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那么一刻,殷送像掉进令人透不过气的沉闷黑水里,绝望,冰冷,无法呼吸。
但很快,医生就面朝着他,利落干净地将挽着的西装一甩,解开扣到衬衫最上的两枚扣子,面色平静无波,语气冷淡不已:
“去床上,躺好。”
殷送呆住,苍白面颊浮起桃花般的淡粉色。
少年轻轻攥住睡衣领口,忐忑不安地听从对方吩咐乖乖上床躺好。
骨节匀称的五指从柔软棉被下伸入,殷送没有体验过这种脸红心跳的感觉,甚至都找不出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然而,满脑子胡思乱想,还是终结在男人轻柔的话里。
“还好,没裂开。”
殷送愣住。
医生宽大有力的掌热烘烘地覆盖在他包扎完好的腰部,稳定地按住,确认无误后,又很快抽离,少年错愕地看着医生坐上床沿,伸出胳膊将橘色灯光调暗。
昏黄暗光营造出适合睡眠的氛围,男人隔着被子与他依偎在一起,单手抱住被面,温和道:
“睡吧。”
旖旎思绪碎裂在无声黑夜里,却有另一种温度蒸腾上来,像冬日煨暖的热水袋一样贴进心底,咕噜咕噜地泛着热气。
他们仿佛当真陷入睡眠般彼此沉默,享受这不言语中令人安心的短暂时光。
少年还是带着渺小的希冀开了口。
“老师,喜欢夜景吗?”
“嗯。”
“喜欢星星吗?”
“嗯。”
“喜欢……”少年独自动了动喉结,将未出口的话压下,转而瞥向落地窗外遥远却闪耀着光芒的地方,“喜欢…摩天轮吗?”
位于城市彼端的巨型摩天轮,此刻像只拱在极光中的浪漫玩具,仿佛一掌就能满握住,带着股静谧的怀旧感。
“嗯。”
医生回答得很单调,但起伏的语气证明他并不是在敷衍,少年将侧脸浅浅埋进松软枕头,细小地蹭了蹭:
“我没去过游乐园,很久没去了。”
医生没有说话,只是稍稍搂紧被絮下的人,力度温柔,在看不清面色的夜色中,借着身高尽情窥视着怀中的少年。
“落地玻璃还是有点反光啊。”乌黑的发旋有些卷,拥有琥珀眼瞳的人像小猫般回缩,“这个角度都看不清外面星星了。”
男人伸手慢慢安抚他,声音很轻:
“回头让先生找人敲个阳台出来,在外面看就不会反光了。”
“是啊。”少年依赖地彻底窝进男人怀中,安心闭目,“还是老师最聪明了。”
“叮,【治疗殷送】进度值+10%,当前进度20%”
……
那天以后,吴谢没有再在殷早的病房中“偶遇”殷白,这个人像空气一样消失在他周围,仿佛已经放弃他了。
殷早的病越发严重,近来,已经达到说话都很艰难的地步,柴林寸步不离,与他一起为殷早奔波,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让吴谢看不太懂。
既然已经背叛,在这样的情况下,又何必演戏呢?
他甚至有次不慎撞见柴林握住那人苍白的手,低头啜泣的样子——病房里很安静,除却因化疗昏睡过去的殷早以外,并无其它人。
或许是当真对这个人深怀感情,虽然在这种生死存亡之际提前为自己找好了下家,但心底还余有几分舍不得离去的不甘,甚至还隐隐期待着对方能够活过来吧。
例行检查后,难得苏醒过来的殷早叫住了正欲离开的医生,柴林想留下来,却被对方轻飘飘一句话打发出去:
“林林,我有话与阿谢单独说。”
柴林望一眼正在给男人倒水的医生,没有像以往那样坚持,反而低头应“是”,离开时还将门仔细带好,以示他与往常相同的忠诚。
医生将倒好的水放在床头,把形容枯槁的男人扶起,用温水去滋润他的唇角与咽喉,低声询问:
“什么事,先生?”
殷早语气虚弱,吐字却清晰:
“找个时间,把阿送……送去国外。”
医生喂水的动作一顿,从这人浑浊的眼瞳中,望见那一点锐利微光。
第66章 part。66
医生推门而出,抬眼就看到候在外面的柴林。
男人高大且结实,阔而峻险的眉峰上有一条长疤,从右额角一直划到左额角,让他原本平淡的面貌变得狰狞起来,而这狰狞之中,鹰样的双目流露出极为严肃可怕的气压。
即使是殷家的内部成员,也少有几人敢于直视这个男人的眼睛。
吴谢就是不怕的人之一。
意识到对方正越过他的肩膀在看空隙后沉沉睡去的病人,吴谢将门彻底掩上,面色冷淡地仰头望去:
“有什么事?”
