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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太太,先生不会为难你!”一个仆人劝她道。
“放了她?做梦!”老妈子厉声叫道,“我就是来索命的,你们谁也救不了她!小贤,不要急,我这就给你送人来了!”她刚说完,一个仆人从侧面攻向她。那把用来扎我的匕首立即转向那人刺去。我趁着这空当猛地踩了她一脚,下蹲,躺倒,用力朝楼梯口滚去。
“往哪里逃?”老妈子端着匕首扑过来刺我,全然不顾周围的人对她如何。
半空中人影一闪,老妈子的身体直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对面的墙柱上。当我爬起来时,这女人坐在地上口吐鲜血,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尔忠国!你这个见色忘义的败类!小贤对你不薄,你居然为了一个异类对付自己人。还有老六,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看走了眼,你以为你干的勾当没人知道么,我……”下面的话没能说出口,老六的匕首扎进了她的脖子。
“老六!”尔忠国喝道,“她还没把话说完,谁让你杀她的?”看向那女人的眸中尽是抱憾之色。他并不想她死。
“不杀她我们都会被她害死!她早已暴露,却潜进我们这里意图不是很明显么,想把日本人引来借刀杀人。她不仅对太太下毒手,还想对咱们所有人下毒手啊。”老六满脸的忿忿不平。
“老六没说错,这疯婆子说我们全都该死!”一个仆人证实老六的话不假。
“太太流血了!”另一个仆人惊呼道,指向我的脖子。
我一摸脖子,在流血,但刚才一点没感觉到疼,此刻看到血,立即有了感觉。
尔忠国冲过来抱起我就往楼上奔,他紧张起来的样子很可笑。我勾住他的脖子,慵懒地说道:“急什么,离死还远着呢,小心摔着自己。”
尔忠国没理我,扭头朝身后叫道:“赶紧处理尸体!”
奔到药柜那里,他慌里慌张地找药水和纱布。我若无其事地从躺椅里爬起来,站到他面前。“只不过破了点皮,不会留下伤疤的。你也不必担心,我不会到辛老头面前嚼舌根说你坏话。”
他仿佛没听见,摁倒我,拿牙齿拔下瓶盖,直接将满瓶药水往我脖颈里灌,又拿了纱布裹缠好。整个过程中,我一直朝他笑,妩媚地笑——他至于紧张成这个样子么?小样儿。
尔忠国忙乎完,这才注意到我的表情,呆住。
我依旧妩媚地笑,突然做痛苦状,拿手捂住脖子:“刀……刀上有毒!”呼吸窘迫。
尔忠国的脸色顿时变了。
我遗憾地看着他:“你白救我一场。佟长官想让我下去陪她,她的老师要我死得难看,啊,我真要死了!你就别看了,走开。我想安静点儿走。”说罢,急喘气,手紧紧摁住脖子,并开始翻白眼。
脸上不轻不重地挨了一巴掌。“别在我面前演戏!”他发怒的声音传来。
“演砸了!”我睁开眼,咯咯咯地笑,“下次表演一定逼真一点儿。”
“你!”他的脸气得由白转红,又变青,二秒钟后,拂袖而去。
气死你,狗特务!我冲他的背影暗暗骂道,随即开始总结经验:一,尔忠国的确见不得女人流血,对老特务也不例外,虽然她很不像女人,但毕竟是女人;二,我的演技很差,不是当明星的料。
我没打算拿死吓唬尔忠国,不过想让他明白囚禁我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还要让他知道只要我在喘气,就不会老老实实任他摆布。虽然今天的表演不成功,但能把他气成这样也算一大进步。修行嘛,无时不在,无所不在。
我突然想到一句更贴切的话:与人斗,其乐无穷。与天斗……算了,我认栽!
半小时不到,尔府被日本宪兵团团围住,有人密报这里私藏了重庆分子。一番鸡飞狗跳的搜查之后,未果。日本人不想空手而归,搜刮了一些看似值钱的东西,又留下若干张没人愿意看的布告,在翻译官做了冗长的说明后,怏怏离去。
晚些时候,老六悄悄来到我的房门口,要求见我。得知是他,我放他进了屋。
“不好意思,我受到惊吓,忘记谢你了。现在道谢不算迟吧。”我淡淡地对他说。
他救了我,本该感激万分,但对他我实在缺乏应有的感激之情。说不上来他到底哪里让我产生这种冷漠感,大概人跟人之间的确是有缘分之说的。他也许就是那种与我天生绝缘的人。
“太太,这是我应该做的。”他谦逊地说道,依旧和从前一样客气,“我没想打扰太太休息,但是有句话不得不对太太说。”
“那就说吧,说实在的,我还真犯困了。”
“今晚的事情,我是说那疯婆子说过的话,请太太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我……我对先生一直忠心耿耿,从未做过任何有损于大家利益的事情。看在我拼死救您的份上……”
“那疯婆子说过什么话?”我假装想不起来,“我怎么不记得她说过什么?好像就是说要杀我啊,为她的什么人报仇啦。就这些吧?难道你还听见她说了什么?”
