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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我叹了口气,放下笔,突然全无写作的心情。
没有回头,便在铜镜中看到那人的影子。
、网、这几日他忙得很,经常是早出晚归,我只是在夜间才蒙胧知道他睡在我的身侧。
人憔悴了许多,眼窝深陷,想必前朝边关的事也让他不得消停。
此刻我是无权为浩伤心的,我收了悲伤,换成一个明艳的笑意,转过身:“皇上来了!”
澹台谨不说话,却走到窗台边,拿起银剪,只听“咔嚓”几声,一盆秋杜鹃几处侧枝被银剪修落。他拈起花枝甩在地上,似是自语般轻声,“树枝太多,便不大好看了。”
“皇上,又在烦心?”我端着缠丝水晶碟子走近,五颜六色的蜜制果脯,晶莹玉润,加上水晶碟相衬更显爽快透心。
“吃一点甜品吧,心情好一点。”我轻柔地道。
“朕现在不想吃,放在旁边罢。”澹台谨随手撂下剪子,往流云长榻上一躺,仰面看着半空的雕梁画栋,“贪污一事还没有查明,边关便出事了!你知道吗妤是,”他握着我的手,无限疲倦地道,“朕知道那些朝上的臣子哪个不贪污?可是只要过得去,朕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贪污到发给灾民的粮食也卖掉,却弄得糠掺在粥里,朕实在忍无可忍!”
“嗯,皇上既然决定了便出手吧,乱世须用重典,臣妾定然会支持皇上的!”对于这件事,我是真心支持,忙接口道。
他拳头紧握,眸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因握得我的手疼极,我哎哟了一声他才松开手,忙问我是不是伤到了?
我轻声道:“臣妾这点伤算什么,劳民伤财的事才是大伤呢!”
他目光灼灼地道:“是啊,所以朕这次一定要将他们一锅端了!朕要让世人知道,朕绝不是一个无能的皇帝!朕会让百姓安居乐业,还他们一个太平天下的!”
澹台谨孤绝紧抿着唇,眼神清亮看不出喜怒,唯有玄色蹙金九龙华袍在风中掠动,一股强锐王者之气让人眩晕。
远处金红夕阳即将落山,满天彩霞好似天空打翻了颜料缸,七彩铺展,绚烂夺目的余晖美得让人惊艳。这万里的江山如画,才是他真正舍不下的东西啊!
然而皇后被囚禁的事情终于被长孙华知道,边疆的战况立刻急转直下。
一天之内连送急报,说土厥暗中借给回鹘兵力和武器粮草,都扮成回鹘人,遇村烧村,遇人杀人,一直杀到边疆防线里三十里地。
澹台谨龙颜大怒,怒斥带军的将军长孙无忌,那长孙无忌是长孙华的人,长孙华自然明白皇帝指桑骂槐的意思。==
但他却不动声色,只待皇帝发完火,才慢悠悠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皇上又何必发火?再说残冬已至,素来回鹘人善骑,适合寒冷气候,而我项**队不服水土,再说粮草不足,也是一个原因。”
“但是,这些回鹘人所到之处竟然屠村,就连妇孺也不放过,实在太可恨了!天下百姓乃是朕之子民,现在他们被外族欺负,朕岂能坐视!”澹台谨怒道。
众百官互相对视了一眼,快速地低下头。
辛家的事已经是个教训,再加上这是卖命的差事,无人敢揽。
澹台谨虽然心忧如焚,却不敢动怒,只紧牢牢地盯紧长孙华,只因他是百官之首,他的一举一动牵连甚大。
但上次澹台谨削官,再加上这次皇后被囚,已经激怒了长孙华,他决定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帝一点颜色瞧瞧。
长孙华在澹台谨锐利的目光下装傻,直到澹台谨忍无可忍,才清咳了一声道:“皇上视百姓为子民,自然为他们心痛,若是臣的子女受了伤害,臣也定要拼命护他周全的……”
两人话有玄机,澹台谨微微皱眉,这老家伙是在要挟,让他放了皇后。
君臣正在暗暗较劲,忽然有快马传到。
因是紧急军情,因此可允许战马入宫,清脆的马蹄声如打在第一个朝臣的心上,只怕连来更震惊的坏消息!
“回皇上,回鹘王命属下送来一件礼物!”报信的士兵满身尘土与血迹,捧着一个木箱,爬了进来。
小李子忙下去接了,递给澹台谨,那箱子隐隐透出一味血腥味道。
澹台谨撕开封条,打开盒子,一股浓郁的血腥飘了出来,众臣了不禁皱眉。
他只看了一眼,砰一声重重地合了盒子,脸色阴沉,霍地拍案而起:“蛮夷之人,欺吾太甚!”
