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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是她,便是我,也是头回看到您打人呢!”红杏寻了拂尘来轻拂着床铺上的土尘,“小姐啊,我看啊,你以后就要性子强硬些才好,这样,才没有敢欺负咱们!”
红杏说者无心,云端却是注意到她做了之前的云端决不会做的事。
“我也是气她说什么埋了土的话,便是看我病了,没有前途可依,也不用咒我去死呀……”云端急忙解释着,耳朵听到外面窗下有细碎声响,她心中一惊,忙将那纱布重新蒙到眼上,接着就轻轻扯扯银柳的胳膊,向她做个手势,示意她去打开窗户。
银柳自然也听到了那声响,轻手轻脚走过去,猛地将那窗子推开了,一边就对外面娇喝道,“谁在窗下!”
“我!”
低哑干涩的声音响起,却是一个戴着旧毡帽,套着破旧单衣的驼背男人从窗下花池里站直了身子,“我是新进府的花匠,负责后面的花园,管家说这院没人,让我晚上的时候照看着点!我听着有人声,就从后门进来看看!”
好丫环比男人可靠
“大少奶奶身子已经好了,以后你不可再来这院子。若是再让我发现你进来,仔细我通知二老爷把你赶出去!”银柳皱着眉头向他挥挥手,“快些到园子里你的花棚去吧!”
其实银柳平日对乔府的下人们一向客气,只是知道少奶奶现在这装瞎的事情不能败露,才对这老花工不客气。
“是!”那花工答应一声,弯着身子走出了听雨轩的后门,银柳忙从门口出来,随在他身后把那小侧门闭紧了。
屋子里,云端对着梳妆台上只剩了几朵绢花的精致描金首饰盒,却是皱紧了眉头。
出口恶气也就罢了,在这里守活寡,与这些女人斗来斗去,可不是云端的心思所在,多混些银钱,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才是她最本心的想法。
听到银柳进来,云端便指着那首饰盒向她轻声问道,“银柳,莫不是你看我病了,把首饰收了起来!”
云端怎么也不信,她这堂堂的乔家大少奶奶就只有这么几个不值钱的绢花。
“大夫人说金大压身,您身子不适不便留多了,拿了您的盘凤镶红宝石的金步摇,和镶着祖母绿的金项链去说要送给二少奶奶分担,那些丫环婆子也跟着上来抢,这些是我好不容易才夺回来的!后来为了给你买补品又当了些,便只剩下这几只金耳环和戒指了!”
银柳边说边掀起外衫,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一只小小的黑色锦袋来,送到云端手上。
云端只掂掂那锦袋的重量,已经失去了打开来看的兴致。
银柳看她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忙将手伸到颈子里,从贴身处取下颈上系着的红绳,将上面串着的一只蓝宝石银戒并一枚铜钥匙,双手捧着送到云端面前。
“小姐不要伤心,大少爷的这枚戒指我一直帮你留着呢!还有这把钥匙,是您进门之后,老太君交给您保管的,大夫人和二老爷几次追问,我只一口咬定不知道,心里想着这钥匙必是重要的东西,就是想着您醒来的时候,靠着这钥匙还能在这乔家立足!”
银柳吸了口气,已经带上了哭腔,“我就知道,小姐福厚命大,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一把神秘的钥匙
云端接过戒指和钥匙,仔细察看。
只见那戒指上镶着的蓝宝石晶莹剔透,没有半点杂质,心中甚是喜欢。
她原是最爱这蓝宝石的,便直接套在右手食指上,又去看钥匙。
钥匙非金非银,却只是普普通通的铜钥匙,为什么老太君要特意交给她保管呢。
而且大夫人和二老爷还几次催要,想要必是可以打开重要位置的锁。
想到这里,云端便从银柳手中要了那红绳来,穿了钥匙,也学她一样系在颈上,放到贴身处。
感叹着银柳的忠心,云端探手抓了她的手掌,“银柳,你对小姐的百般好处,我一一记着,他日必当厚报!”
“小姐说哪里话,银柳从小就蒙小姐照顾,要是没有小姐,银柳怕是早已经成了路边野骨,便是为小姐死了,也是心甘的!”银柳抹了把眼睛,脸上重又露出了笑意,“这屋子久不动火星,只是寒凉,小姐身子刚愈,还是早些上床休息吧!”
云端早就觉得冷了,就任由银柳帮她脱了罩衣,钻进被子,“你也睡去吧,这些天只是苦了你了!”
