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墨一现在十分确定,自家主子绝对被水冲坏脑子了,人家刚死了老婆,正伤心着,你送个龟过去,他就能开心?难道这龟是他老婆的转世?不过,这话墨一是不敢说的,他只要像平日一样,闷不吭声,听着主子间歇性唠嗑就行了。
“从我看到这个龟的第一眼开始,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立刻知道,我从此是离不开他了,于是我毫不犹豫跳下去,捞起了它。”
墨一背后起了一层寒毛,想着要不要请大夫。
“哪怕我在京城,我的心也跟着他,无时无刻不在为他着想,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跟随我的心意呢?说不定,他收了龟,对我更好了,天长日久的,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谢白筠喃喃自语。
墨一松了口气,看来不要请大夫了。
数日后的下午,仓平县,程先生卧房。
程先生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衣,坐在小榻上,怀里搂着一个大红的襁褓,唐钰咬着手指,睡得正香。唐宁站在一旁,眼巴巴看着。
“先生,你总是闷在家里,除了吕大夫,都没人陪你说话,现在学堂也关了,这样对身体不好,水大人来了好几次信,邀请你去做客,不如你去渭海住几天,全当散散心。”
先生摇摇头,轻声道:“不必,我有小钰儿陪我就够了。你也知道,现在全县的人都知道他是官奴,若是奶妈因此对他有所偏见怎么办,还是要有个大人照看着好。”
唐宁突然扑地跪了下来,“先生,全是我的错,我答应你要好好照顾玉儿的,却让她含冤而去,连小钰的一面都没见到,是我的错,是我无能,我还没能为她报仇。”
先生把唐钰轻轻放回榻上,伸手欲扶起唐宁,可唐宁坚决不起,他轻叹口气,道:“我没有怪你,玉儿也没有怪你,当日你回来之前,她就要我答应不要报仇,不是她顾忌你继母,而是她怕你因为报仇,摊上弑母的名声,她不想你活在自责和仇恨中,我也是这么想的。”
先生起身,走到唐宁跟前,蹲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两个脑袋凑在一起,“我知道你担心我受不住,可你忘了,我活了大半辈子,又经了玉儿母亲的事,还有什么承受不住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当初玉儿像小钰儿这么大的时候,我就做好准备了。只是事发突然,我一时接受不了罢了,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想替玉儿报仇,可又想,这世道,活着远比死了痛苦,我决不让那对母女痛快地死。”
“但是,你也要分清,什么是最重要的,不是仇人,而是亲人,你有没有想过,小钰儿将来怎么办?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官奴,等他记事了,需要玩伴了,还有谁愿意和他玩?即使等你有办法替他脱籍,那也是很久之后了,那小钰儿之前的日子怎么办?”
程先生蹲久了,索性坐在地上,搂着唐宁,轻声道:“再说,你以后怎么办,你已经得罪了内阁首辅,他刚刚上台,下届春闱必然要选自己这边的人主考,笼络新的进士。到那时,京城于你,就是龙潭虎穴,你去是不去?你怎么在高莆的打压下,保全自身?”
唐宁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先生,看着他隐含忧虑的双眸,心头涌起万般滋味,感激,愧疚,儒慕,先生刚刚失去了最爱的女儿,心头的伤痛还没有平复,就开始替他担忧操劳,唐宁喉头滚动,声音沙哑,
“先生曾经说过,整个朝廷,除了皇权,鲜少有一家独大的势力,宗室、勋贵、文官、武官都有自己的圈子,他们互相依靠也互相制约,高莆虽然是内阁首辅,权利最大的文官,却也不是一手遮天的,我听谢大哥说,这次的事全靠长公主背地里兜着,我才能全身而退,虽然我不清楚,长公主为什么保我,可这总是一个好消息。”
程先生点点头,又道:“可是,我也说过,别人总有靠不住的时候,最后还是要靠自己,你不是宗室,也不是勋贵,只要你还想走科举这条路,你就是文官这个圈子里的人,而你现在是个无权无势的举人,就算要和宗室相交,也要有相应的实力。
在官场上,文官经营自己的势力,一般是从同年师生关系开始,然后便是联姻。你虽然也有几个至交好友,可这些远远不足以和高莆对抗,其实你也不需要和他对抗,你只需要在他打压你的时候,你有足够的实力保存自身,让他有所顾忌。官场之争,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之事,笑到最后的人必定能忍人所不能忍。那么,你打算怎么保全自身?”
