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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逐渐低沉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低声的呜咽。
这个在沙场上从未打过败仗即使是身受重伤也不曾流过泪的男子,再次因为那个将他的心软化了的女子默默落泪!
“钰儿我的钰儿”眼泪沾湿了他的脸颊,他深情地呢喃着上官莹嫣的小名,终于抑不住如困兽般的嘶喊出声:“啊”
士可杀不可辱!今日灵霄宫竟然敢如此放肆!强抢了命妇还要滥杀朝廷参将?若让他查知了这个灵霄宫的地址,他绝对会杀它个片甲不留!
声音传出了这静谧的院落,回荡在空气中,闻者无不潸然泪下。裴安等人守在暗处,更是跟着伤心,如果不是因着主子吩咐任何事情都不能去打扰,他们早就忍不住进去劝慰他一番了!
看来,这次他们的主子,也就是少爷伤得比柳琦钰亲手朝他通上那一剑的时候还要严重啊!
“裴福,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心伤难愈!”裴安悲伤地说道。
裴福没有应声,只是担忧地望了望仍然灯火摇曳却不见了人影的房间,摇了摇头,说道:“我们都走吧!别打扰主子了!”
“是啊!也许主人睡了一觉之后就会心情好转起来了。”一个家丁说道,只是,众人一想,主人才刚被降了职,从一个骠骑大将军成了一个
九品的司马,本就是运气不顺遂了,却又碰上了这么多的怪事和厄运,哪里可能心情这么快就好转了呢?想到此,更是唏嘘不已了。
可是,很快的,新房里突然静寂下来,一点声响也没有了。
裴子雍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也不知是痴了还是醉了。
众人默默地听了一会儿,却只听到微微的风声,终于认定主人是睡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在裴安的示意下散开去,各自回自己的房里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裴子雍左手一壶烈酒,右手又是一壶烈酒,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往前走去。
这次,竟然已经是半醉状态了。
风吹起他的衣袂,飘飘然的,他有些疑惑地张开双臂,转了个圈,差点摔倒在一旁,他定了定神,却又似清醒了一些,白月光挥洒在酒壶上,他转了转酒壶,怔了怔,仰头,举手,把壶里的酒一饮而尽。
月光清冷。
心亦清冷。
人面如花,已经不知何处去了!
裴子雍的眼里满是痛苦,褐色的眸中闪烁着黯淡的光芒,忽然想出了几句诗来:“月照人影单飞去,何处潇湘觅芳踪?蓬莱独留断肠客,几时相逢情花开?”
他不自觉地念出声,念完,摇晃着左手的酒壶,单眯着一只眼,瞧到壶里是空的后,大力向后一扔,然后继续踉跄着身体向前走。
突然,一道凌厉的掌风从背后袭向他,眼见裴子雍就要被击中了,暗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小心!”
这一声尖叫让裴子雍好像猛然惊醒过来,愣了一下,眼一沉,一个飞起,衣袂一个带起,手下一个翻扬,一个蒙面黑衣人已经中掌。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功力之强,叹为观止!
身子虽然迎风轻晃,但是面容却是沉冷肃杀的,那酒壶还好好地握在手里,酒气夹着花香,眼里却带着肆意的悲伤。
暗处,一道身影僵立着凝视了一眼,倏然隐没在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裴子雍转头望了望那发出声音的角落,却只见到人影如魅影般消失不见,而他的身前,仍然有三个蒙面人持着刀剑在虎视眈眈。
“好厉害的身手!”一个蒙面人说道,“可惜,你不是我们的对手,今晚,你必死无疑!”
“是吗?我看,不一定吧!”裴子雍冷声问道,身上杀气迸现,“我很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不过,不需你们回答,我先解决了你们再找答案!”
说完,猛然将酒壶扔向那说话的黑衣人,混战继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深夜,一道黑影掠过了亭台楼阁,闪过了几条小巷,如流星般落进了一处隐密的庭院里。那是个种着高大的玉兰树的院落,玉兰花香,凉风送爽,那人站在一棵玉兰树下,将脸藏在那暗影之中,怔然地望着这高大的树木出神。
“你又在看这树啊!唉!我看了很久还是看不出这树究竟有什么特别!”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娇俏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疑惑,还有淡淡的笑意。
那人没有立即转身,而是叹息说道:“这颗树确实不特别,却是你爹爹很小的时候,爹爹的娘亲也就是你的祖母给种下的,所以,每次爹只要看着这课树,就会忍不住想起以前的岁月以往的回忆!”
