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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冲出营地,远见苍江边的天火红一片。
百里江面,坚船锁江。
烧起来的,是他的兵马,烧毁的,是南疆军士的斗志。
惊惶的喊叫源源不绝地传来:
“十万军马!北府军来了十万军马!”
“有十万人打过江来了!”
第五名传令兵说,江边的两千前锋军,在火烧的恐惧中,已被尽数剿灭。
而北府军来了十万人的消息,宛如裹挟着焦糊味道的江风,瞬间刮遍了整个归宁。
帕沙算得分明,北府军怎么可能有十万人?
但他又要如何让恐慌的士兵相信他的判断?!
帕沙从怀中掏出褚子陵寄给他的书信,展开看了片刻,一把揉皱,面目狰狞扭曲地怒喝一声:“褚子陵!!”
帕沙总算知道褚子陵的谋算了。
他怕是真的起了异心!
眼见南疆式微,他一个私生子,就算做了皇子,也未必能真正逍遥快活,所以他想立中原的军功,做中原的将军!
毕竟皇子之位虚无缥缈,唯有军功,是可以牢牢攥在手上的。
他怕是当真被时停云发现了,因此顺势推诿,称自己明为南疆效力,暗为中原谋划,以他的巧言令色,想必不难说服时停云,他只需利用自己这些人对他的信任,就可以代中原步步经营,将他们一一除去,把他们的性命当做投名状——
真是一尾毒蝎!
说不定,说不定,从一开始便是错的,就连私生子一事都是他蓄意造假……
北府军的唢呐队,吹着愈加响亮的《百鸟朝凤》,愈逼愈近了。
帕沙回过神来,不及再多想,厉声下令:“传令!!撤退!!撤退!!速速退往长陵!与我军汇合!”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率万军静静潜伏的副将,等来了一个奇怪的消息。
“……你说什么?”
“回副将,远处激起百里土灰尘雾的,似是……马群。”传令兵同样满心疑窦,“马尾上束了草靶,在地上拖行,因此尘烟纷起。那马群之中似是有人指挥驱赶马匹,让马来回奔腾,但最多不过几十人。”
副将身侧参军数次回望归宁,只见那边兵火盈天,不禁心忧:“不知归宁战事如何?”
副将成竹在胸:“有帕沙将军在,有何惧?遣人再探,我倒要看看,这北府军要搞什么鬼。”
混在尘烟之中,指挥着数月来集合的马匹,褚子陵呛了满头满脸的灰,只觉浑身散发着马粪味儿,臭不可当。
而他要比许多人更忧心归宁的战事。
“他们这群蠢货在做什么?”褚子陵焦头烂额,舔了舔满嘴的口疮,抹去嘴角的灰沫,又望向归宁方向,“……我明明要他们跑,他们为何不跑??”
第204章 霸道将军俏军师(二十三)
两万五千名北府军; 一支训练了三个月的唢呐队; 以及一张“十万大军”的空头支票; 愣是把分兵到只剩一万守军的帕沙部生生给吓出了归宁。
坚固的大船从苍江南岸连接到北岸,铁链相连; 舢板互搭; 一座运兵桥自此建立,北府军的正面大军; 浩浩荡荡; 开入归宁。
时停云从浮舢上轻巧跳下,跺去脚底的黑泥。
他问一名亲军参军:“战况如何?”
“如少将军所料!”参军喜道; “帕沙弃城而走,往长陵去寻他的主军去了。”
时停云点头; 还不忘抬一抬于风眠:“有赖军师献策。”
黑泥覆船、以避火攻的正经战策,的确是于风眠设计的。
至于王八和唢呐,包括北府军现在正在做的事情,都是池小池的主意。
……在北府军占了上风后; 时停云便示意己方士兵在南岸点燃狼粪。
收到讯号后,早早等在上游的二百名兵士放舟入江。
轻舟顺流而下,二百人在江面上擂鼓喊叫:“归宁败矣!!帕沙亡矣!!”
