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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又恢复了宁静,我轻轻地爬上床,又挨着尔忠国躺好,他睡得很香,不知是真是假。
我一直看着他,他的长睫轻轻颤动,呼吸非常均匀。
我拿手指探到他鼻翼下。如果他在假寐,对我的这个举动不会没有察觉,然而他一丝变化也没有。
那应该是真的睡沉了。我想,这个家伙太狡猾,容易让人神经过敏。
终于明白他为何选择把我们丢在那段江滩了。他早就预谋好会被送进最近的这家医院,夜里即便开展行动也不会被人怀疑到头上。但以他的伤势不可能跑动太久,没准他行刺的目标就在这家医院里。
高啊,他真高。短短几天设计出这么多连环案不愧是老谋深算的尔忠国!
我的手指移向他的眼帘。这男人为什么睫毛这么长,太浪费。轻触的一霎那,似有电流通过,惊得我连忙缩手,塞进被窝里不敢再动弹。
他翻了个身,面对我。我立即翻转身体,背对他,心急跳着,幸亏没被发觉,嘿嘿……啊,忘了关灯,那么我的手接近他的眼睛时,他会不会对光感的变化有反应?
一条腿压到我的腿上,一只胳膊也搂了上来;身后那人在呢喃:“唉,小时候你就爱这样……”
夜半歌声
他好狡猾。可是,他在说什么?
我没错过,一个字不落,都听见了。陡然一股酸劲儿直往上冒。我讨厌辛凤娇,我想掐死她,拍死她!
本着对他负责任的态度,我拿开他的手臂,推开他的腿,转过脸,坦然面对他……咦,他还闭着眼睛,什么意思?刚才是在说梦话吗?不可能吧。
“把眼睛睁开。”我对他说。
他没睁开,长睫颤得厉害。
“再不睁开,我拔了你的睫毛。”我威胁他。
“拔吧。”他低声道,“又不是没拔过。”
我一怔,这么好说话?但已经咽下去的那股酸劲儿被那个“又”字刺激得再度窜上来。
我将它们强压下去。
“算了,不愿睁开就闭着吧,谁让你是我的人呢。听着,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有关于那个女人的
任何事情,我不想听。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就不可以再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那是对我极端的不负责任。还有,你是病人,该好好休养,不要动手动脚的,不利于伤口复合。我忘了告诉你,很多年以来,我习惯一个人睡觉,不喜欢多条胳膊、多条腿的。这次是因为情况特殊,我原谅你。”
他的长睫猛地一颤,眼睛睁开,两颗大大的泪滴滚落眼眶。
“你、你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我有些惊慌——更习惯他冷若冰霜的样子。
再说,哪有喜欢欺负人的人自己先哭的道理?
“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如我还有泪,是因为过去,是过去的泪没能流尽,残留到现在,如此而已。”他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恢复了我所熟悉的眼眸,深邃而淡漠。
“那我就放心了。男人流泪不是罪过,哭吧,我不会笑话你。”我一边说这话,一边在心里诅咒:辛凤娇,害人精,你可以去死了,立刻!马上!
他背过身去,不再言语。
没过多久,有医生进来,给尔忠国检查了伤口,并给伤口敷上新药。医生诧异他的伤口恢复得相当快,原本还担心术后会在夜间出现发热之类的症状,但目前看来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医生还说像他这种中弹部位颇深却不需要打点滴的病人从未遇到过。
医生欣慰之余正待离去,我问他可不可以加一张床铺。医生说小医院没有多余的床铺给病人家属,让我自己记得带卧具来。
医生走后,我掀开尔忠国的衣服,揭去纱布,又替他敷玉蟾露。他什么话也没说,好像突然之间又变郁闷了。
距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可以继续睡觉,可我不争气,再度失眠。
我想起了很多人,春树,淼玲,爸爸,妈妈,图书馆工作的同事们,我的领导,以及我那苦思冥想了大半个月才写出一半的入党申请报告……失眠苦苦折磨着我。
我转身拍了拍背对着我的尔忠国,“帮我一个忙。”
半晌,他才低声说道:“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只打扰你五秒钟。”我祈求道。
“说。”
“点我昏睡穴。”