“呸呸呸!我可没承认过你是我爹!晕死!你不就是从雪地里救了我吗?你也只比我大了十岁好不好!你哪里有本事生出我这样乖巧漂亮又大方聪明的女儿啊!也不害臊!我靠!”
月光下,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梳着两个发髻,粉黄色的衣裳衬得她分外的甜美可人,只是此刻她粉嫩的面颊格外掠过一抹绯红,双手叉腰,做咬牙切齿的姿态,双眼瞪得像牛眼一般大了,气鼓鼓的,甚是好看。
那男子摇摇头,缓缓转过身来,他的脸上竟然戴着一个狐狸头图案的面具,说不出的诡秘和好笑,可是他那双眼睛,却是明亮得如那寒星一般,淡淡的无奈在眼里溢出,却充满了浓浓的宠溺。
“就说你不能跟你师兄混得太久,短短两年就可以让你变成现在这般的古灵精怪了,竟然连我你也敢糊弄!还‘晕死’,还‘我靠’呢!长大之后都不知会变成什么鬼样子呢!唉!子不教父之过啊!”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来一手按住了她的肩头,另一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有人竟然忘恩负义到忘记她刚学会说话时是怎么样缠着我叫‘爹爹’了!是我太疼爱你了还是你太狠心了?我的诗音——”
现在真后悔当年为何要送诗音上山跟那疯癫老道学医了,如果她没有去,也就不会遇上那个神神化化的师兄凌翼尘,也就不会导致现在这番气人的景象了!诗音竟然发誓不再认他这个看起来不像爹却明明是像爹一样将她含辛茹苦地养大的伟大父亲!
苍天啊!郁闷啊!晕死了!
“哎呀爹爹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我跟你走在一块,多数人会以为我们是夫妻而非父女!你还想当我爹?”那叫诗音的女孩子怒吼道,突然身子往下一挫,如泥鳅般从他的钳制下逃脱开来,远远地站在另一侧,冷笑了一声,突然双手握紧;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双手放在胸前,食指向下对着他指了指。
那男子再次瞪目结舌,想了想才问道:“诗音,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慢慢猜!”诗音冲他扮了个鬼脸,突然又幽怨地凝视了他一眼,泫然欲泣地一溜烟跑进房里去了,独留那男子无语问青天,仍然在猜想方才“女儿”的这个动作究竟含着什么意味。
“我说你这右护法,是活得太逍遥了吗?难道你通知我们来就是要看你望月长叹吗?要不要我告诉宫主去,说你糊弄我们几个,也让你尝尝冰火二重天的滋味?”
不知过了多久,险恶的冷哼声忽然想起,激起那男子一个酣战,将他从这胡思乱想中惊醒。他这才想起今晚通知他们前来的目的,下意识地想要摸摸鼻子,却只摸到了那硬硬的面具,不禁哑然失笑,身影一闪,人已经进了房里。
/》 房里,哪里还有诗音的踪影,而只是站着一个黑衣人,身躯魁伟,眸子很黑,黑得犹如天边的陷阱,深不可测的险恶,脸上满是刀痕,形容不出的狰狞和恐怖,他冷冷地瞪着那男子,说道:“不用说,这面具又是诗音这丫头给弄的了!幼稚至极!”
说完,径自从一个角落里的暗道口走了下去,那男子跟在那黑衣人身后自言自语道:“是吗?是很幼稚吗?但是我觉得她画得挺活灵活现的啊!总比那个野猪面具要好看得多!”那黑衣人只是冷哼。两人一走进密室,随手在石壁上一按,暗门关闭,恢复了原状。与此同时,三个声音同时响起:“恭迎左护法和右护法!”
密室里,灯火通明,三个男子跪倒在地,一脸的恭敬,而诗音,则懒洋洋地躺坐在一旁的贵妃椅上,玩弄着她的宝贝丹药。
原来,这房子下面竟然有一个暗室和一条可以通到翔玥城外鸡翼山脚的暗道!上面只是普通的一个济世药堂,下面却是灵霄宫在翔玥的联络地点。而此时坐在一起嗑瓜子喝茶的几个人,竟然不是灵霄宫的护法就是堂主!当然,还有唯一一个不属于灵霄宫却总是要贡献自己的房子给这些人聚会的可怜的——诗音!
此时,她第一个发了言:“雷霆叔叔,听老头子说,落雁美人上官莹嫣此刻正在灵霄宫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