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勺,心里揣度他的意思。他要纳她为妃,这一点已不可能,她与予聆、箫琰有了夫妻之实,光凭着这手上消守的守宫砂,便可以否去这个猜测。
那他到底是为了“凤点头”还是为了“玉宁公主”?
还有,他的手为什么会和箫琰一样凉?是因为冬天来临的缘故吗?还是他们生了同样的病?
如果说在外面,她还能对他造成威胁,那在这密室里便完全颠倒过来了,他借着这密室里巧妙的机关,完全可以将她搓圆捏扁。不过舍不得孩子把不着狼,卫嫤看着头顶乱舞的机器暗器,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前面这个男人,紧系着她的身世之谜,关乎她童年所有的记忆。箫琰曾说她早慧。那她的记性一定是很好很好的,可为什么她却只记得炎哥哥、皇奶奶,不记得织云皇后?这中间的那段记忆究竟到哪里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终于穿过了那片刀山火海,来到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卫嫤的头又疼了一下。
玉煜没有觉察她的不适,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轻轻一划,门前的宫灯被点燃,视野中一片通明。卫嫤眨了眨眼睛,却被满室的触器吓得重又低下头去。那些东西都是在曹游那儿看过的。那是她对于男女之间最原始的认知,若是未经人事,她是断然不懂得羞耻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玉煜没有看她,只是将手轻轻带过一张阴阳交合用的极乐椅,目中流露出一丝伤感。
“朕……一直想要个孩子,就算是个女儿也好,可是……”他叹了口气。眼睛在卫嫤身上停留片刻,即露出了深深的怅惘。卫嫤想起他身边的妃子,包括曹映莲和苏子墨在内,一共十三位妃嫔,却没有一个能诞下子嗣,她心中不免又生出许多疑惑。
乐青不能看女病。难不成就连宫中其他太医也不成事?她这一路由西往东,看着那些个难民生孩子跟下猪似的,越穷的越养。一生还生一串,拖儿带女地逃难,委实有些可怕。但回头瞧瞧这位高居尊位的天子,她又觉得还是能生好。
求而不得,这人就会变。比如这些触器……只有不正经的人才会用这些旁门左道来亵弄女人。
看着这皇帝也不是很老,怎么就生不出来呢?难道是跟着公公在一起久了。自己也成了公公?
玉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又哪里曾想到卫嫤那天马行空的想法,他在那极乐椅旁站了一会儿,幽幽地回过神,转而将手指放在铁门沉重的搭环上。
“轰!”大门应声而开,一股臭味扑鼻而来,卫嫤弯腰打了几个大喷嚏,正要发话,突然看见对面那阴暗空荡的房间里飘出一张鬼脸。阴阳各半的人面,一半在哭,一半在笑。
那些沉睡的记忆突然尖叫着复舒,冲挤着她的脑袋,一路狂奔而来,卫嫤指着那飘荡的人面,尖声叫着:“鬼!有鬼!”
她很怕鬼,从小就怕,却不记得是为了什么,她有时候会隐约想起玉煜戴着鬼面具来吓唬她,但她惊醒过来再回想,又觉得那发自灵魂的恐惧并非来原于哥哥的恶作剧。
“鬼?不错,她确实是鬼!若不是她,我哪会落得如此田地!不,不止是她,还有他,他也是鬼!他们活该,活该……”原本还镇定如常的玉煜突然像疯了似的,指着暗处尖笑起来,语气中的哀凉丝毫未减。卫嫤用力挣脱了他的手,返身就跑,却被一道冰冷的铁璧挡回来。
“你带我来,究竟是为什么?你要‘凤点头’直说便了,你要我说出公主的下落,当面问话便是,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卫嫤以为自己可以坚强到底,可是没有,当她看清了这铁门里的一切,她才发现,找回记忆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为什么?也许只是因为恨着你爹,也许……是因为你和她很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你,我只是单纯地想玩死你,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在外面做了那么多事,究竟为了什么我岂会不知道?你为了予聆对不对?你的身子也是被他污去了,对不对?我只是不明白,这南禹狗到底有哪里好,值得你为他疾劳奔走,奋不顾身。”玉煜走过来,凶狠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她怒极,扬手便是一巴掌,这一巴掌不偏不倚,就落在了玉煜松驰的脸皮上。
