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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户名声不错的农家做了佃户,即使如此,他名下也有了近一百亩的田地,俨然成了新的乡绅地主。
刚进屋门,外面带进来的冷气便一下子被暖气驱散,唐宁缓了缓神,看到程先生正捧着本书,坐倚着窗户眯眼看。
穿过窗户纸的阳光,柔和而温暖,落在先生俊美的脸庞,仿若抚平了他内在的棱角。唐宁却知道那不过是假象,哪怕经历过许多挫折,先生的棱角却从没被抚平过,只是在面对亲人时,他展露的从来都是尖锐背面的柔软。
看着先生十年如一日的侧脸,唐宁心中却涌起一股心酸,先生终究是老了,他以前从不会眯眼看书,也不会倚着窗户。
不过,想到以后的美好计划,他又振作精神,把食盒放到桌上,招呼先生过来吃饭。
先生拿起筷子,道:“今日玉儿怎样?”
唐宁摆好晚,“看面色挺好,就是睡不着。”
先生哼了一声,“她睡不着,我看你倒睡得不错,难道你就不能陪她说说话,给她揉揉腿?”
唐宁低头吃饭,不敢辩驳。
先生也就是牢骚两句,见唐宁老实了,便也自顾自吃了起来。
饭毕,唐宁收拾好碗筷,放坐下道:“先生,我想明年搬到镇上去住。”
“哦?怎么想起搬走了,你父母还在这边呢。”
“我听吕伯伯说他隔壁的邻居要卖房,房子挺大,我就想买下来,我们一起搬过去,一来离吕伯伯近,方便给玉儿看病,二来,您也可以搬过来一起住,那宅院可以用墙隔开,我们一人一半,从中间开个门,您想什么时候看玉儿就什么时候看,您也可以和吕伯伯说说话。三来,我朋友都在镇上,鸿宇也在镇上,我住过去也方便些。再说,但凡考上举人功名的,都会在镇上置套房产,我也不算特例,这边的屋子留人看着,又不远,有空就回来住住,孝敬孝敬父母。”
先生听了,点点头,“想法不错,不过这事不急,总得等玉儿身体好些,我外孙长大些,才能搬。”
“那是自然,我先买下来,派人收拾一番,再添些小厮丫鬟,以后玉儿也能过得舒服许多。”唐宁笑着道,却看先生面色不太高兴的样子,疑惑道:“先生,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程先生没回答,只从抽屉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唐宁。
与此同时,隔着两道墙的鹅卵石小路上,走着赵慧娘和挺着肚子的妞妞。
赵慧娘紧张得扶着妞妞,“小心着点,这刚下雨的石子路,最是滑腻,你啊,好好的正堂不走,偏要走小道。要我看,你何必这时候出门,在家呆着多好。”
妞妞扶着腰,努力挺着才六个月的肚子,昂头不屑道:“都说他家石子路的石子是从南边运过来的,一个都得十文钱呢,还说人走在上面百病不生,我倒要看看这小路到底有多玄乎,说不定我今天走了,明天就能生个大胖小子呢。”
唐大嫂无奈,自从妞妞有孕后,张家那边的燕窝人参就没断过,张友才的老娘还隔三差五地过来看她,嘴里满是,妞妞真是福气大定能生个大胖小子,若生了就如何如何,一堆甜言蜜语和不要钱的空口许诺的洗脑下来,把妞妞母女两个捧得找不着北,活似只要进了张家就是进了天堂。
妞妞嘴上这么说着,可脚下却不敢大意,走得极其慢。等两人走到程姐姐房门口时,程姐姐已经吃了早饭收拾妥当,见赵慧娘扶着妞妞走近,忙挺着肚子,迎她们进门。
“大嫂今儿怎么有空来咱家啊,如今正是春耕的时节呢。妞妞怎么也过来了,现在路上可不好走。”
“正是呢,你大哥前儿锄草时把个锄头弄坏了,我今儿就是过来借一把的,正好妞妞老呆在家,又没个人说话,她嫌闷,就央着我带她过来,大家一起说说话。”赵慧娘扶着妞妞坐下,顺口道。
“哦,我记得前两天才看到的呢”程姐姐一扫,顺着窗户指着远处墙根一个锄头道:“那不就是,哎,大嫂你坐着,刚下了雨,土软着呢,我让小桃过去拿,咱先喝喝茶,说说话。”
前院,程先生屋内,唐宁拿着信,震惊道:“于大人怎会被处死?他哪来的谋反罪,无稽之谈,水大人搞错了吧?”
