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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眉道:“还在牢中。”
“快放了她,是朕冤枉了她,也冤枉了皇后和太子!”他这句似乎说得是真心话,“还险些失去你们,可是妤是你不计前嫌,不但替朕守住江山,还保护了朕的安全。朕实在是很感激!”澹台谨情绪激动,似乎不能自已。
听着他的话,我只觉得胸中烦闷,我迅速合上鼎盖,步到窗前。沁凉的风随着错金龙雕花长窗的推开涌上我妆点得精致的面颊,涌进我被龙延香熏得有些晕眩的头脑。风拂在脸上,亦吹起我散在髻后的长发,点缀着浅紫新鲜兰花的数尺青丝,飘飘飞举在风中。
澹台谨微微叹息:“妤是,朕又负了你,你能原谅朕吗?”
这样的话,我听了千百遍,早已经厌倦。
但是,仍然笑面如花地道:“皇上永远是臣妾的夫,臣妾的天,臣妾不敢生皇上的气。
是么?容颜如旧,那个人早已经看不见了吧。
殿内香烟氤氲缭绕,将皇帝的面容笼得虚幻不清,脸色静若湖水,看不出有丝毫特别的情绪。
他招手命我过去,我信步过去,心中思索着是否要逼他退位。
只见他艰难地扶一下榻边的铜灯烛台,弹出一个暗格,取出一个火漆雕龙的盒子,放在桌上神色郑重打开。
“妤是,朕知道你不信朕的话,朕便将此物送于你,以此为凭,保你皇后的位置。”
我低头去看,不禁吃了一惊:“这不是……,京畿的虎符么?”
“对,这是京畿虎符。”澹台谨郑重地将半枚虎符交到我的手里,“朕今天把虎符交给你,往后就由你来保管。还有,你要记住朕嘱咐过的话,你是皇后,要比别人更加刚毅坚强才行。”
大雨已停,空气中丝丝清凉之意,蕴着花香清郁,倒也清爽怡人。
我抚着这枚掌管京城兵马的虎符,不由得心潮起伏。
有了这兵符,便等于掌握了一半的皇权,甚至是,澹台谨的性命。
他是真心要赠于我么?
我漫步走了乾仪殿,突然间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但是为何我却这么不快乐?
这一生,我最爱的男人是谁?
是身为丈夫的澹台谨吗?的确我曾深深地爱着他,甚至为了他可以做任何事;但是,他的爱在一次次的猜疑和伤害中终于消耗怠尽!
是深爱我的澹台浩吗?这个男人,我可以为他付出生命,但是因为我的身份,却只能将这份爱深埋于心底。
或者他们的份量都不如我的子女们重要,我最爱的人,其实是我的孩子?
初春的天空是明净的蓝,春寒吹起我衣领上的软毛,如小儿的手轻抚着面颊。
细碎的石子路上,我第一次放松了心情慢慢地走着,在想以后的路要如何走?
“娘娘,薇夫人要如何发落?”小录子跑来问道。
“她现在在哪里?”我这才记起这个女人。
“关在冷宫里。”
呵,早晚也逃不过。
推开冷宫的门,只觉得阴寒入骨,温采薇正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里,看到我进来,脸上的表情煞是怪异。
气愤,不甘,怨毒,乞求……
我微微一笑看着她道:“温采薇,你想不想知道皇上是如何发落你的?”
她尖声道:“我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皇上不会发落我的,不会的……”
我掏出圣旨甩在她脸上,语气如寒冬的冰棱一般:“皇上赐你毒酒……”
她惊慌地后退:“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若论自己的心头之恨,即便将温采薇千刀万剐也难尽消,但是如今亲眼目睹,却又觉得一切都是惘然,良久竭力抑制喷薄而出的恨意,我搭着小录子的手站起来,只觉浑身乏力,端起漆盘内的金摩羯纹四曲杯,执壶满满斟了一杯酒。
“皇上让我送你一程,当然,你也可以不喝。不过刑部那边花样繁多,你若是再回去,想来不会像眼下这般轻松了。”
温采薇像是终于知道自己要死了一般,忍不住低泣了起来。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眼问道:“那颖儿呢,皇上有没有说要立颖儿为太子?”
我不知道是可怜她还是厌恶她,淡淡地说:“前人积福后人享,前人造孽后人当。皇上自然不会立他为太子!”
