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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二年三月十八日,康熙的六十大寿,举国欢庆六旬万寿节。由我向康熙提议,于畅春园内赐百官同宴,与会者多达千人,借此振一振朝中的士气。除了负责宴会之时宫女的调动,菜色也由我一一过目,康熙住去了畅春园,我因为要与御膳房的人商议菜式,特许先留在宫中,定好之后再去畅春园。有了事情忙,日子也不再那么难熬了,不用伺候康熙,生活也随意了许多。
刚把院门推开,就觉得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探头一看,四阿哥正定定地立在门口,斗笠和披风上已经积了不少雪,我急忙请他进屋,替他脱下了斗笠和披风,让他坐下,把碳炉端到了他的身边,再给他泡了一杯热茶。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嘴唇微微有些哆嗦。
“我刚刚去看了十三弟。”在静了好一会之后,他轻轻地开口说道,接着放下茶杯,盯着地面发愣。
我怔怔地看着他,脑子里嗡嗡做响,呆了半晌,才问出一句:“十三爷他……他还好吗?”四阿哥没有说话,我不禁苦笑,我这是问的什么蠢问题,被关在那个养蜂夹道里,还怎么可能好?
“可是……可是你怎么去的呢?皇上不是说不准任何人私下接触十三爷的么?”想了一会,我又开口问道。“是皇阿玛许的,不管怎么说,皇阿玛六旬万寿,寿礼还是要送的。”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顿了顿,他又说道:“我给十三弟送了个丫头过去。”我看着他道:“这也是万岁爷许的么?”他摇了摇头,说道:“不过也没说不许,二哥那儿也没说什么,皇阿玛不提,也就是默许了,毕竟都是他的儿子。”
我不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原来,他是拿巧儿做试验来了,若是十四给太子送去一个丫头,康熙没有说什么,他也就好给十三送一个去。
“是哪里的丫头?能伺候好十三爷么?”我问道。“就是十三弟自己府上的,是晓得十三弟脾性的,你放心吧。”他看了我一眼答到。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他问道:“你刚是要出去么?”“恩,去御膳房,选万寿节晚宴的菜式。”我回道。
“听说,这次宴请了上千名官员,是你提议的?”我又点点头:“自太子再度被废后,朝中士气一直不振,万岁爷也常闷闷不乐的,借此机会,也能鼓舞一下人心。”
他看了看我,微微笑了一笑,站起来道:“走吧,我去看看额娘,可以顺一段路。”我转身去给他取披风和斗笠,帮他披上,他笑看着我,没有说话。
出门的时候发现雪已经停了,微微有些阳光从云层里射下来,在雪地上折出了粼粼的金光。我静静地行在他的身后,避着凛冽的寒风。忽然我顿住了脚,回头望了望地上深浅不一的四行脚印,在转头看着他独行与雪中的背影,一时间有些发愣。
《金枝欲孽》中,安茜踩着孔武的脚印在雪中行走的画面霎时间在脑海中浮现,有泪水在眼内翻涌,我小心翼翼地抬起脚,踩在了四阿哥的脚印中,一步,一步,竟比自己踩着雪行走要容易得多。
回想走过的路,纵然艰辛,却从来没有后悔。摆在面前的,无论是什么,也决不想去后悔。只是,人生的命运有时并不是操纵在自己的手中,无论苦与乐,都必须承受,反反复复折磨的也总是自己的心灵。若是能踩着这样的脚印一路行下去,安静的,看花谢花开,静候月落日升,浅浅淡淡,笑看云起,懂,或者不懂,也许,都无关紧要了吧!