程先生伸手示意唐宁坐下,不要激动,“这事涉及当年隐秘。估计你应该也听说过,当今除了喜欢炼丹修道,更沉迷于男色,对女色之事相当厌烦,若不是为了子嗣,估计都不会娶妻纳妃。
这其实也不怪今上,全是因为当年先帝病危时,今上的生母淑妃为了能夺得帝位,使计鸩杀了荣贵妃生的先帝长子,荣贵妃也不是好惹的,把年仅十一的今上偷偷囚禁于寝宫内,让心腹宫女百般折磨,直至先帝驾崩,众人还是没有找到今上,先帝一共三子,长子已死,二子失踪,那时情势紧张,于阁老便召集内阁密议,想推举宫女生的三子为帝,哪知会议还没结束便得到今上消息,于是此事再也不提。
谁知,二十几年后,今上不知怎的知晓了此事,他本来就看于阁老不顺眼,只是于阁老办事得力,清正廉明,又不结党营私,其郎朗风骨,满朝官员有目共睹,他一直没有理由对付于阁老。这次好不容易抓住把柄,终于把于阁老打入诏狱。现在想来,知道此事的人不多,不过是当年的六位内阁学士,家祖当时也在,故而我能知晓一些,此事一定是当年某位学士或其亲人说出来的,据我猜测,十之八九是仇阁老。”
程先生说到这,声音阴沉下来。
“可就算如此,这么多年过去,又没有证据,难道今上就凭一面之词便能把堂堂三朝元老,内阁首辅斩首西市么?”
这边唐宁义愤填膺,后面程姐姐那里却是欢声笑语,原来小桃去取锄头时,不小心半个小腿陷入泥地里,怎么也拔不出来,急得快哭了。
赵慧娘呵呵笑着出门去拉她,结果被一个反力,也给陷进去了,程姐姐看听外面两人笑闹,便转头道:“妞妞,你先坐着,我去看看。”说着便托着腰慢慢挪到门外看热闹。
一墙之隔的唐家,唐婶子拎着个篮子刚从外面回来,听到隔壁赵慧娘的笑声,撇撇嘴,习惯性找妞妞,却没看到,问唐木匠道:“妞妞呢,这丫头,死性不改,怀着孩子呢,还到处乱跑。”
唐木匠拿着烟杆敲敲,道:“跟她嫂子去三儿家串门了。”
唐婶子放下东西,擦擦手,“这怀着孩子呢,不行,我得看看去。”说着便又出了门。
再说妞妞扫了眼程姐姐背影,眼珠子乱转,见屋里没人,老毛病又犯了,起身,这里翻翻那里翻翻,转眼就看到放在炕头的小木盒,盒子上了锁,她取出头上的簪子,鼓捣了一番,打开一看,居然是满盒的参片!
这盒参片是吕大夫给程姐姐每日泡茶用的,都是两三百年的人参。一开始只是几十年人参,后来逐渐用年头更深的,毕竟程姐姐最后要用千年人参吊命,哪怕吕大夫炮制过,药性也太大,因此得先让程姐姐的身体先适应人参的药性。
妞妞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不是没见过参片,张家送来的参片也不少,可这盒子里每一片参片足足比张家送来的大了一圈。
她瞪着满盒参片,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子怨恨,她本以为只要能嫁进张家,就是人上人,什么解元举人的,都要被她踩在脚底下,她如今吃的用的,是满村的姑娘八辈子都不敢想的,唐宁算什么,唐宁的老婆算什么,哪里比得过她大伯,不过是个穷举人而已,三嫂子再漂亮聪明有什么用,她有她过得好吗,她能吃到燕窝人参吗。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唐宁这么阴险,三嫂子看着善良可亲,背地里却是这种嘴脸,有好东西只藏着自家用,一丁点也不舍得分些给她这个妹妹用。
正在妞妞出神的时候,唐婶子已经擦过满是沉重气氛的前院,边走边喊着:“妞妞,你这死丫头,怎么老在外转悠,还不快出来和我回家去!”
妞妞被唐婶子的喊声拉回神,看着满盒子参片,二话不说,匆匆阖上盖子塞袖子里,毕竟是这么多参片,又少了个盒子,她心里也发虚,就怕程姐姐回身发现了,现在又被老娘吊着嗓子一声吼,更怕程姐姐回头,急忙慌里慌张地往门口走去。
哪知,走到门口被门槛一绊,整个人往前扑去,此时程姐姐正好回身,恰好闪开了,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刹那,唐婶子已经到了近前……
“可就算如此,这么多年过去,又没有证据,难道今上就凭一面之词能便把堂堂三朝元老,内阁首辅斩首西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