开着全服喇叭嘲讽对手这种事情,池小池做得非常熟练。
至此; 计成连环。
池小池托人告知褚子陵正确的军情; 是为将他拉入计划之中。
先后经历艾沙、吴宜春之事; 以帕沙之疑心; 不可能再对褚子陵的情报全盘信赖。
三城实力之优劣; 帕沙心中有数,因此,他断不会相信,北府军会从正面强攻,最有可能的是佯攻归宁,实则是让主力部队绕行上游,在仡卡率军离开长陵后,再伺机攻打仡卡部。
帕沙性情如狼,一为谨慎,二为贪婪,得了情报,绝不肯分功于旁人,誓要占了全部的便宜,既可彰显仡卡之无能,又要一口气吃掉妄图“声东击西”的北府军主力。
因此,他定会拨主力去长陵附近守株待兔,却丝毫不觉,对垒的强弱双方,在不知不觉中掉了个个儿。
三城当中最强悍的归宁,反倒成了软肋。
池小池叫骁骑营花费三月,收买、训练马匹,是为在计划当夜,在长陵附近驱马扬尘,制造大军压境的错觉。
而他乘南风之势,率军渡江。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他带着两万五的主力军“佯攻”而来。
情势也正如帕沙预料的那般,长陵、归宁与稻城形掎角之势,一方遭袭,另两方必然出兵。
现在,帕沙分出的主力军也该觉出自己中了声东击西之策了,必然联合长陵仡卡部,一同反扑,意图夺回城池。
仡卡部人数不算多,有一万五千军马,发现归宁失陷,不说倾巢而出,也必率主力来救,到时,城中留守之人,怕是不会多于五千。
然而,北府军此次调集到的总兵马,足有三万四千人。
两万五千人是渡江强攻的主力,而剩下的人,正在暗处虎视长陵,擎等着城中空虚之机。
所谓计谋,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
若是帕沙坚决不弃城,或是有能力稳住被搅乱的军心,死守归宁,等人来援,那池小池也只能即刻下令北府军主力绕行,避其锋芒,抄了仡卡的老家,也能借此重挫帕沙锐气。
但可惜,帕沙是个谨慎又惜命的人。
他不敢赌时停云是否真的带来了十万军马,亦不敢将希望寄托在南疆军士的低迷士气上,只好弃城,去找他的主力军,好杀上一记回马枪。
因此,他将一座门户大开的归宁城直接丢给了时停云。
时停云指挥道:“迅速占领归宁,巩固城防,点出一万兵马,换上先前备好的衣服,准备应战!”
那参军道了声是,疾步下了。
时停云走出几步,左右张望。
一名跟随在时停云身侧的校尉抹一抹额头亮晶晶的汗水:“少将军,等长陵那边也闹将起来,这夹在归宁与长陵正当间的几万南疆军定然就废了,头尾不得兼顾,士气必损,甚至会因先救援哪边起内讧。可……稻城的两万人,又该如何应对?”
时停云抬头看了看月亮的位置,道:“放心。按时间推算,我那全服喇叭,也该开到稻城了。”
校尉:“……您的什么?”
“稻城的索祥将军,是有名的多疑之人。”时停云收了不正经的腔调,“你觉得,他若是听说长陵与归宁已经折损,是会继续率军,不管不顾地往归宁扑杀,还是回去自己蹲好自己的窝,看好自己的蛋?”
“您是说……?”
“我派了一千人,抄他后路,去稻城周边敲锣打鼓送温暖了。”
他又在四下里看了一圈:“军机转瞬即逝。索部若是坚守稻城不出,在天亮前还未派援军到来,那我便能让长陵与归宁都姓了严。”
话音落下时,他总算在穿梭的人堆里找见了他想找的人。
仁青,十三皇子的侍卫。
时停云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十三皇子人呢?”
仁青脸色一片惨白:“回时少将军,属下不知……战事起后,十三皇子便与属下失散。方才属下听闻,十三皇子拿下了一名帕沙的亲兵,问清了帕沙去向,便点了一百骑兵,追帕沙残兵去了。”
“……什么?!!”
时停云心跳瞬时失序,不管池小池如何调控,四肢也是难以抑制地痉挛颤抖起来,银甲碰撞,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
仁青:“时少将军……”
时停云不等他将话说完,大步奔至一匹高头大马前,一把扯过马缰,正欲翻身上马,便见严元衡一身是血,从西城门方向快马跃入,身后约有五十余骑跟随。
他右手提着个柚子样的东西,御马至时停云身前,他单手扯缰,让马原地踏步,旋即松开了手。
一颗人头滚落在地。
帕沙的绿眼睛还睁着,眼中最后倒映着的情绪,看不出是惊惧,还是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