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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斜旁伸出一只细细的胳膊,尚不足长杖粗,竟是死死抓住了这根木杖,侍卫怎么都挥不下去。
宫内行刑,谁敢阻挡?
众人惊诧望去:却见出手的居然是那位被羁押过来的最是不起眼的浣衣局小宫女。
金蓝瞪着自己行动先于大脑的右手,心内万马奔腾:叫你丫的手快!
瞧,整个正殿的人瞧她的眼神就跟看外星人侵略地球似的!
“你这丫头,是要反了么?”德妃反应过来,厉声喝问。
金蓝向来识时务,讪讪收手,惶惶然并着疑惑:“娘娘恕罪。奴婢只怕那一顿杖子下去,小皇子怕是吃不消,到时候陛下恐要责怪。况且,娘娘为何要责罚小皇子?”
胡安一指搡到金蓝脑袋上:“混账蹄子,娘娘决定,也容你质疑?还不来人把她拖下去!”
德妃伸手制止:“本宫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你问了,那本宫就讲个明明白白。为何责罚?他身为皇子,窃取本宫之物不说,还对长宁公主的爱宠狠下毒手。你说,这样的孽障,本宫难道不能代替陛下教训了他?陛下责怪?呵呵……”
德妃没再往下说,但金蓝也能猜到底下的内容:陛下责怪?那怎么可能?
虽然金蓝不知其中缘由,但是看之前小孩的处境,就知道这位皇帝怕是根本不管这个所谓四皇子的死活的。
金蓝愣在了当场,万没有想到这几位上位者居然把一个小孩子拿出来作替罪羔羊,还说得如此心安理得、毫无愧色。
德妃走近金蓝几步,弯腰逼近金蓝的脸,眯了眯眼:“或者你承认,这些事不是四皇子所为,而是你干的?”
一句问话,危险而又卑鄙!
不待金蓝回话,却听一个似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响起:“是、我。”沙哑而干涩。
金蓝惊愕抬眼——说话的正是小小四皇子。
小皇子再看一眼金蓝,就低身伏趴下身子。那姿势,竟是心甘情愿领罚。
“瞧!本宫说什么来着?果真是这个小孽障干的好事!”德妃心情愉悦得抬身,“给本宫狠狠打,堂堂皇子居然做出这等下贱之事,实在是我大舆之耻!”
刑杖应声而落,击打在了小皇子孤寒的背上,小孩却是吭都没再吭一声。
金蓝咽了咽口水,心里酸涩异常:她知道这整件事就是个阴谋,小孩就是维持后宫平衡的祭奠品。
小孩为什么要承认?分明之前都没说话,却在德妃威胁自己的时候,开口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
这小皇子,分明是在维护她,替她受过啊!
那小孩瞥过来的最后一眼,虽然同样古井无波,金蓝却觉得里面的内容复杂到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金蓝仔细想了想,自己不过给这孩子投食了一个多月,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这孩子,怎肯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她瞧了一眼余惊未消、脸色犹白的明月:上天向来讽刺,同样的开始,却是不同的结局。
两个人,是她同一天救下:一个人,她朝夕相处,以为会是姐妹的,最后只对她说了对不起;另一个人,明明自身难保,却妄图保住她这个甚至尚不算认识的投食人。
金蓝突然恨起自己的无力来,她充其量不过会用一些前世的功夫来取巧,但她不是神仙、不是战神,虽然可以一人敌四手,却没有那个自信一个人对阵整个皇宫、甚至整个皇朝。
如此渺小,连一个全力护她的小孩,她都没有能力去救。
整个大殿,没有人声;只有木杖杖击骨骼发出的“啪啪”声。一声一声,如同重锤一般,砸在金蓝的心上。
金蓝环顾四周:宫侍们隐隐的幸灾乐祸、皇后娘娘的威严不可侵犯、德妃面上的嘲讽不屑、长公主长宁眸中淡淡的怜悯,甚至是明月脸上的惊吓未定,在她看来,都是如此令人生厌。
这种情绪,甚至对于前世杀了自己的凶手,血无衣,金蓝都从未产生过。
那人做事虽然随心所欲,但是至少真实,从不虚伪。
如此对比,就算那般可恶的血无衣竟比这些人都可爱得多。
突然,不知侍卫有心或是无意,一个杖子,居然落在了小皇子脑袋上。
木桶,应声而裂——露出了一直藏在里头的一张脸——竟是半黑半白的阴阳脸!
