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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里的天，一天暖过一天。
院子里干枯了一个寒冬的大树一夜之间发了芽，满树翠绿，生机勃勃。树下的石桌子上摆上了茶水，一缕青烟袅袅，一老一少坐在树下喝茶。
在搬去镇上住之前，曹向南过来跟里正说一声。
见到里正，曹向南是要恭敬地喊上一声七爷爷，他来里正这儿也不生疏。
年后里正家的大儿曹永昌已经带着妻儿离家了，曹秀才公三月才出的门，回去了先生那儿，老三跟在了他的手下干活，那小子倒也是个脑子灵活的。家中就剩下里正和夫人，曹文宣的媳妇还有小福儿，小福儿如今也去了书院读书，和他们家安安一个班里，两个小哥儿常被先生夸耀，读书并不比小子们差。
坐下聊了两句闲话，曹向南就说起了他二哥的事，帮着求了一句情，“七爷爷，我那二哥么的事，他之前求过我帮他，我二哥那样的，王燕和几个孩子跟了一辈子也是受苦。”所以话里的意思是不如许了王燕和曹老二和离了。
他是知道王燕找来了里正这儿，既然当初应了王燕帮他，曹向南就要言而有信。他把话带到里正这儿了，至于里正要怎么处理这事，他也不能硬是要里正按照他的意思。
人的一辈子能有多长？这日子本就过地艰难了，何苦还要难上加难？
“你们大院那的事，我也是听说了。曹老二那样的，真的是越来不越不像样了。”里正一提起曹老二也是厌恶地很，王燕一个哥儿苦苦求到他这儿来，他应下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你那阿爹阿姆，也是个脑子铃不清的。”
“成吧，这事我回头跟贵小子和苗小子商量看看如何处置的好。”
里正也明白这个道理，既然南小子都这么说了，这事他也是应下了。就曹老二那样的，要是做出有损他们曹家村的事，迟早是要被赶出他们曹家村的。
曹向南今儿来这里是为了说搬去镇上的事，说完了他二哥的事，他才提起了要搬去镇上住的事，图个安静不说，住在镇上那边也是方便许多，“镇上的院子早就买下的，打算这三月里搬去住，这会儿搬去也是正好。”他说。
“这是好事啊，村里的小子们，向南你是个有本事的。去镇上好啊，有了院子就搬去镇上住吧。”里正点头说好，能住到镇上去也是南小子有本事，他也是知道这小子的难处，不如搬去镇上住的好。
“这打算什么时候搬去啊？”
“过两日就搬去。”
“哦哦。”里正若有所思。
“我不住在村中，每日里也会常往这边跑的，有个什么事七爷爷你让人托句话给我就成。”所以即便是他们一家不住在村里，他人也会经常往这边过来。
而后曹向南还在里正这里坐了坐就离去了。
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里正对着冷了的茶在发呆。
从屋中出来的夫人见到在发呆的老头儿问了一句“南小子走了是吗？”人也不答他，在发呆的人抬起眼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惹得他不由地就笑了。
从里正那里走了，曹向南就去找了冯光，跟冯师傅说了他打算加扩院子的事，往后面再盖两座屋子。
正好他们住到镇上去，这盖屋子也不会吵到他们，看年前能不能盖起来，他们过年还是要回来村里过年的。
曹家村这儿是他们的根，没准有一日他们还是会回到这儿的。这世道也不是说一直都这么太平，若是日后有个什么事，还是住回这曹家村的好。再说他们平常有空爱回来家里住上几天就随时都可以回来，孩子们长大了有自个独自的院子住，家里来了客人也有个住的地方。
当初他把作坊和书院盖在了村外，也纯然是因为那边的位置更好。这边原本都是荒地，买下的时候价格也便宜，现在用的话却是大有用处，他也还有别的打算。
两人站在大一片荒地的前面，曹向南跟冯光说他的打算。
“看来我冯光这后半辈子就只能一心给你这小子盖房子了啊！”冯师傅听完了这小子的话，佩服之余，不由地感叹，等把这片地都按照这小子说的那样都盖满了房子，到时候他就真的是满头白发了。
没曾想他当初是带着几个人来给这小子盖座青砖大瓦房，等院子盖好了，就盖书院，盖作坊，现在这小子还打算把这一片荒地都盖上房子。他原本带着的几个人的队伍也不断地壮大，这人越来越多，跟在他手下干活的人又添加了好几个。
