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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与此同时,哗啦,马车厢同样掀翻在地上,一边的车轮对着夜空飞快的旋转着。
“啊”马车夫象个大毛球一样飞出来,咚的一声钝响,砸在雪地里,翻滚了两下,没了动静。
两盏气死风灯都燃了起来,点着了各自所在的车厢。冷风一吹,火势立长。呼啦啦,小火苗转眼就化作了熊熊大火,照得半条街通亮。两旁的住户门窗紧闭,死一般的寂静。
瞪着一双赤红的眸子,刘旭看着火舌疯狂的吞没掉黑色的车厢,双手不知不觉的紧握成拳。
“这就完了?连个活口都没有。”一位黑衣壮汉拉下蒙在脸上的三角黑面巾。他还期望着后头的那辆马车能够拉住拐弯、调头逃跑,最后被同样的绊倒。那才叫漂亮刺激呢。
另一位探头看着街道的深处,嘿嘿冷笑:“早知道那洪家的车把式这般差劲,丁组的人就没必要再堵住那头了。”
对面的三位黑衣人出了街角,尽数除了脸上的黑面巾,信步走过来。
为首的那人腋下夹着那面红色小三角旗,拍拍刘旭的肩膀:“鬼影,走了。”
刘旭冲他咧嘴笑道:“哥几个先走,我这活儿还没完呢。”
为首的那个不再多说,把手指放进嘴里,对着街道深处,吹了一声尖利的口哨,带着其余人嗖嗖的窜进了无边的夜幕里。
盯着秦侍郎的车厢,刘旭迈着沉重的步子,慢慢的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咳咳咳”从火堆里爬出一个狼狈不堪的中年锦袍男子。他灰头土脑的,月白色的锦袍滚着雪水,身上没有一处鲜明,唯有一双眸子亮晶晶滴。正好爬到了他的黑油长靴面前。
乱蓬蓬的长须剧烈的抖着,那人惶恐的抬起圆脸,张嘴结舌,说不出一个字来。
“秦大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哇”刘旭抬腿把他翻了个过儿,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嘴角愉快的高高翘起。
不亏当了多年的堂官,回过神来后,秦孝文结结巴巴的喝斥:“你,你是谁?竟竟敢劫杀朝廷命,命官”
刘旭扯下黑面巾,笑道:“好一个朝廷命官还记得你这官是用什么换来的吗?你金榜题名、洞房花烛的时候,还记得卖身为您凑赶考盘缠的未婚妻春妮儿么?你左拥右抱着娇妻美眷的时候,还记得被你又卖了一次的名ji春妮儿么?哦,那时她已经不叫春妮儿了,是春红姑娘。”
秦孝文双手抱着他的黑油白底长靴,一把鼻涕一把老泪的呜呜忏悔:“贤侄,不,刘大人,是我狼心狗肺,是我对不住春妮儿。我该死,我不是人。这些年来,我一直活在无尽的悔恨之中。我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你母亲。真的,相信我。我,我对天发誓,只要找到了你母亲,我我一定三茶六礼,用大红花轿娶她。这一世,我只认你母亲是我的结发妻子。刘大人,在我心里,你母亲永远都是世上最美最善良的女子,我只爱她。”
可是,刘旭看着他,目光如水,依旧愉快的笑着,依旧踩着他的胸口。
“我……”看着那双和昔日恋人一模一样的眼睛,他不禁头皮发麻,只觉得舌头打结了一般。
刘旭嘿嘿轻笑,抱着膀子软声软语着:“说啊,编啊。我真的很想看看,你当年就只凭着这张嘴,是如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骗了可怜的春妮儿的那个愚蠢的女人到底听信了你什么样的甜言蜜语,心甘情愿的被你卖了两次”
“我……”秦孝文松开他的靴子,双眼微阖,仰面叹息,“自作孽,不可活。我罪孽深重……你杀了我吧。”说罢,摊开双臂,平躺在雪地里。
刘旭弯下腰,邪里邪气的笑道:“想死啊,我……”
说也迟,那也快。秦孝文猛的双目怒瞪,两只手都胡乱抓了一把雪,呼的对着刘旭的脸砸去:“去死吧”
刘旭本能的向后连退几步,避开那两团雪沫。
秦孝文翻身爬起,一边转身就逃,一边张嘴狂呼:“杀……”
黑影嗖的闪过,劲风扬起一阵雪沫。
刘旭扯起一边嘴角,用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右手掐住他的脖子,慢慢的把人提了起来,轻笑道:“呵呵,怎么办才好呢?我的剑从来不杀脓包的。”
