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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色之城-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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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捡起地上的黄瓜在衣服上蹭了蹭,一口咬上去。
吃晚饭时,孙副官一个劲儿说尔忠国不回来带兵打战太可惜了,并开玩笑是我拖住了他的后腿。一帮男人一点也不照顾我的情绪,居然当着我的面谈论起女人的话题,有些听上去很“色”。我的脸一阵阵发热。好在不是白天,无论红白黑都看不出来。
出于安全考虑,士兵们吃完饭撤到村外露宿。考虑到夜晚气温低,且有霜露,孙副官将连我在内的十几个行动不便的伤员留在村里住宿。
尔忠国抱着我找了一户损毁不太严重的人家,清洁了床上的石块碎屑,将我抱上去。尽管条件差得可怕,但总比露宿野外好多了。
我的伤口已经化脓,肿得高高的,我真担心整条腿都会被锯掉。
借着电筒的光,他用淡盐水仔细替我洗净伤口并换上干净纱布。我紧咬牙关,努力不让自己疼晕过去。
“幸亏子弹没留在体内,否则更要命。”他非常轻柔地卷下我的裤腿。
“但是会留下疤。”我说道。心想就算能回二十一世纪,也没机会穿超短裙和西装短裤了。加上脖子上的伤疤。啊,我算是毁容了。
尔忠国微怔,眼睛下意识地看向我的脖子。“休息吧。”他关掉电筒。
一件衣服盖在我身上,带着他的体温和他身上那股令人迷乱的气息。
“我不需要。”我将他的衣服扯开,裹紧自己身上的军装,合上眼睛数羊。
尔忠国躺在我身旁说了句:“冷了再披吧,就在你边上。”
疼痛的伤口让我很难入睡,当我数到第三百八十七头羊时,总算快被周公领走了,但屋外的一阵窸窣声瞬间将我惊醒。
伤病员在隔壁一个院子集中,就在我们西边,而响起动静的地方却在我们东边。就算是伤病员夜起方便,不会舍近求远跑东边去。
黑暗中,我摸到尔忠国的身体,在他警觉地一颤时,我低声道:“外头有动静。”
尔忠国直起身子,仔细倾听了一会儿。“没人。村里有岗哨,村外都是咱们的人,放心睡吧。”
“可能是牲口。”我想了想,接着数羊。
羊越数越多,伤口却越来越痛,每次呼吸几乎都要倒抽一口气。
“很疼么?”他问道。
“嗯。”仿佛憋足了的泪水突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我哭泣起来,“太疼了。”
一只胳膊伸过来,轻轻将我揽入怀里,像哄小孩一样,但声音淡漠:“别想着那里,你总注意着,当然觉得疼。”
“我没想着那里。我一直在数羊,可还是很疼很疼。”我的手攥紧他的衣袖,极想狠狠地咬住一样东西。
他的手上来抹我的眼泪:“我知道是很疼,子弹打穿能不疼么?忍一忍就好了。”他更加淡漠地说道,松开了我。
我几乎在祈求他:“你能让我不疼吗?比如……弄晕我。”我觉得这样最好,晕了就不知道疼了。他完全做得到,除非他有意让我遭受疼痛的折磨。
他突然捂住我的嘴:“嘘,外面的确有人。”说罢,从我身上一跃而过,几乎无声地坠落地上,再一跃,从后窗翻出去。
我的注意力转向屋外,让我大吃一惊的是外面竟然有日本人说话的声音,但声音极轻,似乎很怕被人发现。
村里怎么会藏着日本人?

惊喜

我搬起伤腿,正打算下地,房门传来“嘭”的一声,打开的同时,三个黑影几乎同时扑进来,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随即明白这是尔忠国的杰作。
什么意思?弄三具尸体放到我床前,以为这样吓唬我,我就不感觉疼了?我立即又想到“变态”这个词。
但地上三人的呼吸声传来,不是死人,我放心了一些。
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至少十个人。不久,孙副官和尔忠国一前一后走进来,后面跟着士兵,有个士兵端着一盏油灯放进屋里,照到地上躺着的人,全是当地农民的穿着。
几个士兵上前将地上三个人拎起来,尔忠国上去解开他俩的穴位。“你们是什么人?”孙副官开始审讯。
三个人年纪相仿,全剃着平顶头,且年岁都在二十五岁上下,互相对望一眼,不吭声。
“是日本人。”我说道,“我听到他们说日语了。”
其中一个矮矮瘦瘦的日本人盯着我摇摇头。
“光摇头、不说话,是哑巴,还是舌头没了?”孙副官问那个摇头的人。
那个人依旧摇摇头不说话。
“拉出去砍了。”孙副官不耐烦地一挥手,士兵们立即上来押人。
那个摇头的日本人突然说话了,一句也听不懂,但绝对不是日语,我听着只觉得是闽南话。
“你是台湾人?”我问道,很是吃惊。
他直点头,露出欣慰的神情。
“那你怎么跟日本人混在一起?”孙副官问道,突然仿佛明白了。“你是日本人征兵过来的台湾人?”
