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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微微一笑,继续问道:“那,可想到法子了没有?”
楚笑寒无奈叹气,举手投降说道:“没有,想不出什么法子来。我醒又醒不转,逃又逃不掉,打也一定打不过你。真想不到该怎么办。”
胤禛伸出双臂,轻轻抱住她,紧扣入怀内,促狭低声嗤笑道:“既然想不到,那便不要想了。”
“我说,你干么老冤魂不散地缠着我?”楚笑寒泄气地任他抱在怀里,闷闷地问道,“你是皇帝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我就一个普普通通的,丢人堆里都找不到……”
胤禛沉默半晌,淡淡地压了声线说道:“因这世间,再没第二个。”
再没第二个,从不考虑他的位分尊卑,从不考虑他的权势财誉,只是为着他是他,而甘愿放弃一切,甚至极为宝贝的生命。
她,不是此间大清国民,不仰赖他鼻息而生存,所有亲眷好友,均在异方,本该一心挂系另一世,而非此世的他。可她愿意离开、抛却她拥有的,全部,……
在金銮宝座上坐的时日愈久,看尽人间百态,便愈觉得,能为自己生生放弃性命的人,有多难得。
尤其,她们不是男子,没有今生功名、后世清誉的欲求,只是单纯的为了某个男子,放弃生命。
所以,敏妃,该封皇贵妃。
心兰,也是,她有心痹之症,敢冒险为他数番生子,该是如何艰难?宫中数妃,包括皇后,有谁敢如此搏命为他?染上疫症之时,早已看透。故此,封她一个皇贵妃,绝不过当。
但她们,虽是真心为一男子,却俱都尚掺杂其他多方缘由。
唯独她,更加不同。
没有一丝多余的,只独一颗真心。
只为他是他。
不为其他。
楚笑寒不懂,她听不明白,因此蹙眉思忖了一阵,还是纳闷重复道:“我?再没第二个?”
忽想起,原猜他是光绪皇帝,就算他是个皇帝,可也是个慈禧太后手下的傀儡皇帝,想必挑选后宫没有那样随心所欲。所以才说再没第二个?再没第二个珍妃?
好像除了珍妃,其他光绪的老婆都老丑老丑的……囧。确实再没第二个……
胤禛应道:“嗯,再没第二个。”
他不使大力,卸了力道,只松松圈抱住她的纤腰,深深看住眼前女子,柔声说道:“你先陪我几日,我再想法子让你返生,你要阿昭的身体,还是要仁增旺姆的身体,随你挑拣。过后,我们再不分开。”
楚笑寒听得心惊,偏他的眼眸牢牢锁住了她,只看半眼,立觉整个人都要陷了进去,戽泉没顶,再难得出,登时不敢对视,偏转了眼神,拼命躲闪开去。
陪你几日?
再不分开?
天哪……
她再顾不得许多,挣开他的怀抱,踮起脚,伸出双手,一把揪住他脖颈上的藕荷色领子,急说:“你听我说,……你定是弄错了。我真的,真的不认识你。就算你说得不错,可那都是过去了的事了,我都不记得了。你便就可怜,可怜我,……求你,放了我吧……”
胤禛知她定是魂魄离身之时到过忘川,忘了自己,不由心中不忍,只轻轻拥揽住她安抚,尽量放柔了声线低低说道:“我不会放你走的。今年我差些儿死去,既然逃了生天去,定是上天怜我,多给我时日,可与你相伴。身后事,我俱已安排妥当,再没什么可挂虑的。阿昭,你以前总不肯让我动她,便是后来她害了你,你也只是不愿见她,也不央我处置了她……我也知你心中怎样想的,况且她也确如仓央嘉措所言,同你前世后生渊源颇深……且毕竟是老四的额娘,我既定了四阿哥将来得继大统,那么,也只能将他额娘晋为贵妃了。只是,皇后的位子,却总要到我身死之后,才能给她。不然,这位子,你都没有,她却……,我心里真过不去这一关。但若你用她的身子返生,则一切又另当别论。”
楚笑寒耳朵里只映进去一句他说的‘我不会放你走的’,顿觉有些绝望,不知该如何是好,气恼恨哀之下,只能把头埋在他怀里,怒得反而哭泣起来。
胤禛只伸掌轻轻揉抚她披散在脑后的长发,笑着说:“我将你当日托十三弟交给我的烧料烟壶,还有那日课经忏俱都指了做陪葬品。还有当年皇阿玛赐你的那串铜钱当中的一个古钱。”
楚笑寒听到此处,愣怔起来,怎地他说的这些话,这些物事,实在是有些似曾相识之感,仿佛真有那样一回事一般,这一愣怔,不禁抬起了头,定定看眼前男子。
胤禛淡淡一笑,说道:“我听你往日总同喜圆抱怨,说皇阿玛实在悭吝,赏赐的东西这样微薄,听了便心下发笑。那龙形串钱,其他俱是康熙通宝,不值几个钱,但龙头处那枚五铢钱乃是汉孝武帝之时的古钱,价值不菲。你却从未发觉异常,实在有趣。”
喜圆?
