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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的动作永远比她快一步,手腕一翻,脚微抬,半个人就卡了进来。倘若她肯心狠一点,整个人压上去还是能把他挤得翻白眼的。可真要动作了,他却一下子挨得她那么近。一股草木松针的清冽味道逼了过来,人就慌乱了。
“先让我进去。”他的声音蹭在她耳边,带着丝乞求,“我保证老老实实的。”
才怪,宁可信世上有鬼也绝不信男人这张破嘴。她恨恨地想着,可依然是没办法把他给顶出去。一阵推拉角力后,她还是败下阵来。他便像最初那次似的,堂而皇之地再次入侵她的领地。不过,这一次他倒没有了最初的理直气壮,而是显得格外小心讨好。
她一边退着一边抓起手边的杯子罐子往他身上砸去,“滚出去!再不走我报警!”慌乱间抓起电话,可手却哆嗦得拔不出号码。他慢慢地走过来,在她语不成调的威胁中靠近。纵然他的表现得没有一点攻击性,她还是被强大的气场给迫得一屁股坐回沙发上。身体微微颤抖着,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他慢慢地蹲下,一手按在她微颤的膝上,一手按在她紧抓话筒的手上,“我只想和你说说话。”见她目光带恨,嘴唇也不住地哆嗦着,他沉默了一阵,“你若是不信,你可以现在就报警。等他们来,也够时间了。”她握着话筒的指关节僵硬发白,愣是提不起劲来。
他眼眸微垂,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带着讨好与乞怜。她心下即惧又怕,可见他这副模样又心烦气躁,便一抽手。他合拢的双手里顿时空落落的,脸上净是一片失落之色。她强忍着不去看他的脸,“有话快说。”
“我……”
“我错了是不是?”她冷笑出声,“这话我听得烦了腻了。你要只想说这个,现在说完可以走了。”
“不。”
“不?”她克制着不用电话砸他,“你又要和以前一样耍赖是不是?我告诉你,这招没用了。”
“做错事就是做错事,我没得耍赖。我只是,我只想求你让我回来。”他略长的头发散落下来,合着现在下这卑俯之相,看起来极为可怜。
倘若放在以前,她的心早就噗一下酥软了。可在经历了那些事后,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老奸巨猾,心机重重。现在他又提出这种看似天方夜谭的要求来,她觉得自己能耐着性子听已经是个奇迹,“呵呵,我没听错吧。你要回来?回到这里?”
他却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像以前一样。”
她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给雷得冒烟了,没忍愤怒狠狠地住他白净清爽的小脸蛋上掀了一耳光,“不要脸!亏你说得出口!”
他的头被掼得歪到一边,却还是很执着地请求,“我要回来。”
“你做梦!”她真的被激怒了,人跟着就站起来要走。可是万万没料到啊,没料到,这只山猫果然是有备而来,他,他出贱招了!他竟然一把抱住她的腿,尼玛的他真的抱住了,和电视里演的糟糠妻抱住负心汉一样把她的腿给抱住了啊啊啊啊啊!
这太刺激心脏了!
季风整个人都懵了,她潜意识里还是想跑的。可眼下她这状态,想有点什么反应那真是万分艰难。她呆若木鸡地站着,他也一声不吭地抱着。这一男一女就这么默默地角力着,比拼着谁的避雷针过硬。
终究是她的脸皮薄熬不过,涨红一张脸就扭起身体,“松手,撒手!你这个,你这个……”她气得浑身都发抖,“没脸没皮的坏东西!烂人!”
他咬紧牙根,说死就不松开。他来前就做好一切的心理准备,就把自己当一团烂泥得了,她可以打可以骂,可以使狠劲地踩,反正踩起了溅在她身上,一样粘乎。虽然这种没皮没脸的事他是第一次干,或许也是这辈子唯一一次。总之今晚他就是不要脸了,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在这里也值了。
只要能让她点头,他什么都能豁出去!
