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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佛堂里传出嘶哑的咕噜声。
太后一直关在佛堂里面,这些天来不进米食,正行绝食之事,全靠御医强行灌进药物,维持生命。
慕宸殇一万个想杀她,可是还有一些事要从她嘴里问出来,夏柳施过两回针,都没能让太后说出最机密的事,这个女人的心理素质,强大到让他都佩服。
“不关他们的事,我只在这里站一站,不会帮太后逃走。”
苏染染这时才冷漠地开口,她觉得是太后藏起了儿子,还想从太后嘴里问出丽洁之事,所以才带素执来了这里,本想去向他请个旨,可她真是一万个不想见他,只能站在这里,自己堵自己的心。
“既然无事,那就回去吧,你身子未愈,好好歇着,不要四处乱跑。”
慕宸殇看她一脸漠然,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又是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拔腿就走。
“慕……皇上……”
苏染染猛地转身,冲他大叫一声。
慕宸殇收住脚步,扭头看她。
“臣妾想见太后。”
苏染染勉强放轻声音,强迫自己不要别开视线,和他对望。
“任何人不得见她。”
慕宸殇的脸色有些僵硬,视线锐利地直刺她的眼底,猜测着她和千瑟之间会有何事。
“我要问儿子的事。”
苏染染一咬牙,不满地看着他。
“朕说过,此事勿需你操心。”
慕宸殇语气也更硬,看着她的视线也有了几分怒意。
她到底见了千瑟几回,居然能上佛塔与他私会!她又见了向棋几回,居然能把他藏在冷宫!她又凭什么相信庄墨隐是真心?他是孩子的父亲,又为何不信他正在全力营救儿子?
在他和她的这段感情纠葛里,大婚前虽无深厚感情,也算从小相厚。
是她……是苏沫篱先跑了!后来她进了宫,也是她和苏锦衣浑在一起,还和庄墨隐暗中来往,一惯的胆大包天,一惯的喜欢欺君妄上——他慕宸殇也算仁至尽,她到底能不能睁大眼睛往四周看看,他还对哪个女人如此放纵过?
“你会真心管吗?你有这么多女人,随便一个都能为你生十个八个……”
苏染染见他对自己使脸色,不由得一怒,又顶撞起来。
慕宸殇猛地转过过身,拂袖怒斥,
“那又怎么样,别的女人给朕十个八个也和你无关,反正你从来都不想留在这里,从来都对朕恨之入骨。在你心里,全世界的男子都是好心的,只有朕,诛了你的九族!至于阡陌,就算是你生的,他也是朕的长子,是我慕氏皇族子孙!苏染染,你赶紧回冷宫去,别再这里无理取闹,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就是诛了我的九族!”
苏染染气得发抖,他的意思是又要反悔,不让阡陌和她一起离开了?
“苏染染……”
慕宸殇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扣住她的下颚……
苏染染倔强地瞪着他,脸颊都被他捏得变形了,可那双眸子,充满了血丝的双瞳,只这样恨恨地看着他,就让慕宸殇不战而败了。他缓缓地放松了手指,盯着她的脸,低低地说:
“苏染染,朕对你的伤害,也就是在把你放出冷宫为止了,护你那么多次,你真的有想过我为什么那样做吗?那回你端着炒饭去青石边的时候,朕就想过,你终是个女人,也算可怜,不想再为难你了。可你呢?什么时候真的想过朕的感受?别忘了,朕是男人……是拥有天下的男人,朕对你做的……不过是喜欢和染染你有男女之欢,满宫女人,朕没去找别人……你怎么就不懂呢?怎么就肯露出一点真心的笑意给朕……朕还真希望你不知道青石边的那个是朕!这样,你还能和朕说说心里的事……朕就这样让你恨着?你是谁,你知道。朕恼的也只是苏沫篱而已。”
苏染染急促地喘着气,看着他慢慢地走出了院子,身影被拐角处的蔷薇花树遮去。
“娘娘,皇上说,您可以进去问太后,但是不能靠近她。”
侍卫匆匆过来,向她抱拳说道。
苏染染捂着急跳的胸口,慢慢转头看向了紧闭的雕花大门。
侍卫过去打开了大门,阳光扑进去,只见落尘的佛像前,姜芸仪正盘腿坐着,一头长发花白花白,不施脂粉的脸,皮肤松弥了好多,眼角的皱纹紧堆着,已被撕坏的凤袍被她整齐地捋平,搭在身上。
“姜芸仪。”
苏染染看着她,忍不住咬牙切齿。
姜芸仪睁开了眼睛,不屑地扫了她一眼,冷哼出声。
“苏沫篱,你还没死?”