走完这一程,他须向左去德妃娘娘的寝宫,我则要往右去往御膳房,他转头看了看一路上的脚印,微微一笑,也没有看我,只是自顾地转身离去。我怔怔地看了看地上,四行脚印在某一处汇成了两行,蜿蜒伸至我的脚下,云已经散去,太阳露出了脸,弱弱地散着温度,明晃晃的雪地显得格外刺眼。我摇摇头,也笑着转过了身,抬脚向前走去。
和御膳房的太监商议了几个月,当最终菜色敲定的时候,连我都吓了一跳。
丽人献茗:君山银针
干果四品:怪味核桃水晶软糖五香腰果花生粘
蜜饯四品:蜜饯桔子蜜饯海棠蜜饯香蕉蜜饯李子
饽饽四品:花盏龙眼艾窝窝果酱金糕双色马蹄糕
酱菜四品:宫廷小萝葡蜜汁辣黄瓜桂花大头菜酱桃仁
前菜七品:二龙戏珠陈皮兔肉怪味鸡条天香鲍鱼三丝瓜卷虾籽冬笋椒油茭白
膳汤一品:罐焖鱼唇
御菜五品:沙舟踏翠琵琶大虾龙凤柔情香油膳糊肉丁黄瓜酱
饽饽二品:千层蒸糕什锦花篮
御菜五品:龙舟镢鱼滑溜贝球酱焖鹌鹑蚝油牛柳川汁鸭掌
饽饽二品:凤尾烧麦五彩抄手
御菜五品:一品豆腐三仙丸子金菇掐菜溜鸡脯香麻鹿肉饼
饽饽二品:玉兔白菜四喜饺
烧烤二品:御膳烤鸡烤鱼扇
野味火锅:随上围碟十二品
一品:鹿肉片飞龙脯狍子脊山鸡片野猪肉野鸭脯鱿鱼卷鲜鱼肉刺龙牙大叶芹刺五加鲜豆苗
膳粥一品:荷叶膳粥
水果一品:水果拼盘一品
告别香茗:杨河春绿
这虽比不上满汉全席,但也是毫不逊色了,康熙看到菜单之后很高兴,大笔一挥赐名为“千叟宴”。万寿节当天,畅春园内张灯结彩,人头攒动。我带着一大群各宫挑选出来的宫女,在宴会场席地边上一遍遍地训话。
她们都是千叟宴第一道“丽人献茗”中的“丽人”,穿着统一的别致的宫装,给众位皇子、大臣们献茶。步伐、身姿、表情、声音、动作……都是极其讲究,生怕她们会出错,所以训练了一遍又一遍,方才放心,挥手让她们散去准备,转身之时,发现四阿哥在不远处斜靠着大树站着,大概已经看了很久了,扬着嘴角,有些好笑地看着我。
我这才发觉自己给宫女们训练的样子过于专注,甚至拿出了以前上学军训时从教官那学的那一套,一时觉得有些尴尬,杵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去给他请安,他笑着叫我起来,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若你是个男儿身,我就让你去带兵,可惜,你这辈子也没机会做花木兰了。”
我心中又喜又酸,喜的是他终于又能恢复些精神开始说笑,酸的是想到如果十三此时也在,定也会笑着与我打趣。他看见我有些古怪的神情,像是也明白了些什么,眼神霎时就变有些迷离。
我急忙堆起笑说:“我呀,最多也就能纸上谈兵,真刀真枪的,我可干不来。”他微微一笑,看了看我,眼内流淌着丝丝温暖,没有说话。我抬头看着他,想到一个月以前在雪地里的场景,也微微笑了起来。
“爷……”一个怯怯的,却又很熟悉的声音从四阿哥身后传来,我们同时望过去,只见若怜穿着桃红色的宫装,正站在回廊口看着我们。
我刹那间就愣住了,觉得从头到脚都在发麻,四阿哥倒是面色如常,只是略向后退了退,若怜走过来,向四阿哥行礼说道:“爷吉祥。”“恩,起吧。”四阿哥又恢复了他冰冷的声音,收起了刚才难得一现的温馨。
若怜站了起来,两只眼睛愣愣地盯住我,我急忙福身道:“给侧福晋请安,福晋吉祥!”“快起来吧,爷在这儿呢,我怎好受你的礼!”若怜开口说道,并抬了抬手,我木木地站了起来,一时不太理解她话中的含义。
四阿哥问道:“你没有陪着额娘和福晋么?怎么上这儿来了?”“回爷的话,是姐姐让我来喊您的,说是十四叔也来了,额娘让您过去呢!”若怜柔声说道。
四阿哥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过去吧,我一会就到。”若怜幽幽看了我一眼,向四哥行了个礼道:“妾身告退。”我也福下身道:“恭送侧福晋。”她没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我不敢再去看四阿哥,只是默默地将头别开,顿了一会儿,我说道:“奴婢还要去准备茗茶,就先告退了。”他注视了我片刻,挥了一下手,我直起身转身抬步就走,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一时间心里慌乱的十分厉害。
清殇·夜未央'下卷'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十三
急走了几步,气色还是没有缓和过来,我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忍不住回头望了一望,四阿哥已顺着若怜离去的方向走去,有些落寞地转过身,自嘲地笑了笑,继续向前走。远远瞧见十四一闪而过的身影,匆匆瞥了我一眼,就立刻移开。
我急忙跑上前去,喊道:“十四爷!”他顿下脚步,看了看我,没有说话,我问道:“你不是在德妃娘娘那吗?”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道:“正要去,你怎么知道?”
我低头默了下来,没有接着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