只觉得呼吸越来越艰难,耳边响起密集的鼓点,秦孝文翻着白眼,死劲的扳着他的手,双腿在空中胡蹬乱踢着。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身为刑部官员,怎么能知法犯法呢?”左手轻抚他的脸颊,刘旭笑眯眯的说道,“不过,我走后,你要是被火烧死了,那就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了。想想看,那炙热的火舌先是点着你的新衣服,然后再烧了你的头发和胡子,再一寸一寸的烧焦你的皮肤、肉、五脏六腑、骨头……”
不等他说完,手里的人头一歪,口吐白沫昏死了过去。
刘旭失望的冲他翻了个大白眼,啪的把人俯面扔在雪地里,抬脚利落的踩在他的腰上。咔喀,腰椎处发出一声脆响,断了
“哎哟”地上的人惨呼一声,不醒人事——这回是真的痛昏了。
没有片刻的迟疑,刘旭提着那人的一只脚,丢进了火堆里。火苗呼呼的往上窜。寒风中迅速传来一股恶臭。
他确定现场再无活口后,这才向着皇宫方向窜去。
“哗”高进从袖袋里摸出火折子和一截大拇指的牛油蜡烛,点燃。
烛光摇晃着,照得她的眸子熠熠发光。
屋子里的摆设现出了一个模糊昏暗的轮廓。
江守义回过身来,笑道:“嘿嘿,你考虑的真周到。”
那当然。在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晚上出来混,身上怎么不带着照明工具呢。本姑娘最怕黑了。高进冲他得意的呲牙一笑:“给,去把屋里的火烛尽数点燃了。”
江守义哦了一声,真的把他能找到的蜡烛、油灯挨个全点燃了。不到二十平方的屋子里点了十多盏灯,顿时变得亮堂堂的。
高进甩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瘫坐在格扇窗下的一把竹圈椅里。汗,过惯了腐朽的统治阶级生活,这具健康得不能再健康的身体却比前世还受不得累。这才空手跑了两条街,也就是一千米左右的样子,居然把她累到快虚脱了。胸口刺痛。小心肝好象就含在嗓子眼里一样,到现在还不肯回归原位。
“江兄,你也过来坐啊”她指着身边的另一张圈椅说道。
这屋子就是刘旭的秘密小窝。因为和皇宫东门仅有不到五十米的垂直距离,所以被她强行征用了——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躲开曹家的纠缠,在后天上早朝之前,她会一直藏在这屋里。嘎嘎,曹老大作梦也不会想到,她已经先他一步抄小道赶到了皇宫东门外,而且打算就藏在东门对面
至于江守义,那纯属计划外的偶然事件。
高进从一品香撤出来时,这丫就象只呆头鹅一样站在大门口。她怕曹家兄弟找他麻烦,便顺手捎上了他。现在想来,幸亏有他一起跑路。这路上有一半是黑咕隆咚的小巷子,要是只有她一个人的话,根本就没法穿过去。
江守义把火折子还给她,脸不红气不喘的,没事人儿一样坐了下来。
“你怎么会去一品香当跑堂的?”高进舔着嘴唇问道。
江守义起身去屋子正中的小方竹桌上倒了一杯水过来,递给她笑道:“下午的时候,刘大人来肖大哥府上找我,说有没有兴趣和你们一道扳倒曹家。一品香的掌柜答应帮忙,却不肯把他们伙计借给刘大人。所以,在刘大人的安排下,我就成了一品香的伙计。”
“谢谢。”高进接过茶盅,喝了一大口,立刻觉得舒服多了,“那刘大人没有告诉你完事后要立刻离开吗?”象长安和老张,她就明令他们把她送到一品香后,必须马上回公主府。
“刘大人事先说了的。”江守义摸着后脑勺笑道:“我看你的马车不在外头候着,怕你碰到危险……反正我跑得快,早走一会儿,晚走一会儿,都无所谓。”
心里泛起阵阵暖意,高进看着他乌漆八黑的脸摇头轻笑,指着屋子西北角上的耳房说:“你的脸上抹的都是些什么呀,丑死了,去洗洗吧。”刘旭那丫挺讲个人卫生滴,这屋又不见任何洗浴工具,所以她断定那耳房一定是净房。
江守义咧嘴呵呵笑道:“是我从一品香的厨房里刮得锅底灰。怕被王侍郎认出来,我就临时扮成了胡人的样子。”
“没想到你还挺机灵的啊。”居然不是刘旭的主意,高进颇感意外。
江守义轻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