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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开始练习瑜伽。我的身体柔韧性极好,可以将后背卷起,直至头与膝盖触碰。我咬着牙坚持完成每一个高难动作。菊香时常用赞叹的目光静静地看我练习,在我完成最后一个体式时帮我打好洗澡水,放松骨骼。
龙须川进有三天没出现在府宅内了。听老狐狸说有一项工程需要他赶在婚期前完成。我不禁联想到那些高耸的碉堡和各种复杂的工事。一个人漂洋过海所学来的本领就用在毁灭另一个民族方面吗?我替他感到悲哀。
老狐狸对我的态度不温不火,好像对于发生在府宅内的凶杀和爆炸事件均不予追究。但我怀疑是龙须川进刻意隐瞒或搪塞过去了。老狐狸哪里是大度的人呢?如果知道是我蓄意谋杀帝国重要的朋友以及他心爱的外甥,不活剥了我的皮才怪。
龙须川进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至少我无法琢磨得透。在我眼里,他是个挺令人头疼的鬼子。
五天后,当我沐浴完来到客厅打坐、进行瑜伽冥想时,龙须川进回来了,悄无声息地走到我面前。虽然我没睁开眼睛,但从走路的步伐听出来是他。他坐在我对面,一声不吭。
我没睁开眼,练习需要心无杂念。
十分钟后,我睁开眼睛,看到他沉静的眸看着我,没有愤怒,也没有欣赏之色,就那么平静无波地看着我。一身日寇制服很合体地穿在他身上,带着令人生畏的寒气。他如此跪坐着的姿势,如果有一把刀握在手中,而且刀刃的方向比较恰当的话,我认为很适合练习破腹自杀。
我上下扫了他一一下。“我们还没拜堂成亲呢,早早的这样跪在我面前让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哎。”我平静地说道。
他不说话,仍然看着我,好像打量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
“你在研究我的练习吗?”
“也许吧。你有些奇怪。这算什么功夫?”
“可以摄人魂魄的功夫,你信吗?”
龙须川进冷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你一点悔过的意思也没有。”
“你也没有。我们是半斤对八两。”
“此话怎讲?”
“你还没进来我就能闻到你身上的血腥气。”我厌恶地看着他。
“我没杀人。作为技术方面的军人我是合格的、无可挑剔的。你的嗅觉出问题了。”他冷冷地说道。
“那没什么不同,你设计什么建造什么本身无害,但用在哪方面就值得商榷了。如果用来杀戮那么再瞩目的建筑也是邪恶的、血腥的、令人厌恶的。”
龙须川进站了起来。“今天我不会换衣服,就让你看着。我要让你看个够,不许闭眼睛!”
他竟然跟我顶真起来了。我会怕你吗?我冷冷地看着他,“听说你们被要求杀人时也不许闭眼睛。是真的吗?看着被杀的人肚破肠流也无动于衷吗?”
龙须川进一怔,瞬间目光如炬,露出敌意。
他咬着唇,忍住了没发火。
“我觉得很正确,既然立志当魔兽,就要有当魔兽的坚定意志,闭了眼睛杀人的确显得软弱,就像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不必拐弯抹角一样。”我若无其事地解释一通。“我们也曾被训练过直视对方的眼睛,不准移开视线,谁先移开谁就算输了。不过我们不是为锻炼杀人不眨眼,而是社交心理素质培训。”
龙须川进又坐了下来。“你移开视线了吗?”目光咄咄逼人。
“可惜,每次我都是那个输的人,从没赢过。所以我要向你学习,学会杀人不眨眼,那是心理素质培训的最高境界。”
龙须川进阴沉的目光看着我,一眨不眨。
我平静地看着他,继续说道:“记得我最长的一次只坚持了六秒钟。而你已经超过八秒钟了,了不起啊。”希望他意识到他的注视够长了。
“你有进步。”他还在盯着我,“你已经超过十秒钟没移开视线。”
“你在跟我比试吗?我不会输,因为我不再是从前那个我了。”我一边说,一边有意识地盯着他的眼睛。
龙须川进露出不屑的神情,身体向前倾斜一些,视线始终没移开。
为了表示我不会示弱,我也逼近了他一些,两尺不到的距离。我甚至感觉得到他呼吸带来的气流喷到我脸上。