“您要的东西。”将银色怀表递给对方,男人语调放沉,“先生说了什么?”
“主要是问少爷近况。”把怀表塞进口袋,医生说,“先生这几天情形不是很好,白少来过几次?”
“自上周以后就没有来过。”
点了点头,尚未走出长廊外,医生忽然顿住脚步,柴林走在他前方,察觉他没有跟上,不由露出问询神色。
狭长且黑沉眼眸乍然望向他,柴林从这眼神中觉出几分被窥视的微妙感觉,当下不由挑眉,面色镇定地问道:
“怎么?”
握紧口袋中怀表,医生欲言又止,却终究摇了摇头。
耳畔传来系统机械的电子音:
“非任务道具,不可回收。”
……
银色拨片无法掩盖生锈痕迹,尽管外表维护得很好,但无法清理到的细节依然沾有锈迹,只是现在,已经变淡许多。
毫无疑问,这是一只足以传承下去的老式怀表,虽然年代久远,但依然保养良好。
食指轻轻勾下表盖,雕有精致纹路的表盘“啪”地关上。
“这是游薇的怀表。”
“是。”
“这是任务道具。”
“是。”
“那么,为什么系统提示它是‘非任务道具’?”
“它被拆解过。”电子音维持着客观的稳定,“而且失去了三枚铆钉和齿轮。”
医生安静下来,良久都不曾说话。
“柴林在怀疑我。”银色怀表沉甸甸地躺在掌心,医生俯视着它,“他想知道怀表的含义,找人拆了它,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就装了点‘小礼物’在里面——让我猜猜,是微型定位器?还是录音纽扣。”
系统没有回答,它知道宿主现在情绪非常不稳定,需要别的事情来分散他的注意力,最好不要插嘴或打扰。
不知不觉,它也变得能够“理解”他人了。
“不管是什么。”食指与拇指牢牢扣住银质表盘,男人问道,“它还能恢复吗?”
“能。只要找到原来铆钉和齿轮,把它们恢复原样就可以。”
“系统有没有任务道具的追踪功能?”
“……”这次电子音停顿了很久才回答,“没有。”
男人没有说话,他心底在盘算着某些事情,或许能够弥补这件堪称是败笔的意外——在这之前,他的任务道具从未被任何NPC拆过,是他太过放松警惕,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要想修复这只怀表,目前只有一个人做得到。
“这个周末,带阿送去游乐园玩吧。”指尖滑过反光表壳,医生眸色深如潭水,“或许事情还能有一点转机。”
雪白的宽大手掌掠过怀表,覆于黑色手机上。
在系统的无声注视中,医生拨通了一个电话。
上面只显示两个字:
殷白。
……
殷送很难确切地回想起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师带他去了梦寐以求的游乐园里玩,他们在高空项目起起伏伏,下来以后,老师给他买了巧克力冰淇淋,接着他们遇到了殷白的人,老师前去交涉,最后趁对方不注意拉着他进了鬼屋。
本该是很恐怖的地方,但因为老师带来的安心感,他完全不觉得慌乱,也就在那时候,他发现老师拥有非常惊人的方向感。
他们没有拿地图,老师在前进的时候却好像完全没有困惑,带着他疯狂奔跑,甚至能够提前避过要扑过来制造惊吓的工作人员——他们钻进一个拉起黑幕的地方,老师把他交给套着骷髅头的保镖,亲自帮他戴好蝙蝠面具,告诉他很快就能出去了。
但老师没有跟他一起,转头就掀开黑幕去反方向引开殷白派来的人。
所以老师并不知道。
他后来见到的并非是父亲的亲信。
而是在车内等候已久的柴林。
似乎有什么东西。
从那一刻开始,逐步崩坏,终至失控。
……
吴谢被押回殷家的时候,殷白正坐在客厅最中心的沙发上。
那里曾是殷早的位置。
随着这场充满倾轧的内战残酷结束,这把象征着权利与地位的交椅,终于易主。
男人不像以往那样西装革履,发丝整齐,满室的血腥味不曾散去,他裸露的胳膊平放在沙发靠上,血迹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