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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走一趟。除过忙,他还有些说不出口的心理障碍。原西是他的家乡,他又在这里工作了
好几年;要是他迫不及待或三一回五一回往这里跑,别人可能会说他乡土观念太重,亲家乡
而疏它乡。作为一个领导干部,也不能不顾及类似这些世俗舆论。从他到黄原地区上任以
来,他几乎已经跑完了全区所有的县。在第一轮一般性视察中,他把原西县排在最后一站。
一月以前,苗凯同志调到省纪律监察委员会任了常务副书记,他就接替老苗任了黄原地
委书记;原地委副书记呼正文接替了他的行署专员职务。
现在,他处在地区“一把手”的位置上,拿他岳父徐国强的话说,“任务”更大了。
责任制推行一年多来,全区农村的状况起了历史性的大变化。一年的事实,就使许多原
来顽固地反对改革的人,在公开场所闭住了他们的嘴巴。但是,持悲观论调的仍然不乏其人
——他们睁着眼睛不看责任制带来的好处,只管继续摇头叹息“社会主义已经不成体统
了。”什么是社会主义?社会主义不是一个美丽而空洞的口号,也不是意味着贫穷面前人人
平等,要穷大家一样穷;社会主义首先应该极大地发展生产力,以此证明自己比别的制度优
越;否则,就无力对历史作出回答!
田福军不是理论家,他的认识是大半生实际工作的体验所得。
当然,目前农村形势的发展的确令人鼓舞,但出现的新问题也照样是严峻的。他看到,
责任制大包干后,农民的积极性空前地高涨,但是,基层干部似乎却没事可干了。县上和公
社,都弥漫着一种懒洋洋的气息。这现象十分令人不安。田福军在各县调查研究的基础上,
提出了在不同地理环境中搞大面积“丰产方”的办法——“丰产方”虽然土地还是一家一户
各种各的,但农民可以共同接受科学技术的指导和其它方面的帮助。这样,所有的基层干部
和农业方面的技术人员立即就被投入了进去。原来大集体时的四级科技网大包干后起不了作
用,现在用这种新的形式指导农民科学种田,很受群众欢迎。这是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田
福军在这方面进行了全区性规划,光水稻在南面几个县就搞了七万亩;按亩产六百斤计算,
黄原将增加许多细粮。他想赶后年再扩大发展四万亩!
这样搞,国家就得在化肥和良种方面投点资了。尽管地区农办主任和农业局长都跑断腿
积极张罗,但地区财政局长不想给钱。专员办公会上,管财政的副专员也顶住了。最后,田
福军不得不“以权压人”,才解决了问题;财政方面不痛快地拨出八十万元来扶持这件事。
前几天,田福军到原东县去,规划明年在那里搞一个几万亩的“油菜方”。这件事落实
后,他才转到原西县来,准备在这个县的大马河川搞一片“谷子方”。原西县的大马河川是
传统出产谷子的地方,但在农业学大寨运动中,原县委书记冯世宽坚持让这道川改种高粱,
理由是高粱高产,并且说大寨的庄稼大部分种的都是高粱。其实,谷子也是高产作物,而且
粮食品质要比高粱好——只是颜色不是“红”的罢了。
原西县的一把手现在成了张有智。原“一把手”李登云在几个月前调到地区任了卫生局
长。田福军和李登云虽然有一层亲戚关系,但因为润叶和向前基本是分居状态,因此他们两
家的来往也就几乎很少了。田福军为此而感到心里很不好受。现在,他尽管同情侄女不幸的
婚姻,同时也感到对李登云一家人有种抱愧的心情。不管怎样说,这一家人因为他的侄女,
现在也很不幸。李登云两口子就一个儿子,结果在婚姻上搞成这个样子,他们很苦恼。按
说,如果向前和润叶是和睦夫妻,登云现在恐怕都抱上孙子了。登云不是一个胸怀开阔的
人,为此他甚至工作都有点心灰意懒,不愿再担当公务繁忙的县委书记,而要求调到比较轻
松的地区卫生局当局长。这个调动登云没有找他,而是通过苗凯和冯世宽办的。登云调到黄
原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把向前也调到黄原来开车;这样,向前和润叶同在一个城市,
多接触一下,或许能把关系调整好——再没有其它办法了。他们曾千方百计让儿子和润叶离
婚,但这小子宁愿就这样活受罪,也坚决不离婚。据说更使登云夫妇生气的是,向前不知为
什么还坚决不离开原西——眼下一家人扯成了三摊……李登云调走以后,按通常循序渐进的
惯例,原“二把手”张有智接替了他的职务。
现在,原西县当初的领导人中,老人手中只剩下有智和马国雄两个人了。田福军和冯世
宽调走时提拔起来的白明川和周文龙也离开了原西。明川很早就已调到黄原市任了副书记;
周文龙在田福军的帮助下进了省党校的中青班。
田福军到原西后,马上发现这个县的工作很不能令人满意。他感觉张有智的精神状态缺
乏一种生气。
这是为什么呢?
