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唐宁闭着眼,坐在椅子上,努力让自己冷静,思考着这件事到底有几分可能被发现,金永福乡试成绩很不好,如果这次考试考在中游以下,毕竟有两三百人,应该没什么人能注意到,再说乡试成绩不理想,会试却考得不错的举子历届都有,关键是,金永福从哪里弄来的题目,那可是会试题目,是他一个人有还是很多人都有,会不会牵涉到什么阴谋……
突然,天空闪过一道白光,炸雷在耳边想起,唐宁猛地睁眼,看着不远处就要回去拿蓑衣的考官,猛然探出身子,大喊:“大人,泄题了——”
又是一声雷声,天空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春雨,然而,唐宁却在这滋润万物的雨水中,被人捂着嘴拖离了考场……
周围一排排隔间内,无数考生漠视着这一切,只当他是又一个作弊被抓的考生,而他那唯一喊出声的泄题,却被隆隆雷声淹没,只有隔壁几个考生不安的看了几眼,随即沉寂下去。
唐宁的心沉到谷底,他知道他完了,至少这次考试是完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是被这么难看地拖出考场,押向监狱的。
张牢头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使劲拍了一下身边的小狱卒,“李头来了,还挺尸呢!”
“二位昨天喝的不少嘛,这天都大亮了,考生都进场了,有几人进来了?”接班的李牢头拎着食盒,边小跑边道:“真是倒霉,走到半路突然下雨了,今年的春雨比往年早些啊,哟,又有人来了。”
其他人回身望去,可不是,考场监考的小兵押着个书生打扮的人往这边走来,众人摆起笑脸迎上去。
然而等他们越走越近,看清书生的面孔,全都大张了嘴,一动不动。
“我眼花了吧?草,灌你老娘的黄汤!”张牢头打了自己一巴掌。
“啪!”,李牢头也跟着扇了自己一巴掌,“不是,不是林大人,吓死我了,哎妈呀,汗都出来了。”
“真美!”旁边的小狱卒纯粹是看呆了。
那两个小兵把唐宁放到门口就走了,唐宁跟着牢头慢慢走进牢房,潮湿的通道越来越暗,气味也越来越难闻,唐宁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下来。
两个牢头对唐宁很是客气,也不催他,最后还给他安排了一个向阳的干净单间。
“唐举人,就委屈你住这间罢,若你有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跟我们说,我们一定尽力办到。”李牢头笑道。
“多谢牢头大哥照顾,这里就很好了。”唐宁受宠若惊。
“我看你衣服湿了,不如我们去给你找件衣服穿吧。”张牢头补了一句。
唐宁也感觉身上粘湿湿,牢里又阴冷,不管情况再怎么糟糕,总要有个好身体,于是他顺势点点头,看着两个牢头出了牢门,连锁都没锁。
“我说,张头,这事咱要不要和上头说一声?”李牢头边走边压低了声音道。
“要是猜对了还好,要是我们猜得不对呢?”张牢头有些犹豫。
“反正,每次来人我们也是要往上报的,不过是多加两句而已,我们又没说谎,到时不是也怪不到我们头上。”李牢头下定决心。
由于舞弊案情况特殊,大昭规定由大理寺接手,一般科举舞弊的举子都是先送到大理寺大牢拘着,考场那边先交上证据保存,监狱这边向上面报备一下人已收到即可,等考完再由大理寺丞联合当时的人证共同处理。
于是这事便被层层上报,传到了大理寺卿那里。
此时,唐宁正坐在稻草铺的床上,背倚着斑驳的墙壁,目光穿过栅栏的缝隙,目无焦距地看向隔壁。
他蜷缩着身体,湿衣裹在身上又冷又难受,牢头还没回来,唐宁对此不抱什么希望,牢头对他热情才是不正常的,可他现在根本没空去想牢头的异常,他满脑子都是为什么,为什么试题泄露了,为什么金永福要给他看试题,为什么考场的考官听到泄题,反而要把此事瞒住。试题怎么泄露的他不知道,可金永福给他看试题应该是因为试题太难,或者时间太短,没时间找其他人代笔,再说别人总不如自己多年的好友来得放心,唐宁嘴角翘起一丝冷笑,他就吃定他不会告发他么?可惜,他打错了算盘,他还真就告发了,虽然结果出乎预料,可唐宁一点都不后悔,这是他的选择,他无愧于心。若是他隐瞒下来,那么这个秘密将会伴随他一生,他将日夜提心吊胆,生怕被人拿住把柄,再说科举是仕途的基础,若一开始就有隐患,那么他宁肯不要。