“谢谢太太,您早点儿歇着吧。”他微微一笑,退出屋去。
我抱了个大枕头,安心睡觉。
脖子里被匕首划伤的地方有点疼。这疼痛让我想起佟鹭娴。人死后真的会变成鬼魂吗?我开始思考这个看似无聊的问题。如果有,是好是坏呢。恐怕没人能给出绝对的答案,毕竟人只有在死后变成了鬼魂才有发言权。譬如有些人在世时满是痛苦的)经)历(网)和回忆,死后希望得到永恒的安宁,永远不记得前世之事,那么对他来说不如死后什么都没有,也就不再有恢复记忆的那一天,也不再回味痛苦。对另一些人来说则完全相反,他可以重拾希望,以崭新的方式记住和看待曾经失去的生命,获得全新的体验。
我希望佟鹭娴是后者,希望她有机会重新开始,别再与我为敌。因为我不是她的敌人,也不愿成为她的敌人。
从鬼魂的问题上我又想到了有关于它们的种种传说,寒意顿起,越想越怕。死亡好像是件十分可怕的事情哩。忽而又想我并不是怕死之人,为何惧怕死亡呢?想了半天,总算为自己找到一个模糊的理由。我并不是惧怕死亡,而是惧怕死亡后将面对的那个世界,未知的世界最可怕。
想多了,困意全消。我在黑暗里抱着枕头傻傻地等待天明。
门口轻响,有人在靠近,脚步声极轻。
尔忠国?我辨听出来是他。只有他这等功夫的人才能将脚步声放到几乎没有。他的呼吸声也极轻,心跳非常缓慢,沉而有力,与平常人有所不同。
这么晚了,他摸到我房间又想干什么?我想了想,假装睡沉了。
他挨近我的床边,轻声唤道:“凤娇!”过了片刻又轻声唤道:“拾伊!”
搞什么名堂?我暗恼,但依旧装睡,均匀地呼吸。
一只手轻轻摸到我的脖颈,揭开纱布的一隅,肌肤上随即一阵清凉,伤口疼痛的感觉很快消失。
玉蟾露!我不由吃惊。哪里来的?唯一的一瓶玉蟾露不是被我送给左大姐了吗?他这里怎么还有?
他的手指极轻地将药膏涂抹在我的伤口上。我故意翻了一个身,嘟囔道:“讨厌。”
他的手迅即缩了回去,半晌不动,见我只是说梦话,又伸过手来将纱布盖好,轻轻往外走。
“狗特务,我要你死得难看!”我依旧呢喃,又翻了个身。
他停住,呼吸有些急促,但很快平稳下来,无声地走出房间。
从他离开那会儿起,我就一直想跳起来拿枕头砸向他并大骂:“变态狂!”但我缺乏那么做的勇气。
挨到天亮,我早早地起床进入厨房找东西吃。负责伙食的杨师傅还没起床,我自己动手做了一个煎鸡蛋,淋上酱油吃起来。吃着,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父亲。小时候一直是他负责我的生活和学习,每天早晨早早起床熬豆浆,做早点,催促我上学别迟到。我的爸爸,多好的人,怎么说变心就变心了呢。妈妈虽然顾家少,可她是为了让更多的家庭获得幸福啊。他怎么可以抛弃妈妈,跟其他女人好了呢。他一直说最爱我这个女儿,希望看着我一天天长大,直至看到我的未来走向幸福和美满。可他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将最疼爱的小伊也抛弃了呢?
十多年来他和那个女人一直恩爱甜蜜吗?有了新的家庭后是不是也有了新的孩子,所以不再在乎我这个女儿了?应该是的,否则怎能连一句问候都没有,仿佛从未生过我这个孩子。
泪水滴在盘子里,我替自己难过,更替妈妈难过。可怜的妈妈,直到现在也没再考虑成家的事情。我知道她还爱着爸爸,那么多人追求她可她除了拒绝还是拒绝。不公平啊!我倒是宁愿妈妈想开点。除了爸爸,天下就没有好男人可以爱了吗?她这点跟尔忠国倒是有点像,都是一根筋。不,我怎么能把心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