“你居然敢打我?”他不再称朕,因他知道,卫嫤从来没将他放在眼里。
“我打你又怎么样?我能来,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卫嫤又不是吓大的,你以为那点伎俩能唬过我?别作梦了!”她的声音有些发颤,目光刻意不往那屋里去。
那些残酷的记忆,终于补全,她记得了,那一场血腥的杀戮,那一段疯狂的过往……
她再度举起手来,却再也打不下手……
他是她哥哥,一个并不疼爱她,甚至天天将她当作仇人的哥哥。
第225章 暴君
不错,自她有记忆起,玉煜就不喜欢她。他看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有一次她和皇奶奶正说笑着,突然就看见端坐在父皇下首的玉煜将手里的橘子捏成了橘桔,橘皮裂开,汁水流出来,小玉宁当场就被吓哭了。她听十户锦说过,大梁国有一种酷刑,就是所人头夹进两个大鼎中间用力挤压,直至脑浆迸裂,眼珠滚出来。
她那时还太小,根本无心质疑十户锦的说法,只是莫名将玉煜手里的橘子看起了一颗小小的人头,于是她就吓哭了。
那一回,她哭得特别大声,弄得晚宴无法继续,父皇只好暴跳如雷地将她和娘亲一起轰了回去。再过不久,她们就搬家了,别人都说,敬妃娘娘只怕这一生都要呆在冷宫里。
小时候,她挺羡慕那个天天陪在父皇身边读书写字的兄长,可是兄长却极不待见她。
他喜欢吓唬她,不是当着她的面宰鸡屠狗,就是三更半夜戴着副鬼面具跳出来刺激她,直到她吓哭为止。得但他很快就厌倦了这种把戏,毕竟,玉煜才是大梁国名正言顺的太子,天天做这样不上道的事情,迟早会被父皇胖揍一顿。
更何况,她还有个不是娘亲的娘亲在护着,害他三五两头兜得一场好打。
只是他还会防着卫嫤,就像防贼似的。
就连他在定壤湖边练字,都叫太监围上一个圈,将她隔在外边。没有人教她写字,所以她三岁了,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因为打从娘胎起就没有父亲管教,她就像个野孩子,虽然贵为公主。却对宫里的规矩一知半解,她将身边的婢女取名叫十户锦,害得十户锦很长一段时间看她的目光都是冷冷的。
小玉宁自是看不懂十户锦眼里的失望,她还是活得没心没肺。
哥哥有的东西,她从来不曾嫉妒,娘亲以外的人,她只和皇奶奶、十户锦亲近,再后来,她才有了炎哥哥。再再后来,她遇上了织云皇后……
原来她并不是不认识织云皇后。而是她早早将她忘记了。可是这样漂亮的人儿,她怎么可能会忘?她能记得箫琰,为什么却独独忽略了身边这么重要的一号人物?
奇怪……
卫嫤记得了很多过往细节。多半是与玉煜有关的,可是记忆里的兄长只是讨厌她,却没有害她的意思,更多的时候,这位衣着华贵。高人一等的哥哥,只是避开她,避得远远的。就连宫人也绕着她走,将她身边所有书写工具,卷册画本全数藏起来,卫嫤好不容易学会了几个字。还是在一次祭天大典,十户锦偷偷告诉她的。
她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人家从小学的是。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她却学了这两个字,炎,帝。炎。是爷爷的庙号,帝。就是皇帝的意思。箫琰的名字里也含了两个“火”,所以他是她的炎哥哥。
几乎所有人都不让她学写字,可是他们越不让她学,她就越想学,渐渐的,她就缠上了箫琰。别人不教的东西,箫琰会抽空来教,别人不告诉她的事情,箫琰会耐着性子慢慢同她解释,在有限的童年回忆里,箫琰与她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却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思念与期待。
可是有一天,她的“炎哥哥”突然消失了,再也没来过。
现在想想,应该就是箫家出事的那一天。她生在宫墙内,不明白那些大人之间的道道,所以失望了好久,也想了好久。她在院子里等啊等,等啊等,没等来箫琰,却等来了皇奶奶薨逝的噩耗,那一天,父皇头一次允她在冰宫之外过夜,许她守灵。
她那天佩着皇奶奶送的“凤点头”,坐在灵位前嘤嘤地哭,一直哭到鼻涕都流出来了,还不肯收口。几名宫人轮番来劝她,见实在劝不住,便也有些不耐烦,等到了下半夜,就将她一个人丢在那阴森可怖的灵堂里,各自偷懒去了。
她哭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