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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无伤,也被那如梦似幻仙境般的人儿和乐音迷惑,立在那里,整个人如同沉浸在无边无际,渺渺茫茫的仙雾中一样,万千彩灯身处,那个白衣阑珊的人影,那样地熟悉,可是隔着迷蒙的雾气,她却又那么的陌生。
所有人,似乎都被这一曲仙音迷了心智,三魂七魄齐齐出位,一个个呆若木鸡般立在地上,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曲终收起,也没人反应过来。
雪澜站起身来,一阵夜风吹过,万千发丝在身后飞舞,带着妖娆的美丽。雪白的衣裙翻飞而动,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清冷,绝丽。
雪澜搓了搓手,斜眼看了看那兀自散发着寒气的古琴,眸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光。
翩然的脚步缓缓离开琴架再度走到台前,十数丈之内,安安静静,只有她轻微的脚步声掠过。
“这一曲,不知如何?”
冬雪初融,春暖花开,就连那声音也带了一份料峭的寒意。却又无端端地好听极了,魅人极了。就是因为这清脆的声音,众人才如同在睡梦中被人叫醒一般,回过神来。可脑海中,却还回响着刚才那余音袅袅的妙音。
众人如同在睡梦中被人叫醒一般,回过神来。可脑海中,却还回响着刚才那余音袅袅的妙音。
无伤的目光深邃地望着雪澜,只觉得她身旁罩了一层雾气,让人看不清。
苏瑜意一直温婉有加的脸上再也挂不住笑容,忽然变得有些狰狞变形,看向雪澜的目光充满了厌恶和愤恨。
苏慕白的双眸中依然含满深情。他似乎并不在意雪澜的淡漠,雪澜的疏离,雪澜的视而不见,他一直痴痴望着那个白色的人影,一瞬不眨,似乎想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刻进脑子里去。
山羊胡蓦地站起身来,走到雪澜身畔,激动万分:“高人,原来是高人啊丁茂眼拙,先前唐突了高人,还请见谅。”这一曲,真的可以用天上有人间无来形容,他丁茂虽然活了大半辈子了,听到这样一曲可以说是死而无憾。
台下的人们都是一惊。丁茂的名字十分响亮,乃是奕国有名的文学大家,曾经做过太子太傅,后来因为厌恶官场险恶而退出朝堂。在奕城中开了一家私塾授课,门徒满天下,桃李遍六国。如今,却对着一个十多二十岁的姑娘,大喊“高人”,着实让人吃惊。但众人随即也平衡了,毕竟他们是亲耳见证的人,听到这样一曲,即便是叫做天籁也不为过。
雪澜微微颔首,不娇宠而傲,也不讨好地施礼,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看得众人大有好感。
“不知高人可否告知此曲之名?”丁茂一脸的好学求教。
雪澜微微转头,双眸再度对上那探究而深邃的眸子,丝毫不惧无伤身上的寒冷,和苏慕白那嫉妒得快要发狂的眼神:“隔浦莲近。此曲名叫,隔浦莲近。”
无伤看明白了。苏瑜意看明白了。苏慕白也终于看明白了。
先是一首诗,然后是一首曲,雪澜根本就是在示爱,是在向无伤示爱。
无伤有些讶异,两人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而已,若说是为了报答他救她的恩情,他总觉得她并非那样容易倾心的软弱女子。况且,她早已不是处子了。那又是为什么呢?她眼中的爱恋如此的明显,根本没有要掩饰的意思,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居然敢当众示爱,根本就不是个寻常女子会做的事。何况,他已经有了心上人。
苏瑜意快要疯了。这个女人竟然这样不知廉耻何物,当众勾引她的无伤哥哥不说,一次不成,还来第二次。有才华又如何,琴艺高出自己又如何?大不了这琴不要了,可是她竟然还想觊觎她的无伤哥哥,这绝对不可以,简直是休想!
