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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于是迅速调整心态，又问了一遍：
“先生； 能给我签个名吗？”
…………
——这是帝国的开创者、伟大尊贵的林泽陛下五百年的人生中； 第一次被人堵在路上要签名。
按照暴君陛下一贯的作风，遇到挡他路的人，一脚踹开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何况是以这么无理取闹的理由。
然而……眼前这个Omega少年虽然不认识他，他却认识对方。
莫家的小少爷，莫子陵。
莫子陵他爹当初好歹在战场上救过他几次命——林泽想了想他和莫老将军的交情； 觉得一脚踹开老战友的儿子总不太厚道，于是难得地迟疑了一下。
这一迟疑，他的目光便落到了莫子陵脸上。
然后便移不开了。
莫老将军自己糙得不行，这个小儿子倒是长得精致贵气，眼睛亮得像盛了一汪水一样，可爱得让人想亲一口。少年应该是已经被标记过了，身上Omega信息素的味道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只是让他下意识地想亲近。
——这一下，暴君陛下不光自己舍不得踹人，连让侍卫踹人都舍不得了。
不能踹人，又不能这么堵在路上（毕竟莫子陵认不得他，不代表所有人都认不得，万一被人看到他在第一军事学院出现，他回去还得费心思解释），那就似乎只剩一种解决办法了——
他于是重新压下帽檐，看着眼前的Omega，面无表情问道：
“签哪里？”
…………
众侍卫：“……！！”
天哪，他们听到了什么？！皇帝陛下被人堵在路上要签名就算了，关键是陛下居然还签了！签了！！
众侍卫目光复杂地看向那个拦路的Omega。
而Omega本人对这一切毫无察觉，听到陛下这句问话之后，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对着林泽翻起了外套领子，道：“这儿吧。”
林泽简单道：“好。”
他伸手往风衣口袋里一摸，正打算掏出那支随身携带的御用多功能钢笔，想起钢笔上九瓣莲花的皇室徽记，动作突然就顿住了，手僵在风衣口袋里，只在口袋外露了一小段痩硬的手腕。
颜桐见状，以为他是没带笔——毕竟现在人很少有还用笔写字的，基本都是直接在手腕上的个人终端输入——立刻从自己身上掏了一支出来，一边小心翼翼地递给林泽，一边偷偷地抬眼观察他的神色。
暴君陛下面无表情地接了过来，微微弯下腰，正打算在少年的衣领上签名，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动作于是又顿住了。
——签谁的名？
让他堂堂帝国皇帝伪造别人的签名？不行，他登基以来就没干过这种事。让他签自己的名字？更不行，莫小少爷回去要是发现自己把暴君陛下堵在路上要了个签名，能吓得昏过去。
林泽悬着笔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于是面无表情地在颜桐翻起的领子上签了一个比鬼画符还鬼画符的名字，面无表情地把笔还给他，然后带着一众惊掉了眼珠子的侍卫，扬长而去。
…………
颜桐回到学生公寓的时候，帕特里克已经先他一步回来了。Alpha显然是刚冲完澡，听到他开门的声音，裹着一条大浴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头发稍还在滴水。
铺面而来的Alpha信息素味道简直让颜桐窒息。
他不是莫子陵，对帕特里克先生没有任何好感，只觉得窒息——确确实实是窒息，Alpha正值年轻气盛的时候，丝毫不知道收敛，连信息素都是张扬强势的。假如是莫子陵在此，大概会很享受这种被掌控的感觉；然而颜桐不是，身为对方的Omega，他只觉得被压制的喘不过气来。
不知收敛，颜桐在心里如此评价道。
他看着Alpha，有些歉意地笑了一笑：“我回来晚了。”
帕特里克正抓着一块毛巾擦头发，一边擦一边道：“我烤了面包，在烤箱里——哦，蓝莓酱忘拿出来了，应该在冰箱第三格吧我记得。我在训练基地吃过营养膏了，亲爱的，你先去吃，不用管我。”
颜桐换好拖鞋，走到Alpha面前，认真地看着他：“我有个东西要送你。”
…………
帕特里克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莫子陵身上为什么会有其他Alpha的味道？