长孙华关切地问:“皇上,那盒子里装得……”
澹台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将箱子掷在上,哗啦啦,箱子被摔开,满箱的人耳,有大有小,形态各异地滚了出来……
残缺的耳朵震惊了满朝的文武,他们第一次感觉战争如利刃在喉,迫在眉睫!
澹台谨寒声道:“犯我天朝者,虽远必诛,朕决定,亲征回鹘!”
他说得这般正严,一时间不但长孙华呆住,肖老将军呆住,连满朝文武也被震住了!
片刻之后才反映过来,齐刷刷地跪了一地高呼:“皇上龙躯金身,不可涉险啊皇上!”
澹台谨冷笑,一字一句地道:“朕若不是边疆,只怕被人蒙了眼也不知道。朕主意已定,礼部选定吉日,越快越好!”
他说完,冷冷地拂袖离开。
我想这样的确震住了长孙华,但是,澹台谨还不敢冒险把他惹毛,独自去远征,这样等于自己把皇位拱手相让。
晚上的时候,澹台谨秘密召见了长孙华,时隔几日,皇后之事就有了结果。谋害皇嗣罪大恶极,但念在其兄有功,因此只是褫夺其封号,赐号清玉道人,于后院清玉寺中带发修行,皇帝应允其请,又念其诞育公主,乃是延续皇家血脉之功,故而月禄、饮食等仍是不变。
如此处罚,后宫嫔妃不免很是失望。只是举国大难之际,谁也不敢再生事端,众妃都是缄默自口。辛兰月也升了位份,却只是个贵人。
初冬的第一场雪已经落了,朱漆雕刻格窗外,腊梅和红梅争相盛放。几树繁花交相斗艳,红梅瑰丽如宝石,腊梅娇嫩如鹅绒,累累点点,直照出一片爽快明媚之意。
我依倚在明窗边,手中翻着一本古词集,似乎看得入迷,浑然忘记了自己周身的世界。
“娘娘,娘娘……”颜炽轻轻敲了敲桌沿,悄声道:“方才听说,内务府正在筹办凤辇、霞帔等物,娘娘你怎么看?”
我挽着斜斜的堕马髻,清减的家常装束,加上窗外白雪反光映照,更衬得肤光净莹、容色娟美,一双含水明眸流盼动人。见颜炽一脸认真模样,轻声笑道:“不过是私下流言,你也当真么?纵使皇上真要册立皇后,那也不与本宫相干。”
颜炽有些着急,道:“怎么不相干呢?除了娘娘,还能有谁?”
我淡淡一笑,道:“宫里位分尊贵的娘娘不少,皇上爱册谁就是谁。”
浩的音容笑貌仍在眼前,我心无他,也不忍将记忆弄得支离破碎。
况且,自己是什么身份?我在心内轻笑,贵为妃位、死而复生,就已经够骇人听闻,又岂能经得起烈火油焚?漫说皇帝那边未定,即便真的要册自己为后,于情于理,也都是不会答应。应该,应该会是肖夫人吧,毕竟,澹台谨为用肖家来牵制长孙家。
正神思恍惚地想着,小蝶在门口轻声道:“娘娘,皇上来了。”
我收回心思,放下词卷出去迎接,澹台谨已经走到内殿门口,搀扶她道:“不是说过,冬天不用出来接驾,当心凉风吹坏热身子。”
二人单独走进寝阁,我取了暖壶里的茶水,沏了两盏,自己与对面坐下。
“皇上,亲征的事真的定下了吗?”
澹台谨稍舒的眉又皱了起来,定定地看着我,认真地道:“朕,远离军队,端作高堂,对军情民生一无所知,这才会让长孙氏坐大,以百姓为赌注,迫朕低头。朕一让再让,已经退无可退,所以亲征。妤是,你支持朕吗?”
我看着他,诚挚地道:“为百姓计,臣妾自然支持,只是皇上的龙体也重要!”
他挥手制止我的话,忽然重新拾起兴头道:“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朕今天来是,是有一件喜事,你先猜一猜。”
我胡乱猜着,他都答不对,如此过了好一阵子,方才微笑摇头道:“臣妾猜不出来,还是皇上说罢。”
澹台谨用力握紧我的纤手,缓缓说道:“自皇后废后,中宫便悬空无人,国不可一日无后,朕想过了,要立你为后。朝中赞同之人不少,反对和中立的也很多。朕仔细想了想,若是强意册你为后并非不可,只是如此一来,反倒成了世人诋毁你的话柄。”
我看出他的歉意,再说我根本不想于此事纠缠,遂微笑道:“皇后虽然被废,但长孙氏却还没倒,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