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屹立着,听着那些宋兵与妖魔鬼怪在黄光里尖叫着用力撞着想冲出来却一点办法
也没有,我终于松了口气,然后软软的再也忍不住痛,倒在郎青身上。
满目所及,血与残肢断臂,尸体与内脏开始披上了雪,渐渐被掩埋了起来。
我们,终是侥幸胜了。然而这胜利,付出了多少血与泪?后面,又有多惨烈
的战事在逼近?我们,我们还能守得住吗?
热热的眼泪滴在手上,马上就结成了冰。
郎青与我并排着,一起默默的看向远方。雪花飘飞、狂风开始怒啸的远方,
那天与地的尽头,云开始灰了。
漫长的一夜,已经过去了。
清点了伤亡,一万五千洛京官兵与三万辽极士兵,四万五千人,在这一役中,
死了约三万四千众,而轻重伤者,亦有五千余人。宇文定身伤极重,断了骨,身
上亦多处十来寸长的皮肉翻开的深可见骨的口子,右边大腿上,被扯去了一块碗
口大小的肉。但所幸,还活着,因此自包扎后睁开眼便马上支起身子听取伤亡报
告,倒也稳住了几要崩溃的军心。
推开郎青,我跪在城楼的裂缝边,向下拼起力气大叫:“漆漆黑!漆漆黑!”
现在的我全凭了一口气在支撑着,便是有三颗内丹,都只觉得体内元气流失
极快。一人宽的裂缝下,已经被雪掩成了白色,哪有漆漆黑的踪影?
我心里身子只觉得冰凉,赶紧屏气开了天眼再细细搜。
郎青到了身边抓着我的手道:“三思,莫急,他不会有事。”我只甩开他手,
不理会他,仍焦急的在地下四处寻着漆漆黑的影子。
“漆漆黑!”
“漆漆黑,你说话,你应我啊。”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被风吹得都有些飘忽发抖了。
漆漆黑,你不要有事。我给自己发过誓,定要护你周全的。漆漆黑,你不要
死,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和你一块去见爹。
郎青突然用力拍我肩头,手指着地下一处说道:“三思,你看那边。”
我忙收神去看。
在离裂口约三米处的偏西的地下,四处散着老鼠的尸体还有野猪般怪物的尸
体。这其中,有一个竟是老鼠尸体堆成的小山。透过这些鼠尸,下面若隐若现的
散发出一点点细碎的淡黄光芒。在那乌黑的深地里,分外刺眼。
漆漆黑,定是漆漆黑!
我喜极,死命扯着破哑的喉咙对着地下叫:“漆漆黑,你没事罢?”
那尸堆动了动,然后停下了。
难道漆漆黑受伤极重?
我胡乱猜测,心不断下沉。这当儿,那尸堆又动了一下大的,好些老鼠的尸
体滑到了一边去。接着那些鼠尸便被大力冲开了来。
眼里,一道挟着金光的黑色光芒从地下冲上来,然后在面前站定。我定睛一
看,果然是漆漆黑。
浑身滑粘是血的漆漆黑,并未看我,而是面对向着地下,跪在雪地上,重重
的,磕了九个响头。
然后,漆漆黑身子一歪,倒地雪地里。
“受伤很重,一条腿已经断了,内腑受了损,有内出血迹象。”我一惊,伸
手抓住漆漆黑查看,不想竟是受了极重的伤。
如若不是妙手回春,只怕漆漆黑……
我看向郎青。
“我不懂医术。”郎青解释道,不理解我意思。
我点点头。“我知道,不过,你有妖怪的内丹。我知道,这战事里,你应该
混水摸鱼弄了不少妖怪内丹,以助你修为恢复,更甚从前。”
郎青眼睛一亮,若大一颗狼头竟裂着嘴像哭一样的笑了起来。“三思啊三思,
你这个人真是越来是个药,惹不得。沾了,早点动手杀了你便好了。”
郎青边说边自嘴里吐出一颗小小的只有米粒大小的透体通亮的红色内丹。这
丹半悬在空中,竟有种熟悉的我记忆里曾闻到过的香。
单纯的桅子花香与草香混杂的香气。
好像……好像……非无是!?
