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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
195、翻手为云覆手雨 。。。
震惊中,我辨认出是尔忠国的声音,
怎么会是他?我僵住。是他劫了花轿!可他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大婚之日出现?
心立时乱了方寸,冷静落荒而去,唯余下大片大片的空白。
尔忠国扳转过我的身体揶揄道:“怎么哑巴了? 再凶我啊?”
看着他那张略带嘲讽的脸,我的火气“噌”地窜上来。“尔忠国,你是个混蛋!我当你死了,为什么还来招惹我?”
“自己做错了事情,还冲我凶?你这个女人啊真要翻天了。”他摇摇头,并不生气,任由我气得鼓鼓的。
“送我回去!”我寒着脸一个一个字对他说。他不动,嘴角却弯起来,目光则如湖水深而稠。
这脸部的变化十足惹恼了我。“你这个缺德鬼,不要逼我诅咒你……”想说点狠话出来,可那些诅咒生儿生女缺零件的话怎么也没能说出口。
“听着,”尔国忠收起嬉笑之色,“送你回去是不可能的。我的女人不可能拱手让给别人,这顶绿帽子我也绝对不能戴!”
绿帽子?我揣摩着这个听起来很环保的词汇——恼羞至极,“你!如果脑子没进水的话,该去找你真正的老婆辛凤娇去!你我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瓜葛。自从你出了那道门,我们就算分道扬镳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现在,请你立刻、马上送我回去!”这边说着,那边委屈、怨恨的泪水一股脑儿涌出眼眶。
“你要弄清楚,嫁给我的是你本人,与辛凤娇无关。要是从前呢,遇到这种情形,可以休了你。可现在是民国,夫妻间感情出了问题必须办离婚手续。而我们还没离婚呢,你又去嫁人,一女嫁二夫,闻所未闻!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明媒正娶来的媳妇,我还没死,你就急着改嫁,是不是太绝情了?而且,你叫我颜面何存啊,柳拾伊小姐?”
“你叫我什么?”我抬起泪水盈盈的眼睛,感觉听错了。
“柳拾伊啊,吉祥歌舞厅红得发紫的人物柳拾伊,艺名‘清荷’的柳拾伊大小姐呀,错不了。”
“你不觉得自己很荒唐吗?”我一抹眼泪,看清楚他的脸了。“你爱的是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凤娇妹妹,你想娶的也是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凤娇妹妹,与我无关。我是柳拾伊,我结我的婚,我嫁我的人,惹着你了吗?何必搅我的好事!”
“正是!你的确惹着我了。” 尔忠国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只记得那天晚上跟我在一起恩爱缠绵、不分彼此的人是你——柳大小姐。所以,我找的就是你。你偷走了我的心,一个人没了心怎么活?所以无论如何,我得找回那颗心。”他振振有词地说着,一边抚着心口,仿佛那里确实很痛,“看看吧,这里现在空空的,痛得要命!”
今天的他像另外一个人,全然没有往日的沉稳、内敛。油嘴滑舌,放浪形骸。
我扭过头去,不想看他。我的自尊早就被他无情地践踏成泥了,凭什么信他的胡言乱语、凭什么被他牵着鼻子走?我可以信赖这样的人吗?