“嗨呀。”那个人又是直点头。
“这两个呢,也是台湾人?”孙副官又问道。
台湾人犹豫了一下,没点头也没摇头,用闽南话咕噜咕噜说了几句,没人听得懂。
“真要命,说什么鸟语?”孙副官恼道。
“拿笔写吧,希望他识字。”尔忠国在一旁说道,让人找纸笔来。
孙副官和台湾人开始 “纸上谈兵”。一番写写画画后,总算弄清楚情况。
此人跟另外两个日本人是开小灶的逃兵,因讨厌打战,便装成当地人模样,打算找个地方隐姓埋名,一起经营点小生意度日。
孙副官朝两个日本人上下打量一番,便命令人将他俩拉出去砍了。
台湾人立即跪下来替他俩求情,在纸上写字解释这两个日本人是他的朋友,来中国也是迫不得已。
孙副官差手下对两个日本人搜身,结果除了搜出一堆标着中文的西药,还在一个日本人身上搜出女人的肚兜和带有血迹的亵裤。
孙副官勃然大怒,立即命令手下将两个日本人拖出去砍脑袋。台湾人吓得再也没敢求情。
“你干过缺德事没有?”孙副官瞪着眼睛问台湾人。
台湾人连连摇头,在纸上写明他地位非常低下,在日军里当伙夫,跟苦役差不多。
考虑到他是中国人,孙副官还是放了他,允许他第二天天亮后再走。
台湾人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屋。
孙副官带人出村去,屋里又恢复了宁静。
尔忠国将从日本人身上搜来的一堆药盒拨弄来拨弄去,又一个一个打开,挨个闻一闻,挑出一个来,接着挽起我的裤腿,将牙粉般的药洒在我的伤口上。
药粉一旦进入伤口,痛得我几乎跳起来。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我叫道。一想到他是存心整我,我忍不住诅咒他:“尔忠国,你坏透了!以后生个儿子一定没有小……”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他点了我的哑穴。
“狗咬吕洞宾,早料到你是缺德之人。”他漫不经心地将我弄躺下,拿药盒当飞镖“嗖”地飞向油灯。
屋里一片漆黑。
我痛得要命,却无计可施,只得握紧拳头硬忍着,鼻子使劲地一吸一吸、强忍住即将决堤的眼泪。
黑暗中,尔忠国轻叹一口气,一只大手伸过来,摸向我的颈窝部,猛然下压。我立即感觉困得不行,沉沉睡去。
醒来后躺在野战医院的帐篷内。伤口已被处理过,缠着宽宽的止血绷带,虽然仍感觉痛,但不再难以忍受,我在想是不是医生给我打了麻药,药性还没过去。令我感觉奇怪的是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旁边一张窄窄的病床空着。
特护间?我想,待遇挺高。原以为会跟一大堆血糊糊的伤员混在一起,就像电影里看到的那样。
外面有人大声说话,像在和谁吵架。我听出他的声音,正是跟老兵痞子闲聊的那个少年士兵。
“小土包子,不知道大爷我是谁吗?”一个油滑的声音问他道。
“我管你是谁,在这里的不是伤员就是医生、护士。”
“吔,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土包子挺忠于职守的嘛。我再说一遍,让我进去,不然小心我扁你!”那人说道。
我一愣,这人说话怎么像我们那个时代的人,也像我一样称这里的人为土包子。他居然还用“扁你”这个字眼。
“我奉命在此守卫,谁都不许进去打扰伤员。”小兵说道。
“啪”的一声,好像是扇耳光的声音。
“你打人!”小兵叫道。
“就打你了怎么着?只要大爷我想进的地方没有不能进的。女护士的更衣室也不例外。”
“是谁这么横?”尔忠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转眼脚步声已在帐篷外。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土包子?乔大师你都不认识,真是瞎了眼睛。”
“什么乔大师,你是和尚吗?哪个寺庙的?”尔忠国的声音充满奚落。
“你才是和尚呢。”那人很生气。“我可是你们王团坐的座上客,而且是这家医院最新高效药物的研发者,连你们师长都卖我几分颜面,你算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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