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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成益满意地笑了笑,挥了挥手,便有车马过来,赵成益示意苏珺兮换车。
“小姐。”一旁的王叔见此不禁着了急。
苏珺兮先给了王叔一个安抚的眼神,才看向赵成益:“我自有马车。”
赵成益闻言略敛了笑意,半晌才点头:“如此也行。”
苏珺兮闻言心中鄙夷,落了车帘。须臾,马车便动了起来。
车上,苏珺兮不敢做十全的笃定,心中不免忐忑不安,清风看了,也不免焦心:“小姐,可如何是好?万一……”
“别担心,我们伺机行事,赵成益只怕还得顾着陈府的面子。”苏珺兮见清风如此紧张,只得放下自己的焦虑,提起气力安慰清风,心中却不停徘徊着那句说不出口的担忧——只怕无赖全然不按章法出牌。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苏珺兮下了马车,抬头一看,东风楼,赵家的产业。
苏珺兮跟着前面领路的人率先进了酒楼雅间,坐定。
“小姐,可要尝尝我这东风楼的花茶?”赵成益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在苏珺兮的对面坐下。
此花茶自然不是花制的茶,苏珺兮凝神、屏息,不为所动。清风随着苏珺兮行医在外见识了几年,也听懂了这话中的意思,当即怒气代替了紧张:“东风楼的花茶还是你自己喝吧,别喝进我们一鹤馆来闹笑话!”
空气瞬间凝结成霜,苏珺兮心弦一紧,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只死死盯着赵成益的神色。
第十章 阴谋局中局 不料,赵成益再次大笑,突兀不已:“好得很!苏小姐,我就喜欢这样的脾气。”
苏珺兮和清风俱是一愣,待两人想明白了此话所指,都震惊不已。
清风又惊又怕,说不出话来,只看着苏珺兮。苏珺兮前后一琢磨,反倒安了心,只在寻思,今日赵成益会不会放她们主仆出去,或者确切地说,会不会放清风离开东风楼,一时脑中数个对策冒出来,又逐个否决了去。
赵成益见苏珺兮垂眸沉思,只当她已有所动:“我也让苏小姐做个明白人,苏小姐可还记得那日夜游西湖?区区原是被姚娘的琵琶所引,不想,却对这个小丫头上了心……”
赵成益细长的丹凤眼肆无忌惮地往清风脸上一扫,转而问道:“苏小姐,开个价吧。”
原来如此,苏珺兮恍然。
苏珺兮感觉到清风投注到自己身上的不安的目光,却不去看清风,只迎向赵成益的咄咄逼人,心中无比清明:“无价。”
赵成益眼波微动,少顷,才轻笑一声,拿着竹扇摩挲着自己的嘴唇:“这么说,区区倒还寻到一个无价之宝了?”
苏珺兮沉默。
“苏小姐,你可知我请你开价是给你天大的面子?”赵成益把扇子往桌上一放,身子便欺了过来。
苏珺兮咬牙继续沉默。
良久,赵成益才绽出一抹不明所以的笑来,挺直了背,身子略略往后靠了靠:“不想,苏小姐倒是个心善的主子。如此,区区不送。”
苏珺兮和清风闻言愣是一口气也不敢松,只迅速提脚走人。
等出了东风楼,一阵晚风吹过来,苏珺兮才发觉自己后背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苏珺兮缓缓呼了一口气,不敢耽搁,和清风、王叔一起赶回了家。
苏珺兮回到自己的卧室,依然心有余悸,取了茶壶正想倒杯凉水压惊,却见清风“扑通”一声跪到了她面前:“清风谢过小姐爱护!”
苏珺兮连忙放下茶杯将清风扶起来:“傻丫头,即使是不相干的人,我也断没有把她往火坑里送的道理,何况是我身边的人。”
清风闻言鼻子一酸,只噙着泪水还要跪下磕头。
苏珺兮赶紧将她拦住,把她拉至桌边坐下,觉得清风心中只怕也害怕得很,想了想,才说道:“我们平时没有招惹过这样的人,不知他们的深浅,但看他今日行事,多少还是要看在陈府的面子上的。”苏珺兮细细分析给清风听,“你不要太过担心,我们往后小心些就是了。”
清风这才略略安了心,对苏珺兮点了点头,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苏珺兮见此情形悄悄叹了口气,不做多想,只默默寻思着对策。
苏珺兮二人走后,赵成益仍旧在东风楼雅间里坐着,右手托着下巴,食指和中指不停摩挲着两三根略略冒头的胡子尖。
一旁的贴身随从卢放瞧着自家主子不同寻常的沉默,心中疑惑,不由近身上前:“大少爷,这就放她们走了?”