“哈哈……我们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里建成我们想象的那样，就冯师傅正值得壮年，等这边都建起来了，冯师傅也好好看看咱们努力的成果。”曹曹向南伸手揽过冯大师傅的肩膀，他马车就在那边，拉了冯师傅就上马车，往镇上一品斋过去喝上一杯好酒。
“唉唉，你这小子，我还有工没做完啊。”
“放着放着，回来再做。”
马车就往镇上去了。
村里的里正和两位副村长带着几人去了曹家大院那儿，躺在床上的曹老二嗷嗷在叫，一边叫一边骂着王燕。小产后的哥儿没去地里干活，阿姆见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整日里没事也找事，如今的王燕也学会了忍耐。
见了里正和副村长们来家里头，陈珠赶紧地煮了嘴，讪笑着把人请进院子里。
里正去就开门见山地问起了曹老二的事，王燕一把跪下来请求里正给他做主，他要和曹老二和离。曹家大院的院门打开，门口站着几个看热闹的人。
“不，我死也不会和王燕你这个贱人和离的！”曹老二死咬着王燕不放，这贱人竟然想抛弃他离去，这事是想都别想。
王燕跪在地上不说话，而后一个头一个头地磕头。
“王燕你起来！怎能这般作践自个儿……”陈红连忙地要去把人扶起来，人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到底也不磕头了。看着王燕这张憔悴的脸，他又说不出半句重话，从前他也不喜欢王燕这人，只是现在王燕的改变他看在眼里，也是可怜这么一个哥儿。
里正把曹老二做的那些事一桩一桩地数出来，那一桩都够他进牢里蹲去了。陈珠吓地恨不得立刻把王燕那扫把星给赶走。曹阿爹沉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到底是他而二郎对不住王燕这个哥儿，他做主就应下了，让王燕离去。
“谢过阿爹！”王燕给他阿爹磕了三个头，他知道从今往后，他再也不用在这个院子里受苦受罪了。日后的路再苦再难都是他自个选择的，只是再苦也不会比现在的日子苦了。
古来只有夫郎可以休弃哥儿，今曹家村是出了一桩哥儿求着和离，这成了大伙儿茶余饭后的话。
这离了的哥儿就得搬出夫家，四个孩子，除去留下来的大小子之外，其余的三个小的都跟着王燕这个阿姆走。好不容易存的一点钱都让夫郎给拿去赌了，他拎着一个包裹就出了曹家大院，找到了陈红那儿。
“我这儿的屋子旧是旧了点，可也还能住人。你们暂且就先住在这儿吧，日后有好去处再搬走也成，这里头还有些能用的东西，你看着能用的用就成。”陈红把人带去了他原先的旧房子，他们上一年搬到新房子去住了，这旧房子也没舍得拆，就留下下来，现在正好也派上了用处。
王燕谢过了陈红，就带着孩子住进了这里头。
把人带到，陈红就走了。
知道了王燕带着几个小的搬出了大院后，祈晚风想了想还是让强小子往那儿送了两包米粮过去，够他们母子几个吃上一段时间了。他知道那日子的难，一个哥儿带着几个孩子过日子也不容易。他们从前也是从不易中走过来的，还好他还有夫郎，后来夫郎也没让他和孩子饿过肚子。
所有的不易走过后，日子总会慢慢地好起来的。
从外面回来，曹向南听了晚风说的事，知道晚风是个心软的，知道他给人送了米粮去那就成了。他倒是想看看王燕一心求去，这离开了曹家大院，他要怎么把日子过下去。
他们能帮一时，也帮不了一世，日后的事还是靠他自己的了。
在家中吃过晚饭后，趁着天还没黑，他去了一趟大院那里，和他阿爹两人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阿爹，这是一百两的银票，这银子够你和阿姆后半辈子无忧无虑地过上很好地日子了。当初分家的时候就说好了我不用养你和阿姆，只是做儿的，总不能连自己的阿爹阿姆都不养。”曹向南拿出准备好的一张银票出来，他也说地明明白白，“我有养你和阿姆的责任，不代表我有养所有兄弟们的责任。”
“他们每个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