“你这般盯着看,莫不是怀疑这丹是极低下的妖怪修炼出来的?”郎青的脸
突然放大,吓得我往后一退,跌坐在雪地上。“三思,我冲你面子,怎可能给出
那种我都不会要的东西?这可是个好东西,已经算是中级的尸丹了,再吸些精元,
就能化成妖丹。”
看郎青冷笑着把这丹硬塞进漆漆黑嘴里,我忍不住问道:“这丹,是不是自
个红衣女人身上取来的?”
“不,是个没了皮肉的鬼骷髅体内。”
喂了漆漆黑内丹,狼青一只手把它捏着然后催动那红色的丹慢慢从嘴里往丹
田化下,在漆漆黑抹黑的胸口肚子上拖出一条诡异的红光。等到了丹田,红光大
闪了一下,然后消失不见。
“三思你认识这骷髅?”
我看着漆漆黑呻吟了一声,身子动了动。闻言,心里突然想起非无是拉着我
的手说:我的衣服,只能给我夫君脱的。那声音与表情,却极模糊。对她,我竟
全无半点慨叹。无意识的冲郎青摇了摇头。
漆漆黑睁开了眼。
我伸出手指制止他起身,道:“我们走罢。只怕魈会趁了我们以为胜利放松
的这一刻,再来个突然袭击,那可就麻烦了。”
上了药,把腿与背的伤口草草包扎了,便急急赶到了宇文定帐前。
见到我们,宇文定把地图挂了便开始商议军事布防情况。
漆漆黑的手下,已经传过来消息:三道岔子口与梁河都已经沦陷,三道岔子
口一万六千守军包括三万辽极兵全军覆没。而梁河,守军一万二千官兵,及阿格
勒亲自帅领的三万援军、五百妖精鬼怪亦全殁,无一生还。
阿格勒,那个看着很聪明,果决,抢过我,又因为输给花七而再见我便再不
缠绕的眼里只有战争与征霸的男人,死了么?果然,人,还是争不过比自己强大
的妖魔鬼怪。
我听着,心里沉重,却不自主的问了漆漆黑一个问题:“为了这个消息,有
多少探子送了命?”
漆漆黑沉默了一阵,才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地图。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他在
看的,是三道岔子口与梁河的地方。
“死了十一万三千六百只老鼠。”
“消息是一刻前传来的,狼关的宋军在这样恶劣的风雪天里,已经赶到了勒
桑河,如果速度够快,过了河再花上一个时辰就能赶到我们这里。而梁河与三道
岔子口的宋兵也正在向这里全速挺进,那速度,一点也不受风雪的影响,我算了
一下,如果速度一保持不变的话,到这里,不过七个时辰。”
这么快?
想来是因为已经神志受到控制,才能这般超出常人极限罢?
宇文定闻言眉几乎拧在了一块,看着与绊马关几乎拉成功一条直线的那三个
关口,手轻轻的握住刀柄,把刀抽出一点然后又用力插回鞘。
狼关,在梁河的更西边,而勒桑河,则在辽极草原上流过,有七个弯道,第
一个弯道北处正是狼关。而到了第四个弯道,南方靠勒桑河四十里便是绊马关了。
“城墙两头通向梁河与三道岔子口,如果不差的话,这次宋军想前后包抄,
再从左右夹击,我们已经损兵折将极是惨重,要守住这里,看来……”
郎青已经化成了人形,身上仍着着滚金边的青衣。大步上前与宇文定并排道
:“如若不差,估计魈会等梁河与三道岔子口的宋兵到集才发动总攻一举摧毁这
里,以出他被我用玄晶链抽化半边脑袋的恨。这么计较的话,我们便还有六个时
辰。”
我点头,原来魈会突然跑掉,竟是郎青使了杀手。“不错,我本以为我们守
住这里,便能守住辽极,却原来我们是大错特错了。这关,根本就是守不住的。
可是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
“就是死,”我看了他们几个一眼。“也要作个汉子战死罢。”
“三思大人,小的倒有些想法。”
漆漆黑看着城墙两端突然开口。
“这风高雪急,不如两端用毡子淋了油铺在城墙两端上,等他们大军踏上毡
子,我们便放火。这样,城墙便会因冷热交加而崩裂,到时可阻到梁河与三道岔
子口的宋军。接下来我们便只要想法再阻止前面与后面狼关的宋军了。”
我眼睛一亮,漆漆黑这计竟与我想法不谋而合。看宇文定与郎青,亦都有些
吃惊的看着漆漆黑。
“好计。”宇文定重重点头道。“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