听着也是耳熟……
楚笑寒忍不住拿手捂住了耳朵,只低低哀求道:“你别说啦,我不想听,不想听!”
再听下去,是不是会将前世的记忆全部想起来?
“那便不说,只是,你全身都湿透啦,把衣服脱了吧……虽是元魂,但是我看着你这湿漉漉的样子就觉得不自在。你从前身子就不大好,……我实在看不得你这样子。”胤禛说着便过来伸手帮她解衣除衫。
楚笑寒见他力大,又动作甚快,终强不过他去,不由得失声惊叫起来,然则纵使叫得数声,也难阻住他,身上又只穿了夏季单薄睡衣,寥寥数秒,便被脱得精光。
至此,她再难忍耐,终于压抑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不为衣物,只为一种即将弥足深陷的恐慌感。更像是,再次深陷沼地,洪浆没顶,难以得出,无法喘息的恐慌感。
胤禛瞧她哭得梨花带雨,不若从前,凡事强自忍耐,倒终是现了爽直活泼的本性,不禁好笑。再看她哭得这样厉害,有数刻喘不上气来,娇息连连,楚楚之姿,顿时毕露,竟是心中一荡,忍不住便想使坏,因笑说:“你再哭,我便同以前一样,这几日,咱俩也不用说话了,你便专心侍寝吧。你说可好?”
啊……有木有这么悲惨的事情?楚笑寒一下子忘了哭泣,遽然抬起头,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面前笑吟吟的男子,心想:好像,好像皇帝是有这一套的,这听起来太……太令人内伤了,偏自己气死,他只怕还根本无法沟通。
胤禛见她这般惊怕,再撑不住仰脖大笑起来。
此刻,眼前女子真切就在身边,虽是魂魄,却断难脱走离开他的掌控,她长发垂在身后,秀丽清颜,眼神隐带忧郁迷离,又脸容惊惶,娇柔动人,灵动堪怜……这十多年来,头一次这样赏心悦目,毫无顾忌地可以纵容言行,如许真实地将她拥在怀中。
她是真的,而且她是活的!并且,不若普通梦境般飘忽无定,她无法随时走脱,主动权在他手上!
十六年了,足足十六年……终于得偿心愿!
胤禛轻轻吁了一口气,将她横抱起来,放在雕龙如意罗汉床上,拉过金线闪的薄被子给她盖上,又将绣凤的锦缎引枕塞在她的背后,而后在床榻边沿坐下,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俯低了身子,柔声笑着说:“从前,你便怕得很。服侍我的女人里头,就你最怕侍寝二字了。换了别个,可都高兴还来不及。可,你都不记得了。不记得,倒也不打紧,反正你也不是头一次忘了我。忘了,那便从头再来一次,……你总会再将心放在我身上的。”
这人,不是,一般的自大……
楚笑寒躺在榻上,身上有薄褥遮掩,心神稍定,及至听他如此说,立刻被雷到了。虽然他是皇帝,可以理解,但理解是一回事,能甘之如饴,坦然接受,则是另外一回事,呜呜,这种性格,实在接受无能……
正郁闷万分,无比悲催的时刻,她眼角瞥到头上男子缓缓伏下脸来,越来越近,眼中似笑非笑,唇角微微弯起暧昧的弧度,心中猜到他意欲何为,猝然间大为惶乱,更加慌张失措,不由自控地半撑起身子,胸口薄被立刻滑落,露出大片雪肌酥凝。
胤禛轻笑低头,正好迎上,恰恰含住冰绵软菽之处,啜吸之时,那女子果然如他熟知般浑身一僵,而后口哑身颤气喘,珠泪盈睫,嗔怨恚恨之余,却无力推拒,十分有趣。一时兴起之下,便要翻身上床戏耍于她。
却在此时,眼前一切忽然晃动破碎,连同床榻上的女子亦是感受到变故,震愕呆愣,周身渐渐淡漠褪色,元魂显见即将消失……
胤禛大惊失色,但纵是他再定心神,再起慧通,却依然挡不住去势,一切终是烟消云散,景致淡淡模糊,逐渐隐去。
【雍正庚戌年·雍和宫东书院地下密室】
雍正皇帝骤然喷出一口紫血,差些儿从那酸枝木龙凤纹雕的六柱架子床上跌落下来,所幸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