛苍老了许多;虽然样貌不曾有多少改变,可他的双眸更加幽深;眉心也有了皱痕。
宴会已至高潮,酒至酣处,众人便渐渐放开来;或诗兴大发;或对弈小酌;或勾肩搭背;对坐在主座上的座师也不那么诚惶诚恐了。
在众人皆醉的时候,只有他,身着一身大红的官服;正襟危坐,静水流深一般。
突然他深潭一般的眸子微微波动;刹那间转向高润所在的方向。
两人目光有一瞬间的对视,高润的心跳猛然拔高,他慌乱的藏到树后,不敢探头,只盼对方没有发现。
唐宁很少喝酒,守孝之后更是滴酒不沾,今日他被灌了许多酒水,就算古代的酒纯度很低,他也开始头晕目眩了。
唐宁正揉着眉心,低头的时候却发现小黑不知什么时候跳进了酒盅里,这会已经翻出酒盅打醉拳了。
唐宁伸手去抓,抓了两次都没抓准,小黑好似变成两个似的,他感觉不妙,第三次扑住小黑,戳着它的小脑袋,嘿嘿道:“咱俩都多了,走,跟我醒醒酒去,顺便把你这满身的酒气洗洗……”
高润在树后呆了半晌,待心跳平复下来后,才敢探头出去,却见那主座上的人已经不见了,他的心随之一空,正努力搜寻,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他回头,一下子撞进了一双幽深的眼中。
时间随着他的心跳,刹那间停止了——
高润的眼眸中,满满地映着眼前之人,他的挚爱,他的老师……
仿佛是一瞬,又仿佛是永远,高润回过神,突然转身,就要向着侧门飞奔……
白色的衣袖擦过红色的官服,只有一瞬间的缠绵,就在分离的那一刻,徐元突然动了,他抓住了高润的手,用力一扯——
高润猝不及防,一个回身,扑进了他的胸膛。
背后被一双有力的手按压住,高润仿佛失去了呼吸的能力,眼角却滴下了泪,这个怀抱,是他日思夜想的怀抱,果然如他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