她突然向我跪下,用力地磕头:“皇后娘娘,我知道你宽厚善良,仁慈大度,是断然不会跟我这种小人计较的。再说颖儿也叫你一声母后,让你抚养了这么多年,我求你放过他,我求你放过他好不好……”
她见我并不答言,越发重重地磕头,头磕在青石板上留上淡淡的血迹:“我死,我马上就喝毒酒,可是求你答应放过颖儿,来世我温采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终于,我缓缓地说:“好,我答应你。”
她眼中流露出欣喜之色,不确定地问:“皇后娘娘一向说话算数,我相信娘娘。”
我扭过头道:“小录子,送薇夫人上路!”
毒酒下肚,温采薇挣扎了几下,终于咽了气。
暮色渐浓,天际隐约有细月浮现出来。大约是因为前段长时绵雨,那云头也透着淡淡青色,在晚霞的辉映之下,仍然带着说不出的潮湿意味。此时华灯未上,正是宫里最阴暗晦涩的时光。我扯紧了身上的披风,在窒闷的空气里穿过,悄无声息的跨出冷宫。
幽暗的宫墙后,有一双饱含怒火和恨意的眼晴正愤怒地瞪着我。
我疑心自己看花了眼,试探着叫了一声:“颖儿?”
小小的身影立刻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向夜色中飞奔而去。
我微微叹息一声,张了张嘴,终是无言。
回到淑华殿的时候,嬗儿已经回来。
她一看到我,便直直地跪下,泪流满面:“母后,儿臣不孝,让母后受苦了!”
撑了一天的担忧,害怕,焦急,在这一刻全部崩溃,我亦将她揽在怀里,轻声道:“傻孩子,别哭了,出来了就好……”
这时拓儿,嫣儿,嬗儿,祉儿都跪倒在地,向我磕头问安。
一时间,胸中被满满的感动和亲情塞满。
“孩子们都快起来吧,只要你们平安无事,母后就是死了也愿意。”
祉儿大声说:“母后是最善良的人,母后不会死的!”
一家人终于坐定吃了一顿团圆的饭。
尘埃落定之后更有无穷的烦忧事来尚末解决。
我让祉儿先回去睡,拓儿也自回他的太子宫,只留下嬗儿和嫣儿两个说体已话。
寝阁内灯火通明,数十盏高脚马身空明灯环绕四周,内中掩映着良粗的吉色长烛。雪色绵纸良薄如蝉翼,纤细光线透出来显得格外莹亮,纵使帷幕垂坠良多,整个屋子内也没有半分影子。
我看着消瘦得嬗儿心疼地道:“好孩子,你这样叫为娘的心疼得紧,以后安心养着身子,等过段时间,修养好了,再择良夫,好不好?”
嬗儿摇摇头,轻声道;“母后,定方死了,女儿的心也跟着死了。从此后便吃长斋念头佛为定方超渡,也求佛祖让我死后能和定方在一起……”
“傻孩子,你的日子还长着呢,人生在世间能有几人可以和相爱的人相守的?你是大项国的公主,天下的好男儿多得是想要娶你……”
“母后,他们想要的只是荣华富贵罢了。我意已决,以后再也不会出嫁,便留在母后身边侍奉母后,度过一生。”嬗儿意志十分坚定。
我发愁地转头,看着小腹隆起的嫣儿:“嫣儿,你呢,准备怎么办?”
嫣儿低下头道:“王兄说会向父皇提亲……”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事,强求不来的。
我终于不再劝说,只是抚着两人的手道:“孩子,无论如何,母后希望你们过得幸福,只要你们幸福了,母后便快乐了!”
两个孩子伏在我膝前,失声痛哭,母女间的坚冰融化了。
正在这时,忽然一阵锣鼓声紧急地敲响。
“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呀!”
三人都吃了一惊,一齐奔了出去,只见祉儿和颖儿住的偏殿此时火势汹汹,已经燃了起来。
我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来,失声叫道:“快救火,快救火呀,祉儿还在里面……”
宫人们提着水桶不断地浇着水,可是相对这熊熊大火,根本无济于事。
我欲要冲进去,却被嬗儿和嫣儿死死地拉住:“母后,这火势太大,你不能去啊……”
“我的祉儿!”我身子一软,几乎要蹲在地下。
他是我和浩的孩子,唯一的孩子,我情愿自己死,不愿意他出事!
正在一片忙乱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盖着一团湿透的被子滚了出来。
众人都惊呆了,只见湿被子慢慢地展天,祉儿一身是水地走了出来。
虽然不过惊魂的一瞬,我却犹如隔世。
上前紧紧地抱着祉儿,似乎要把他溶于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