他未动。
“啊,功力都用光了吧。算了,当我没说。”我转过身去,使劲数羊。
一只粗糙的手掌突然摁进我的脖颈里,不必再数羊——如愿以偿。
早上醒来神清气爽,却发现老六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尔忠国不在房内。
见我醒了,老六立即说先生也刚醒没一会儿,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让我赶紧洗把脸,好趁热吃早餐,还说早餐是杨师傅一早上现熬的皮蛋瘦肉粥。说完这些话,他主动回避,退到病房外。
等我从洗脸池回来,看见老六正殷勤地拿嘴吹碗里的热粥。尔忠国蹙眉翻阅报纸,板着脸。
“那样不卫生。”我对老六说,又转向尔忠国,“你也一样。”
老六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我。尔忠国扔了报纸将碗拿过去:“我自己来。”
“先生今天转院吧,这里条件太差。”老六建议道。
“不必,明早我就出院。你回去把太太也带上,这里没法睡两个人。”
“那我让府里几个弟兄过来照看先生一晚上吧,听说昨夜这里出了事。”
“无碍,弟兄们最近都很累,这么远的地方,何必就为一晚上赶来。”
老六见尔忠国十分坚持便不再拍马屁。
“我留下来,我必须对你负责任。”我对尔忠国说,“老六,你尽管回去吧。”我非常有气势地转向老六说道。
“吃完早饭马上走!”尔忠国突然提高了嗓门,“我不喜欢跟人挤在一起睡。”
我诧异地看着尔忠国,昨晚他好像很乐意跟我挤在一起睡啊,怎么到了白天又换了一副清高的脸子。要清高也得我清高才对。
不对,早晨从见到他起就没见他舒展过眉头,一直冷冷的。变态!
“老六,我有话跟他说,你先出去一下。”
老六看了一眼尔忠国,见他并不反对,微微点头,走出房门。
“为什么不留我多住一晚上?想发善心不必现在才发吧。”我在猜他是不是想让我回去睡舒坦些,又不便直说,所以才……
切,讨厌,又自作多情,没看到他一直板着脸吗?
“闭嘴!赶紧吃饭!”他颇不耐烦,微锁的眉头蹙得更紧。
“闭着嘴怎么吃饭?”我问他。
他没反驳我,大口喝粥,眼皮也不抬。
“撵我走总要给个理由吧?”我想知道原因。
“理由一,口水多;理由二,梦话多。”他冷冰冰地说道。
“好吧,就算我口水多是真,可你点了我的昏睡穴,哪来的梦话?”我一边问,一边在想莫非他夜里又要行刺什么人嫌我碍事才有意支开我?
这么想,应该不算自作多情吧。
“我的掌力缺了点劲道,没能奏效!”他似乎硬忍住一股亟待喷发的不良情绪。
“是吗?”我表示怀疑,“既然我说了梦话,你一定听见了。我说过什么?”
他猛地看向我,黑瞳森寒一片。我一惊,难道我梦里骂他了?诸如变态狂、虐待狂、臭流氓之类的?
“老六!”尔忠国大叫一声。老六立即推门进来。“太太现在不饿,带她回府里用餐。”
老六露出世故的笑容:“太太,要不,这就跟我回去?”
“请你再出去一会儿,就一分钟。”我把老六往外推。
“老六,把她弄走,随便用什么办法。”尔忠国不耐烦地挥手。
“这——太太,不要让在下为难,你还是……”老六搓着手。
“走就走,谁稀罕跟你挤在一起。”我一扭身,朝门口走去,陡然想起玉蟾露在我这里,掏出来,狠狠地向他脸上砸去。
我以为他会伸手接,对他来说再容易不过,然而他偏偏没接,我却偏偏再次准确无误——与砸乔泰那次一样——瓷瓶直接飞吻他的脑门。
沉闷的碰撞声过后,大脑门上磕下一个红印。
“先生,您没事吧。”马屁精连忙上前吹气。
“滚!”尔忠国大喝道。
老六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小样儿!”我不屑道,“老六,马屁得找准地方怕,而且得看时候。”
老六急急忙忙拉着我的胳膊将我拖出病房。
上了车,车上还有两个仆人候着,都是生脸孔。
又换人了?这府里人事变化也太快了吧。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可也没这么勤快的。
回府的路上,我问老六我是不是经常说梦话。
老六从后视镜里看着我尴尬而隐晦地笑,说太太说不说梦话他怎么可能知道。
我稍稍想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我的问话的确有问题。
行了一半,老六放那两个仆人下车,并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像是暗语。
“你的伤好了吗?”当车再次开动时,我问他。
“托太太的福,全好了。”
“你什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