他的眸里有一种神采,坚毅的神采,冷峻的神采,我感慨那神采竟然与尔忠国有几分相似。究竟是我刻意想象了他眸里的神采,还是他的眸里的确具备了尔忠国的神采?无法分辨,只是,看看,看着,不觉痴了,陷进那两汪深潭内……
最先躲闪开的是龙须川进的眼睛,“你赢了,”他轻声说。然而他突然开口说话令我一震,瞬间回到了现实世界,感觉脸有些发热。“嗯,你不再像个小孩了。”他说,声音轻得如烟,似有一丝遗憾,又含带一些赞叹,眼底却又倾泻出某些不曾有过的内容。
我意识到自己的迷乱,慌忙垂睫。他不是被我花痴的眼神吓着了才放弃的,我提醒自己。他这种非常理智的人被我迷倒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更愿意相信他不屑再与我比试。他说过我还没资格做他的对手。
他从地上站起来,拉了拉衣角疾步离开。
唉,无论如何,他没有奚落我一番,算是给我留足面子了——他的正直似乎并不虚假。不过,以后这种对视的游戏还是免了吧。
春的暖意越发明显,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光着脚也感觉不到凉意。
今天晚上的月色很美,让我想起初到汉口的那晚,月色也是这么美。
淡蓝色的天幕上,新月如钩,虽没有圆月的润泽完满,却带着俏皮的弯角,像一张笑意盈盈的嘴。皎月将美妙的清辉洒落人间,让我的四周笼上一层淡雾,恍惚间,造就了梦的意境。
这样美的月夜,由我独享,有着残忍的美意。静默中不经意掀起的记忆之幕,万千仇恨、斑斑泪痕,都在这月影中叹息、残喘,令我憔悴。
月啊,你为何这么慷慨着,却带着孤傲察看我裸。露着的伤痕?我这本该毁灭却未曾毁灭的生命还须着你如此清冷的蹂躏么?
我逃进了房间。
拿来纸,取来笔,用心勾勒着他的容颜。一笔,二笔……慢慢修饰,将那张早已印刻进心灵的容颜重现于纸上。他的额,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是那么熟悉,但画出来并不容易。
即使画出了他的形,也无法画出他刀刻斧削般完美的轮廓。即使线条再 )丰)富(网) ,也画不出他刚柔并济的气质。最爱他的鼻梁,如此挺拔,东方人少有的挺拔,让他的面容更具不凡气度,恍若神袛的面容。
最犯难的是画出他的眼。他的眼睛从未对我温柔地笑过,永远是冷冰冰的,挂满嘲讽、犀利的芒刺。最后那晚灯光下的他倒是难得温柔了一回,眼睛却是湿的,况且不是为我,而是为辛凤娇湿润了的温柔眼眸。
算了,凑合着画吧,画双含笑的眼——就算是为了我吧。
我将画纸拿远些,细细地看,轻轻地叹气,微微地摇头。“你呀,可知害苦了我!”拿近了些,
他的眼睛对着我的眼睛。他在笑——我让他笑的——有点失真。若是他本人,会这样笑么?好没教养的笑,显得肤浅。他的笑应该更具深意。
可惜,我只有这样的水平。
此刻,他正在对我笑,笑我的痴,笑我的狂。“你终于对我笑了,傻样儿!你知道我是谁了,是不是?”我问他。他不说话,依旧在笑。“没你这么笨的,为什么总是不承认喜欢我呢。就知道凶巴巴的!”我拿手指在他脑门上轻叩。“吻我一下好不好?你说你爱我,可你不吻我,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他的脸凑近了,更凑近了。
我懊恼地拂开他,他“哗”地飘远了。“我恨你!”我将他举在空中狂乱飞舞,“你怎么可以死?没有我的同意,你怎么可以死?”我把他重重地扣在地板上。“摔疼
160、思念着的他 。。。
了吗?知道疼就好,不能总是你欺负我。”他摔得很重,但他依旧笑吟吟地看着我,不火也不恼。
“尔忠国!”我警告他不要嬉皮笑脸的,可他还在笑。我却笑不出来。“你怎么可以没弄清我是谁就走了呢?你怎么可以带着误会走了呢?大傻瓜!”我的眼睛忽然模糊了,看不清他笑的眼。
地板上响起“啪”“啪”的声音,那是我的泪水坠落的声音。除了我,没人能这么清晰地听见自己眼泪坠落的声音。如此沉重,砸在地板上甚至溅起了水花。水花的声音细弱许多,七零八落地摔出更细微的声音——仍然听得如此清晰。
就好像,心瓣破碎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赶紧冒泡留评语啊,超过25字系统才能算积分喏。越多留言积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