田福军感到很纳闷。
有智是他过去共事几年的老朋友,按水平和能力说,他完全应该把原西的工作搞得很出
色。他过去那种热情到哪里去了?田福军可以说很了解张有智,知道他个人生活中也没遇到
什么麻烦;不象李登云,有个儿子的婚姻问题……张有智看起来好象也没什么变化。他说话
还是那么直截了当,爱和人争辩;有时候甚至还和下级抬杠。田福军到原西后,他们在县招
待所单独谈了很长时间。话题东拉西扯,既谈工作,也谝闲传。谈话中间,田福军含蓄地提
示有智,他应该以更昂扬的精神状态把原西县的工作搞好。但有智却流露出一种令人不愉快
的情绪,意思是他一个只有初中文凭的干部,干得再好,恐怕也就到“头”了;不象他田福
军,有大学文凭,短短一两年,就升了好几级……田福军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有智思想深
处,竟有这么一些东西。他这种思想是原来就有,还是在这新的形势下产生的?田福军判断
不来。他反复思考,有智过去没有这些毛病——最起码他那时没有流露出来。现在,他竟然
当着他的面说出了他的心病,这不能不使田福军感到震惊。
和张有智谈完这次话后,福军很痛苦;因为在过去那些艰难的岁月里,他两个总是并肩
战斗的。现在,他的老战友竟然有了如此大的变化。本来一个县委书记的责任就够重大了,
但有智认为这“官”还有点小。我的朋友!这多么令人痛心。全省几千万人只能有一个人当
省委书记;全地区几百万人也只能有一个人当地委书记。当然,不一定就只能让乔伯年和田
福军来当,但终归不能让想当的都来当嘛!如果只想当官而不想干事,这种思想太危险了!
这难道就是县委书记张有智同志的境界吗?
田福军感到,他得和有智开城布公谈一次,但这次时间短促,来不及了——一个人的思
想问题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等他抽出时间,找机会再和有智进行这次交锋吧!唉,
他过去对有智的一切方面是多么信任。现在看来,你可以用理想的标准要求人,但拿它来估
计人是不行的。田福军同时想到,许多人由于过去的理想和信仰一次次被现实所粉碎,在眼
下新的社会条件下,他们便也变得“现实”起来;而这种人的所谓“现实眼光”,不过是衰
老心灵的一孔之见罢了……
在大马河川搞完谷子“丰产方”的第二天,田福军和张有智相约,一块去原西城南三十
公里处的古迹石佛寺转了一圈。
据《原西县志》和《黄原府志》记载,石佛寺曾经是一座绛红色的寺院。它的周围是一
片浓绿的参天松柏。更有甚者,门前一棵八个人伸臂才能搂住的古柏,树中却奇迹般长出一
棵汉槐,古籍中称之谓“柏抱槐”。遥想当年,那寺院红墙黄瓦,绿荫箍地,香烟飘绕,如
同仙境一般。此寺相传建于唐。据现有清嘉庆八年碑志记载,系肇自金统四年,即公元一一
四四年,迄今已有八百多年的历史。历经各代兵匪战乱之后,从外观看,这座著名的古迹只
留下了一片瓦砾和枯草中立着的一座石牌坊——“文化革命”初期,这座石牌坊也被破“四
旧”的红卫兵推倒了。不过,这里还留有一个千佛洞。基本上保持完好。
走过一片瓦砾草滩,来到石崖下,就被石洞门口一副石刻大幅对联吸引住了:石山石洞
石佛像天下第一,泓寺泓庙泓佛堂世界无二。石洞高三十多米、宽六十多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