山猫这招虽然下贱无匹,但是效果却是立竿见影。他成功地把蜗牛给震住了,雷倒了。恨得她牙痒痒却无技可施,因为她比他要脸。但是,山猫还是算错了一点,蜗牛平常是不爱生气的,可她一旦愤怒起来,那做的事可就出格了。
就在她连着几声厉斥也不见他松手,她顿时怒火攻心,失去理智地抄起手边的台灯,看也不看地砸了下去。
一声大动静过后,客厅里的光源去了大半。
她胸口起伏着,狠狠地喘着气。可眼角晦涩,鼻头酸疼。腿上依然被缚束得很紧,他却一点声响也没有。她终于扛不住了,掩着脸半弓着身体呜呜地哭起来。
他真是要逼死她了。
两个人的呼吸在黑暗中交缠着,带着慌乱、悔恨与无法言喻的痛楚。他双手环住她将她慢慢放倒在沙发上,拽着衣袖在她脸上轻按着。少顷,他俯身按亮了另一盏灯。
灯光骤然亮起,闪得她眼前晕花花一片。慢慢地适应了灯光后,她的目光从一地的狼籍挪移到他的脸上。他此时的样子是极为狼狈的,灯盏的碎片零落在发间与衣服上,额角高高地肿起一块。他的侧脸被金属灯架刮擦过,划出几道不浅的血痕。有一道正划在他鬓侧,血把那处的头发糊住,看着颇为心悚。他的嘴角也不知道是磕到哪里了,阴暗下一块青紫的颜色。
他依然是半跪在她跟前,双手搭垂在她的膝上,眼眸低垂,完全一副弱者的姿态。
不是不可怜……可是她怎么能心软?
“出去……”她拔开他的手。
他的手被拔开一次两次,可还是很执拗地攀上来三次四次。她终于精疲力竭,“出去吧,当我求你了。你放过我行不行?”
他慢慢地抬起头,那双曾让她赞叹的清亮眼眸此时再澄澈不过地倒映着她的脸,“求你想想,好好的想一想。你当真对我一点想法也没有?像是我对你一样的想法,一点没有?”
“……”他真是在逼她。一步一步,一句一句。一点一点地赶,一索一索地困。把她逼得退无可退,逼得她不得不看着他。
“我不怕你骗我,可你不能骗自己。”他捧起她的手,低头覆了上去,贪婪地吸嗅着这熟悉的味道,“欺骗自己是件多愚蠢的事。我以前有多蠢……”
“……”
“你可以不原谅我,可我一定要回来。你可以天天都像这样发泄,没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
“……”
“你别赶我走。除了这里,我再没地方去了。”
“什么时候?”她终于开口,略有些僵滞的目光对上他的,“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像是挺艰难地回忆了片刻,摇头,“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只是等我发觉的时候,你已经在这里了,”他点点心口,“就在这里,挖都挖不掉。”他说得恳切、真诚,看不出一点虚情假意。
她咬紧下唇,十指在他胸口蜷起,最后死死地拧住。她曾恨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他的欺骗和荒唐,恨他的张狂与奸狡。可是真真正正这个人就在眼前了,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就连打他骂他也是半途而废,再下不得手。她知道他是用了苦肉计,可是她却没办法甩开他。知道自己这次手软的结果,等于是默认了他所说的一切。或许事实原本就像是他说的那样,只是自己原本并不愿意承认。
“你休想,休想……”她这话像是从喉间硬生生地挤出来,指尖掐进了他的心口狠狠地拧住,她的脸近在他咫尺,他看得那么真切。“我恨死你——”她的泪水与牙齿一齐没入他的肩膀,近乎凶狠地撕扯着,呜咽着,“恨死了——”
他乖顺服帖地保持着姿势任她撕咬,肩膀和心却一齐开了花。
她恨死他,却没让他去死。
隔了许多年后,蜗牛想起那日的场景,总免不了酸上山猫几句。有一次她这么问他,“如果我那时让你去死呢?你是不是要当我的面跳楼?
彼时,他正含着一筷子麦芽糖逗猫崽崽,可回答却一点也不含糊,“你那时说什么,我是一定会去做的。不过跳楼一点震撼力也没有。真让我挑,我会考虑摸电门。”他的眼睛和嘴巴一起弯了起来,“我要嚎嚎得让你一辈子都记着我。”
☆、苦肉计的二次使用法?
井言那么不要脸的一闹,果然将僵滞的情势扭转了些许,可是他还是没能如愿。季风的态度非(。。org:)常坚决,要住回来绝不可能。他赖了半天又磨了半天,她依然是不松口,这是原则问题,绝不让步。
他犹有不甘,依然不气馁地缠磨着。终于把她给磨火了,拿出一个本子摔在他面前,“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