苏慕白的眼中闪过一丝感伤,她心中依旧没有他的存在。不管是三年之前,还是三年之后,也不管她身旁的人是谁。她是风雪澜,他是苏慕白,他们本来就是两个没有交集的可能。可是,他却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她给他细细描绘娘亲画像的样子,永远也忘不了她从云赤枫手中救下他,那么严肃地告诉他,若是想要不被欺负,自己就一定要坚强起来。
杏空杏明垮下了肩膀,暗叹一声,倾宸公子,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雪澜走到无伤身旁,双眸中满是情意,却不像一般女子那般祈求和柔弱,反而带着无比的强势和自信:“还要比么?”她的声音冷冷的,却如同春风一般让人感觉舒适。
苏瑜意再也顾不得什么温婉贤淑了,一步上前,挡在雪澜和无伤中间,仿佛一只骄傲的公鸡一样,宣布着自己的所有权:“我认输,琴我不要了,可是这位姑娘,请你自爱一点,不要总是勾引无伤哥哥,无伤哥哥的身份也不是你能企及的。”
雪澜心中嗤笑不已,既然你自己挑明了,那咱们就来明的,正好,她风雪澜十分喜欢明着,抢。
“八公主,你信不,既然我能抢了你的琴,自然也能抢了你的男人。”
声音虽然不大。可却如同一投石激起千层浪,仿佛一道惊雷一般掷地有声。
苏瑜意愤愤指着雪澜,眸中满是鄙夷:“不要脸,一个女子竟然当众声称要勾引男子,真是不要脸。”
“八公主,你听没听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然君子也有过凤求凰的美闻,我为何就不能求君子呢?这句话流传度甚广,想必你是有所耳闻的,哦不,也不一定,料来你识字不多,该是没有听过。”雪澜一边讥讽着,眼看苏瑜意的小脸涨成猪肝紫,一边不惊不惧地诉说这自己的想法,别人的目光,她从来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自己所在乎的人怎么看。
无伤深深看了雪澜一眼,似乎想要把她看穿,可惜,他失败了。他曾以为天底下没有他看不穿的人,可眼前这个女子,确实做到了。
无伤将快要气炸的苏瑜意拉回自己身边,大手紧紧握着她的小手,似乎在安慰她一样,然后冷冷看着雪澜。冰寒的语声中不带一丝情感:“多谢姑娘错爱,可无伤整个人都是属于意儿的。无伤的血,也是为了她而流,姑娘,你错爱了。”
面纱下的唇角泛起一缕苦笑,双眼紧紧盯着那双紧握的手,眸中的光彩渐渐暗淡了:“不到最后,一切都言之尚早,不是吗?”
不再给苏瑜意和无伤说话的机会,雪澜蓦地转身,走到那把古琴之前,全身散发着惊人的傲气,她冷冷俯瞰所有人:“今日,小女子幸得此琴,乃是一场缘分。可惜,我从来不喜欢被别人觊觎的东西。”雪澜斜睨了一眼苏瑜意,目光寒澈,“所以,我宁愿毁了此琴。”
丁茂身子一晃,差点吓得晕倒过去,另外两个评委老头也吓了一大跳,不仅仅他们,就连台子下面的看客们也哗然大惊,不可置信地议论纷纷起来。
无伤眸子轻眯,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苏瑜意先是惊呆了,随后气得快要爆炸了,狠狠瞪着那个出言不逊的女子,起伏不停地胸脯显示了她此刻的怒意。
“这位姑娘,你这样说是否太过分了?”
雪澜斜斜看了眼苏瑜意:“这琴既然已经归了我,我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何来过分之说?”
丁茂一看,擦了擦头顶老汗,连忙上前劝慰:“姑娘啊,这琴毁不得啊,这古琴本名‘七月飞霜’,姑娘琴艺如此高超,想必也是识琴爱琴之人,这琴如此之好,数百年难遇一二,姑娘若是就此毁了,恐怕会后悔一生。”
面纱下的唇瓣轻扬:“琴身通体青绿,年份已经有了,而且是一直储存在不化寒冰之下。珍贵的碧玉树做了琴身,千年游丝白草为弦,这琴哪,呵呵,确实珍贵。”丁茂一听,顿时舒了口气,而苏瑜意得意地一扬下巴,意思自己十分识货。台底下的观众们却是发出一阵阵的惊呼声,看向这把琴的目光有的贪婪有的迷恋。
然而,雪澜的话却没有说完:“难得是难得,可又怎么样了?在我眼里不过如同垃圾废物一般,何况这琴还有人觊觎着。今天这琴,我是毁定了。”
“姑娘既然不喜欢这把琴,为什么还要同无伤哥哥争?”苏瑜意气得满脸通红,几乎就是喊出来的,雪澜的目中无人让她难堪极了。她堂堂奕国八公主,谁见了不是毕恭毕敬,规规矩矩下跪的份儿?虽然只是微服,可这女子也太过狂妄了。即便是有些身份地位之人,也是对她礼让有加的,可这女人,不仅仅当众抢了她的琴,还大言不惭要夺她男人,这让她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