赵成益停下手中动作,半垂着的眼睛一抬,轻蔑一笑:“我是那么大度的人 ?'…'”
卢放点了点头,又迟疑道:“那,陈府那边……”
“不过一个丫环。”赵成益不以为然,拾起桌面上的扇子,起身往外走。
“大少爷,可是去黛娘处?”卢放紧紧跟了上去。
赵成益顿住脚步,略一思索,“啪”得一声甩开扇子:“不,今日姚娘必得应我两曲琵琶。”
……
画栋朝飞,珠帘暮卷,云转长天,雨歇秋水。落影阁这般临江而立,并不管这世间的物换星移,只自顾自地风流着。
此时,东月初升,落影阁内恰恰玉响鸾鸣歌舞起,而阁中的一间淡雅厢房内,一双玉手捧着茶盏却往桌上一摔,伴着一声闷响,便传出清丽的声音:“不去。”
“你已经拒绝了赵官人三次,你要晓得事不过三的道理!”老鸨隔着微微晃动着的珠帘面无表情,一句话里三分寒意,七分警告。
屋内一时鸦雀无声。只见一双水墨氤氲的桃花眼秋波流转,羽睫轻颤,旋即,清丽的声音冷然道:“也罢,今日我就为赵官人弹两曲。”
老鸨这才换了皮笑肉不笑的脸色:“这不就是了?赵官人可是在闻琴轩等了很久了。听嬷嬷一句劝总没有错,赵官人是不能得罪的贵人。”
“哼!我还以为是不能得罪的金主呢!”姚娘嗤了一句,进内室换衣裳。
老鸨当即抿紧嘴唇,只压下心中怒气,暗道早晚有你好受的!随即转身出了厢房。
老鸨朝着大堂走去,一路上姹紫嫣红开遍,再柔情、再娇媚、再孟浪的耳鬓私语听在在欢场中白了头发的老鸨耳里,也只不过味同嚼蜡,也只剩了年华老去的麻木。也许,老鸨连麻木的感觉都已淡去。
老鸨还未走至大堂,就撞上一位垂头丧气的陌生男子。
“这位官人,您这是要往哪里去?”老鸨当即换了一张脸,亲亲热热拉着陌生男子问道。
男子被老鸨的态势吓了一跳,后退一步,轻轻抽回了手:“姚娘何在?”
老鸨闻言立时上上下下打量了陌生男子一番,只见他俊眉朗目,锦衣环佩,举止神态间却有一丝疲惫。老鸨掩去真实情绪,现出疑惑神色:“您是?”
“小可陈则涵。”
老鸨先是微微一怔,随即陪上笑脸:“陈官人,且随我来。”
老鸨拉着还有些措手不及的陈则涵便往落影阁的厢房处走去。
陈则涵随着老鸨刚走进一间精巧的厢房,便有一股隐隐幽幽的嫩荷花香向陈则涵袭来,所到处,珠帘轻卷,云烟慢浮,眼前一架画屏将视线隔断,只透出隐隐约约的身影,正是翩翩而舞的曼妙身姿,朦朦胧胧中一条桃红披帛撩撩拨拨,一双娇媚莲花娉娉婷婷,直看得陈则涵忘乎所以。
老鸨见状,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陈则涵痴痴地坐了,却碰翻了桌上的茶盏,惊动了犹如舞在画中的美人。
舞姬受了惊吓,停了舞步,转出屏风,便见一名男子,淡眉朗目,恰似晴好的夜空,疏云皓月,脸上就飞起一片酡红,侧身行礼,略带着惊疑未定:“黛娘正在练舞。”
陈则涵这才从沉醉中惊醒,看见黛娘浓眉未扫,却是不画而黛,脱口赞道:“小可陈则涵,黛娘真真妙在一个‘黛’字。”
陈则涵赞完,才记起一事:“我还以为嬷嬷带我来见的是姚娘。”
黛娘闻言并无片刻的异样,只又行了个礼,巧笑嫣然:“奴家不知陈官人来,失礼了。只不知奴家的一点淡茶薄酒可否略表歉意?”
“哈哈,只管取来。”陈则涵心中畅快,偏头一想,又道,“小可鲁莽失礼,却有幸瞧见了这隔屏而舞的曼妙,不知黛娘可否再为小可一舞?”
“有何不可?”黛娘巧笑倩兮,随即取了酒水果子来,转身先熄了几处灯火,只余下屏风左侧的一排琉璃盏内的几点烛火,才转至屏风后旋旋起舞。
霎时间,满室的辉煌尽去,只留下几缕昏黄摇曳的浪漫氤氲,晃动着屏风上的舞姿更加婀娜多姿,竟有一丝起舞弄影的别致韵味。陈则涵沉浸在这旖旎的虚像之中,才将近日来的事事之不顺遂,诸如突然莫名其妙产生的和苏珺兮的隔阂,诸如他爹爹一向的恨铁不成钢,诸如今日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