猩红从头顶淌了下来,滑到了那张诡异的脸上,衬着那张半边黑得过分、半边又白得骇人的脸更加可怖如同地狱恶鬼。
小孩似未觉出疼痛,居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滴到自己唇边的血腥。
那神色,竟不见怯意,几乎是几近痴迷的疯狂。
金蓝睁大了眸子,分不清楚心内是什么感觉了。
她突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譬如为何皇后打着“鬼怪可为”的幌子,却祭奠出了这个小皇子;譬如明明是皇子,为何众人都唤他小怪物;譬如当日令那宫女春兰害怕的不是魍魉院的气氛,而是这位小皇子的真实面目啊!
而此时,这位小皇子更是出乎众人所料。
谁见过恶鬼饮血这等架势?真真把在场诸位吓得个三魂去掉了六魄。
德妃惊跳起来:“快!快把这怪物的脸遮上!”
宫人哆哆嗦嗦得上前,胡乱拿块抹布就朝小孩头上包去,一圈一圈裹紧,不留一丝空隙。
大殿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皇后定定心神:“行了,别闹了。四皇子看来也受到了教训,此事便到此为止吧!”
说着就起身欲离开:她是皇后,必定要维持威严之相,可是她心里也是害怕啊!
却见长公主长宁盈盈拜道:“母后,长宁还有一事相求。”
皇后示意她继续说。
长宁指指明月:“女儿正缺个称心的女婢。我瞧这丫头倒是挺入眼的,正巧便向母后请个旨,将她赐了女儿如何?”
皇后温笑道:“这等小事,也值得你用求?长宁相中了她,也是她的福气。”
转身,睨向明月:“你倒是个好运气的。既然公主要了你,以后你就要好生伺候着,听明白了吗?”
明月惊喜若狂,没想到会是因祸得福,立刻长叩谢恩。
没有如愿治到明月,德妃只得饮恨,寻机日后再说。
这些事情,金蓝都不关心,她的目光,随着被架出去的小孩,越来越远。
。
德妃对金蓝本来就没什么心思,既然事情了了,她便也不为难金蓝,放她走了。
金蓝浑浑噩噩得回到浣衣局,却不知王嬷嬷早已备着大刑候着她。
刚走进浣衣局大门,金蓝就被一拥而上的女人们抓住,按倒在地。
王嬷嬷操起一根洗衣棍,作势就打:“你个小蹄子,我叫你惹祸!”
金蓝瞧着高高举起的棍子,突觉自个儿前世肯定踩中过一坨叫做“棍棒”的猿粪,否则怎会一天内见两次杖刑?这几率,会不会大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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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思念南国12、胡琏、樱花的眼泪1、舞在天边送偶钻钻~好开心
ps:晚上8点第二更。
020 洞内宝藏(二更)
以金蓝的身手,要避开棍子倒是易如反掌。但她抬头瞧瞧那根棍子,突然不想动了。
不知为何,她想尝尝这被人杖打的滋味。
金蓝到底是个还没有长全的小姑娘,虽然内里住进了警察金蓝的灵魂,但是身体状况根本比不得前世那般好的底子。
一个闷棍下来,痛楚从外部延伸到内部,从皮肉沁到肺腑,背部一片火辣辣,竟是钻心的疼。
金蓝想:这才一下子,就那么痛;那比自己更弱小的小皇子是怎样承受比这更长、更粗、更苛重的杖刑的?
金蓝思绪间,王嬷嬷一个反手,棍子又要当空抽下。
却听门外传来骄喝:“住手!”
众人抬头望去,竟是明月。
才只一会工夫,明月已经换上大宫女的衫裙,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婢——想来长宁公主对她很是不错。
明月一把夺过王嬷嬷手中的棍子,反手一个巴掌挥了过去:“谁准你打她了?”
横眉冷目,当真恢复了几分当年明大小姐的气势。
王嬷嬷自是消息灵通的人,这明月被长宁公主要过去了,身份自然不同。
宫里向来是官高一级压死人。虽然以前是自己管她没错,但是现下怕是要巴结都来不及了。
王嬷嬷这一巴掌挨得是有苦说不出,不得不低头:“明姑娘恕罪。”
明月不管她,急切拉起金蓝,上上下下打量,询问道:“蓝儿,有没有事?哪儿疼?”
金蓝还在兀自想事情,没有理会她。
明月知道金蓝心中有气,只得忐忑作陪。这会儿,金蓝又不理自己,她只觉满腔委屈无可倾泻。一转头,就把怒气撒到了王嬷嬷身上。
“你打金蓝的,我要你十倍还回来!”明月杏目圆睁,“给我打!”
跟随而来的小宫女立刻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