通道尽头的牢门打开关闭的声音格外刺耳,唐宁醒过神来,像外看去,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秒钟后,一个身着二品红色官服的人出现在他视线内……
唐宁呆住了,目不转睛地看向走来的那人,那人很美,那眉眼,那鼻梁,那唇角,那脸庞,和唐宁仿佛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只除了他的气质。
二月的牢房很冷,可唐宁却仿佛看到他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冷形成的雾气,衬得那人仿若天上的仙子一般,就连他的眼神焦急中也掩不住冰冷本色。
唐宁愣愣地看着那冰雪一般的人,他们对视的瞬间,都从对方眼神中捕捉到了满满的震惊,以及背后那微妙的熟悉。那人焦急地拉开牢门,两步跨到唐宁跟前,一把抓住唐宁的手,撸开袖子,唐宁从不离身的檀香木手链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两滴清泪同时滴落在唐宁手上,唐宁回过神,他以为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哭,就算哭,掉的也应该是冷冷的冰珠儿,可是,他掉的是滚烫的泪珠儿,灼得唐宁心中不自觉一抽。
那人抬起双眸,目光如水,好似那滚烫的泪珠消融了他眼底的寒冰,“你是婉瑜的孩子,你母亲如今在哪里?”
唐宁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抓住,他只得道:“我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那人蓦然松手,跪倒在地,低下头,唐宁又看到两滴晶莹的水珠儿摔碎在地上。
“我父亲是仓平县一个姓唐的木匠,听说,母亲是他偶然捡到的,第二年母亲便有了我,可惜母亲难产,临走时老念叨宁字,于是父亲便给我起名叫唐宁。”
那人双手抱腿,脸埋在怀里,肩膀微微颤抖,牢房里陷入沉寂,外面跟着的人早已识趣地离开。只余唐宁和他静默地坐在这个小小的牢房里,唐宁看着从窄小的窗口射进来的阳光,慢慢转移方向,渐渐变得昏黄。
“我和你的母亲是双胎兄妹,这个手链是我送给她的,她爱制香,有一天,她从书上得到一个古方,可以把昙花的香味融入檀香木中,经久不散,于是我便弄来这个手链,带着她偷偷在半夜守着昙花开放,终于让她制成了这个手链,这个香味,从此便成了她的味道,我从未忘记过。”那人突然间开口,清冷的声音带着沙哑。
“那,母亲又是怎么出现在仓平县的?”唐宁从自己居然还有个舅舅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那人抬起头,看向唐宁,有些恍惚道:“我和你母亲出自江南林家,我叫林清羽,她叫林婉瑜,我们还有一个同岁的庶妹,叫林瑾如,我们三个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直到母亲去世,她们回乡给母亲守孝,而我则因为要准备三年后的科举,父亲不放心我留在江南,无人监管荒废学业,便让我带孝跟着他上任。三年后,父亲带着我回京述职,那时皇上因皇后多年无出,下诏让所有四品官员以上的家眷入京选妃,她们便奉诏入京,哪知路上遇到山贼,瑾如自小好动会骑马,婉瑜身子不好,却是不会的,她不愿拖累妹妹,只让瑾如带着姨娘走,自己却不幸被掳走,后来婉瑜的奶妈逃了出来,带着官兵找到山匪,剿灭途中不知怎的起了一场大火,我们只能靠首饰和零碎的布料确定了她的身份,那时我溺于伤痛中,却不曾好好再搜一搜,如今看来,当时她并没有死,却是逃了出去,当初我就应该坚持找下去的。”
说到这,林清羽突然一拳砸向地面,顿时鲜血直流。
另一边,墨一穿着绿色直裰,突然出现在考场上,大喊:“泄题了——”
其实,自从谢白筠走后,他就谨遵主人吩咐,寸步不离地守着唐宁,就连最不容易藏身的贡院,都让他找到死角,跟了进来。哪知他才进来,就看到唐宁喊了一声泄题,接着迅速被人拖了出去……
这下可了不得,他连忙吩咐手下分别通知谢白筠和长公主,自己则出了贡院,大理寺的牢房可不是想进就进的,就算他费工夫进去了,他一个黑户上哪找吃的去,于是,他便在红巷外找了个刚从妓院出来的纨绔子弟,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