那味道极淡极淡地萦绕在莫子陵身边，然而——即便现在莫子陵站在他面前，站在他Alpha信息素的覆盖范围之下，那股味道都没有散去，甚至连变淡的趋势都没有。
尊贵，强势，内敛却不容置疑，把他那青春张扬信息素秒得渣都不剩。
那应该是个非常强大的Alpha，强大到他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
虽然心里有了怀疑，帕特里克脸上仍然挂着一个优秀伴侣应有的笑容，惊讶地“哦”了一声，“什么东西，亲爱的？”
换正常情侣，此刻多半会故意吊他的胃口不说，然后浓情蜜意打情骂俏一番。然而莫子陵的大脑构造里可能根本没有这一块，非常老实地翻起衣领给他看：“柯林斯的签名，你知道的，他今天来我们学校做了个演讲。我给你要了过来。”
帕特里克笑了：“那你这件衣服不是归我了？”
颜桐瞪了他一眼，“你穿得了吗？”
“穿不了，”帕特里克大笑，然后伸手摸了摸颜桐的头，“不过我要拿去给西塞尔嘚瑟，嫉妒死那个单身狗。”
颜桐拉下外套拉链，“那你最好借台机甲开过去，免得他打你。”
“哈哈哈哈哈哈可以考虑啊——”帕特里克的笑声猛地顿住了，“等等！亲爱的！你这是谁的签名？！”
颜桐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柯林斯啊。”
帕特里克低头看着他，“柯林斯？你确定？”
颜桐依然一脸诧异：“确定啊。”
帕特里克后退了一步。
颜桐一句“怎么了”还没问出口，便见Alpha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面色不善地看向他，问道：“你去哪儿了？”
颜桐偏头想了想，“我在礼堂后面那条路上堵住他的，怎么了，帕特，有问题吗？”
…………
“问题？”帕特里克冷笑了一声，“这根本不是柯林斯的签名。”
颜桐愣住，刚张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Alpha已经咄咄逼人地堵住了他的话头：“这是谁？为什么要骗我？——还有，子陵，你身上有别的Alpha的味道，是谁？”
“我……”
帕特里克猛地提高了音调：“是谁？！”
见颜桐不答，他往前走了一步，神色阴沉地问道：“这个签名的主人？”
颜桐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帕特里克见他退了，立刻又逼近了一步，颜桐再退，帕特里克再进，很快颜桐便被怼到了墙上。
帕特里克站在他身前，高大的影子把他整人都罩了进去，Alpha对Omega天然的压迫感浓烈得如有实质。
他问：“为什么骗我？”
“我没有！”颜桐突然爆发，带着哭腔冲他吼道：“我就是找柯林斯要的签名，你非说不是！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读堵住他，你居然还说我！”
帕特里克也怒了：“这根本不是柯林斯的签名！”
“不是又怎么样！”颜桐大声喊着，却因为声音里带着哭腔，几乎没有任何威慑力，“柯林斯是你偶像又不是我偶像！我去给你要签名，你居然回来怀疑我！柯林斯难道不是别的Alpha吗？！你有本事骂我找别的Alpha，有本事别追星啊！”
帕特里克提高音调，“我不是说柯——”
颜桐继续哭喊：“明明就是你的问题，非要说是我的错！第几次了！”
帕特里克：“……”
他认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是不是太过分了。
明明他的段位吊打莫子陵，把Omega吃得死死的。他自问自己对莫子陵还是足够了解的，莫子陵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哄他开心，怎么会像今天这样脱离他的掌控，直接对着他吼？
就这么片刻的分神，他身下的Omega又哭喊道：“帕特里克！你太过分了！”
帕特里克：“……”
他一愣神，颜桐立刻抓住机会从他的压制下跑了出去，外套都不穿，对着大门就往外冲，一边跑一边控诉他的恶行：“你根本就不关心我，只想着你自己！分手，帕特里克，我要分手！”
控诉完之后，路过沙发的时候，颜桐还愤愤地抓起一个抱枕对着他砸了过去。
帕特里克：“……”
他确实是不关心莫子陵只想着自己，但是要是这都能能被莫子陵看出来的话，他也差不多可以不用混了。
既然他这边没问题，那莫子陵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