银柳哪里肯,“那怎么行,要求小姐半醒不适怎么办,我还是在这里守着吧!”
云端怎么忍心再让她守夜,只是要她回屋去睡。
两下争执一会儿,银柳到底回屋去了。
云端正在灭了灯睡觉,却看她抱着一床被子又打了进来,就在床边的地上铺地铺。
石地寒凉,云端只担心她睡出毛病了,就硬拉了她到床上并头睡。
银柳初时还是不肯,经不过云端劝导,又说些什么二个人挤着暖和的话,她才终于答应了,到底是不敢睡主人的被子,只把她的被窝移到了床上来。
屋里虽是清冷,主仆二人挤着睡,倒也暖和。
不多时,银柳的呼吸便变得轻缓,显然是已经睡得实了。
云端缩在被子里,想起之前的生活和未知的未来,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又怕翻身惊醒银柳,便闭上眼睛数起来羊来催眠,直数到六百多只,这才算是有了睡意,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摘画的原因
第二天,云端一早起来。
银柳早已经穿戴整齐在她床头坐着等候了,看她醒来,立刻就起身到外面去倒水准备侍候云端洗漱。
云端下床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吸了一口外面清甜的空气,只觉整个人也是清爽了不少。
昨夜昏暗,也未曾细看这院落,现在她仔细一看,只见这听雨轩虽然院子不大,整个亭院的设计十分别致。
巧植的青竹将院子隔出几个层次,透而不漏,即增加了空间感,更是具有独特的私密感。
竹林后一道三尺宽的浅溪蜿蜒而过,从东墙上开着的月洞下流出,溪中竖着粗竹制成的梅花桩,顺着那桩子便可到达溪后那座精致的竹亭。
粗竹柱子刻着两句诗——“清风古琴欢妙友,慢雨青竹不知秋”。
看那刻痕略显生疏,显然是后来才刻上去的,云端便推测可能是这大少爷乔雨轩所为,不由地便推测起这乔雨轩的为人。
银柳打了水来,看云端隔窗看着那亭子发呆,忙将盆子轻轻放下,小心地将棉布巾子浸了进去,绞好了,送到云端面前,“小姐,擦把脸吧!”
她语气很轻,云端又是满腹的思绪,所以并未听到。
银柳只怕她再像之前那般愁坏了身子,忙抬了些声音劝道,“我知道您是想念少爷,可是这世事无常,生老病死原不是人力所能改变,您也就不要再多生愁肠了吧!”
云端这才发现银柳已经进来了,忙转过头来,接了她手中的棉巾走到盆架前洗漱。
扬头注意到床侧的墙壁上有一位的墙面,明显比别的地方要白的多,云端就是一愣。
她隐约记得昨天曾看到这里挂着画,只是因为屋里暗也没有太注意看画上内容,现在突然看到画没了,不由地生出疑惑,“银柳,这里的画呢!”
“回小姐,那画……我摘了!”
银柳吱唔着回答道。
云端更加不解起来。
“为什么要摘了?!”
相公的“奸情”
“银柳是怕小姐睹画思人,所以今儿早上起床便故意收了起来!”
银柳一边观察着她的脸色一边回答道。
云端听她这话头,便猜出这画必是与“她的”相公乔雨轩有关,急忙问道,“收在哪里,快拿来我看!”
银柳不敢让她着急,忙着就登了椅子,从柜顶上取出一只用布裹着的画轴来,递到她面前。
云端接了那画轴,三两下便除了外面裹着的布去,将那画轴在手中展开了。
画是人像画,画中一位翩翩少年盘坐在竹亭中,膝上放着一架古瑟,正专注地拔着弦子。
画画的人功力不浅,只是用简单的线条勾勒,便尽显那少年俊美飘逸的风韵,再配上那淡淡的竹影,越发显得这少年不似凡尘之人。
云端猜想这画中人便是乔雨轩。
难道是之前的云端画的?!
云端忙着就看向左下的字,只见上面写道。
“观表兄抚琴飘逸,禁不住动笔,妹雅雯戏作,顺祝兄嫂百年好合。”
再后面写着日期,却是腊月初九。
她细算银柳所说的日子,这画却应该是她和乔雨轩婚前所作。
虽然这题字是祝他们夫妻合美,看这画的意境和下面的题字,却不难发现这位自称妹妹的雅雯对这位表兄不无爱慕之意,却不知是为何没能与他结为眷属。
银柳看云端脸上还算是平静,这才壮着胆子小心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