“你死一万次,我还活着。”
苏染染捏紧手里的绢帕,恨恨地往前走了两步。
“娘娘,不要靠近。”
侍卫立刻拦住了她。
姜芸仪微微动了动脖子,冷冷地说:
“呵呵,苏沫篱,你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你能对付哀家?离开那个男人,你什么也不是!知道哀家为何不许慕楠夙和你在一起吗?你空有其表,有勇无谋,你不配和哀家的儿子在一起。看看这后宫,每一个女人都比你擅斗,比你有心机,有智慧……”
“有意思吗?斗来斗去?”
“不斗就死,宫里只有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你生命和荣华的保障,你不斗别人,别人就会弄死你。别在哀家面前假清高,又是给贤妃下了药,让她额上长了绿毛?又是谁用蜂子蜇死了德公公,还有谁利用庄墨隐,为她的安然无恙铺平路?苏沫篱,你和哀家是一样的人,只是你还嫩,道行还浅,不信你等着,现在的叶皇后,分分种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苏染染推开侍卫的手,走近了她,指着她厉声问:
“别说这些有用没用的,我问你,我儿子是不是你捉走的,你为何要割丽洁的舌?她哪里得罪了你?让你如此恶毒?”
姜芸仪闭上了眼睛,不再理她。
“姜芸仪,你这个歹毒的女人,你信不信,我也能割了你的舌头。”
苏染染的怒气又满涨起来。
“说你道行浅,你以为吓得到哀家?回去修练几年吧!到时候哀家说不定还赏你口饭吃,毕竟你的耐心还不错,能忍。”
姜芸仪的眼睛都不睁开了,只出言讥笑了她几句,双手放在凤袍上,手指轻轻地敲着腿,居然还哼起了戏曲。
苏染染紧着她看了半晌,也冷冷一笑。
“可以,你可以不说。但是你别忘了,你也有儿女。就算我靠男人,我也能让男人为我抓来你的儿女,我们就试试看,谁狠,谁恶,你要知道,我可不会对琴雅有半分怜悯之意,庄墨隐也不会为了你,而留着琴雅。”
这话深深刺到了姜芸仪,只见她的双掌在腿上狠抓一下,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可她还是强忍着,没有理会苏染染。
苏染染忍着气,和素执一起出来,大步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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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们的身影远去了,叶皇后和夏柳二人才慢慢从高墙下走出来,久久地看着苏染染的背影。
良久,叶皇后才转过身,轻声说:“皇上对她上心了,虽然知道本宫应该大度,可是夏柳,本宫心里还是很不舒坦。”
“她性格直爽泼辣,难免会刺到皇上,皇上是男人,看多了贤惠,多看几眼也是正常的。不过日子久了,皇上的心始终会和贤惠在一起。”夏柳轻抚着她的手,安慰着她。
“是吗?”叶皇后喃喃地反问了一句,像在问她,也像在问自己。
二人缓缓走了一截路,只见燕十三抱着小公主,和妙妃一起,带着奴才们说说笑笑地往鱼园子里走去。
“燕十三什么时候都这样快乐。”叶皇后停下脚步,柳眉轻蹙。
夏柳抿唇一笑,转头看她,“皇后也可以这样快乐。”
“本宫?”叶皇后苦笑,手在小腹上轻抚了一下,“自本宫入宫以来,皇上只到本宫那里去过一次,还嫌本宫木讷,都没有……”
她没说完,夏柳的目光闪了闪,又柔声安慰:
“这样,皇后今晚就设宴,请各位娘娘主子过来,再把皇上请来,您明儿就回门了,要过好几天才回来,皇上没理由不来的,晚上娘娘好好和皇上饮上几杯,情到浓时……还愁没有皇子吗?”
“呀,夏柳你还懂这些?”
叶皇后脸一红,双手捧住了脸颊,抬眼看她。
“娘娘,夏柳行走江湖,也常为大姑娘小媳妇们看病,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夏柳笑了起来,遮在脸上的发丝晃开,露出那朵褐色胎记。
叶皇后一戳她的额,笑得更羞涩了。
“夏柳你还真会比喻,本宫是猪吗?”
夏柳福了福身,向她告罪。
“皇后娘娘见谅,只是不想看到皇后娘娘愁郁心结,放开心怀,都勿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