唐宁低眉沉思许久,方缓缓道:“我记得前朝有这么一个人,他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孑然一身,性格孤傲,得罪了宰相,然宰相却奈何他不得,只因他品性高洁,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书画双绝,无数文人为之倾倒,一幅普通的画,只要他赞一声好,立刻身价百倍;一个庸碌的人,只要得他一句夸,前程便是一片坦途。”
程先生欣慰站起身,微微晃了晃,唐宁连忙站起扶他坐下,“看来你已经找到了方向,虽然时间紧迫,可做总比不做好,这三年,你不仅要研读诗书,还要勤练书画,最好在春闱前,名声就能传到京城。至于小钰儿的事,实在不行,也只能找长公主帮忙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敲门,唐宁打开门,“什么事?”
“回老爷,谢公子来了。”
唐宁皱眉,谢白筠不是刚走没几天么,怎的又回来了,难道京城出了什么事。想到这,他沉沉心思,道:“让他到花厅等我。”
不一会,花厅这边,谢白筠满面春风,大步走进;紧接着,唐宁皱着眉头,疾步进来。
“子安,我有个好主意,准能给小钰儿脱籍。”谢白筠看到唐宁,眼前一亮,忙不迭道。
唐宁心头一跳,按捺住激动的心绪,“哦?什么主意?”
谢白筠拍拍手,墨一就从外面搬了个木箱子进来。
唐宁打开一看,居然是只乌龟,他不解道:“谢大哥,到底是什么主意,和这个乌龟有关系?”
谢白筠喝口茶,还想卖个关子,却被唐宁期盼的小眼神电得心神荡漾,不自觉道:“今上喜欢修道长生,你是知道的。龟寓意延年益寿,最是吉利不过,今上肯定喜欢。”
唐宁眼前一亮,不等他说完,接着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弄个异象,把这个龟献上去,说不定皇上会给个奖励。”
“不,不是如此。”谢白筠笑着摇摇头。
“那是?”
谢白筠被唐宁看得得意非常,“仅如此,还不够震动。”说着看看左右,压低声音道:“我们要献的是白龟。”
唐宁一听,心中蓦然清明,大大的眼珠子看向谢白筠,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赞叹和感谢,嘴角也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容。
自从程姐姐出事后,唐宁从不曾露出过一点笑容,谢白筠觉得自己圆满了。
当夜,一口不大的箱子便被悄悄运进了隔壁吕大夫的制药室,接着,唐宁便日夜呆在制药室,废寝忘食,试了百种颜料加上吕大夫的经验,他终于以一种白色的树胶为原料,制出了遇水不化,还能保持透气性的白色颜料。
接下来便是给这只乌龟染色了,其实乌龟的皮近看十分恶心,若在以往,唐宁早就恶心地吃不下饭,可如今,这只龟在他眼里可爱非常,就连谢白筠这个大功臣偶尔调戏下这只龟,都被他一掌拍开。
其实,唐宁调的这种白色十分纯正,有些透明,在阳光下还会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与他前世所见的白化龟的肤色相差甚远。可是谢白筠却毫不在意,只道越玄乎越好,若是真的白龟,皇帝不一定信,可若是白的同时还隐泛七彩光芒,他定然十成十的相信。
唐宁花了十来天的功夫,才把整个龟囫囵涂了一遍,若龟奴娘缩着头,远看倒也是那么回事,尤其是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美丽非常。可只要它一伸头,就露馅了,主要是因为龟姑娘很宅,老爱缩在壳里一动不动,再说已是初冬,若不是屋里暖和,它早就冬眠了。
唐宁为此急得嘴角起泡,最后还是墨一贡献出一种香,只要点燃这种香,龟奴娘定然会伸头伸脚伸尾巴,跟伸懒腰似的,为了让龟奴娘长久伸着头,谢白筠忍痛拿出那把已经毁了的扇子,使劲惹怒龟姑娘,让它咬住不松口,大冬天的,弄得他满头大汗。
就这样,谢白筠拉着龟头,拉得越长越好,唐宁用小号毛笔里里外外刷着龟头,连细小的缝隙都不放过。
虽然吃了不少苦,可谢白筠一点都不觉得每天都要和一只龟斗气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