“女人心,海底针哪。”尔忠国叹了一口气。“这么快就变了心。罢了,我送你回去,跟那个东洋鬼子百年好合吧!不过,回去之前,记得把我的心还给我。”
“什么意思?怎么还?”明知他在使诈,但我无法判定他下一步究竟想怎样。
“你上次怎么偷走的,现在就怎么还。”尔忠国沉下脸,活像个讨债的恶煞。
“好,还给你,还给你!全还给你!”我抡起拳头砸他,敲打他,把所有的积怨劈头盖脸地“还”他。“够了吗?够了没有?”我喘着粗气怒道。
这个男人只要一出现就让我失去理智,没了清醒——我不要再看见他。
“糟了,新娘子,你知道你现在有多丑吗?恐怕你这一回去,所有迎亲的人都吓跑了。啧啧啧,看哪,这里红一块,那里黑一块的,简直像个母夜叉。还是别回去了,下次拾掇好看些再嫁人吧。”
我抹了一下脸一瞧手心,妆容果然全毁了。“尔忠国,”我气得发抖,“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恨得大脑缺氧,只剩一片空白。
“恨吧,恨吧,记得省着点儿用,要恨一辈子呢。”他淡漠地笑着,抬手从胸前的衣兜里掏出一块怀表看了看时间,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揣好怀表,他上来拿衣袖擦拭我脸上的污渍。“没必要回去了,这婚铁定结不成啦。”
“你究竟想干什么?尔忠国!”叫着,一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愤懑充斥全身。
“恐怕要提前恭喜你——当寡妇了。”他遗憾地说道,又露出嘲讽之色。
就在这时,市中心的方向传来一连串爆炸的声响。
一阵眩晕,我站立不稳,难道春树已经……
勉强稳住身体,我颤声对他说道:“你好歹毒,你怎么能……尔—忠—国,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这个残暴的狗特务!”我哽咽着吐出这些字,脚底的地面像被抽走了,一个劲儿往下陷。
尔忠国收起不羁之色,颇带同情地扶住我的肩膀,一双眸子看着我,带着摄人魂魄的力量。
“唉,你已经偷走了一颗心,何苦再占着另一颗无辜的?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痛苦地摇摇头,紧咬着唇。春树的罹难是我造成的,没有我,他不会出事。
耳边响起疾驰的马蹄声,又有三匹马飞奔至尔忠国面前。“撤吧,老大!”一个声音从马上喊道。另一人已经利索地解开马车的套具,将马解放出来。
尔忠国拍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一个翻身跃上马,弃我而去。
“尔忠国!你不得好死——”我朝那矫健的背影咒骂道。这条毒蛇,毁了我的人生不说,还蓄意谋杀了我最在乎的人。
我跪在地上,悲怆地仰望广袤的天空。老天爷,你为什么就是不长眼,要报应也该报应在我一人身上,是我把他牵扯进这个时空的,是我连累他遭殃的,为什么不惩罚我?
独自在旷野里伫立着,品尝漫无天际的痛、品尝失魂落魄的悔。天与地之间的我是如此的渺小又卑微,一无是处。
风沙沙地吹过,像要带走我孱弱的躯体又似在嘲笑我的无能。乔泰说过的话回响在脑际:“任何男人遇到你都会栽跟头!”
我是祸水!我是祸水!是我祸害了池春树——一个对我用情至深的人!
此时,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独留我一人坐在旷野里苟延残喘,痛不欲生。
远处响起阵阵清脆的马蹄踏地之声,一片烟尘隐隐滚动而来。尘土飞扬之中,一彪人马转眼已至眼前,来人中打头的竟然是吉祥歌舞厅现任老板季先生,随行的正是护场子的几个保镖。
“柳小姐,你没事吧?”他将我从地上扶起来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狐疑地问道。
“有人给我们留口信说你被劫持到了这里,原本打算开车来,但有段路被炸得不像样,车开不来,只得租了马,可好找到你了。赶紧回吧,城里乱了套,又要戒严了。”
回城的路上,季先生告诉我刚才一帮神秘人趁着迎亲队伍经过济生四路东和电影院(日军电影院)之际劫持了花轿,并趁乱袭击了正在看电影的日军,打死了不少日本兵,伤者更多。那帮人还干掉了城里一个大汉奸和他一家老小。
听到此,我】恍【书】然【网】大悟,急忙问季先生是否知道我家先生有没有出意外?他告诉我池春树被几个日本宪兵带走了,但是看样子不是逮捕他,因为那些宪兵对他很客气,他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随即暗自将尔忠国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个狗特务总是喜欢给人精神折磨。他强行带我离开兴福镇那夜也是如此,谎称池春树被杀了,然后变态地看看我痛苦万状的模样。
当天,全城戒严,如临大敌。
邹淼玲起初挺为小鬼子们遭殃的事情高兴着,但一想到婚礼被搅黄了,又不开心起来,哀叹新郎倌池春树大人真惨,眼睁睁看着新娘被人劫走救不了也就算了,还被弄去替那些缺胳膊折腿的倒霉蛋疗伤,真是晦气。
我想递消息给池春树报个平安,可联系不上,也不找不着能送信的人,急也急不来,只有等风声过去再说。
邹淼玲拉我到里屋,神秘地告诉我她最近忙是因为高铭锐不久前跟新四军潜伏在汉口的地下组织联系上了,虽然目前他俩还在考核阶段,也只能接触地下党外围组织,但从今往后可以真正开展有意义的活动了。我纳闷他们是如何联系上的,因为目前汉口地下党的处境可谓异常艰难。邹淼玲告诉我高铭锐不是记者吗,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