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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他笑了一声脸上满是回忆。“他和大部分的矮族人的人一样,喜欢做生意。把北冥国的珠宝卖到东晋国,东晋国的火绒草卖到猎西国,猎西国的羊绒买到北冥国。春天夏天他则留在家里陪我。酿酒是他的强项。我们住的石屋下,是个地窖,酒桶排成几排,里面装着美酒,桶上结着蜘蛛网。他用桑椹酿酒,特别香醇;每天早上起床我都去偷一碗来喝,要是被他抓住了会打我的屁股,不过一点都不疼。后来,到了我五岁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子越来越矮;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变的只有三岁孩子的身高了。”
“不用说,他肯定是中了猎西贞女的毒。”
“你是说忧愁夫人?”………………………………………………………
会说话的石头
“也有人怎么叫她。”
云潮的声音低了下来。“他有一支镀金的宝剑,上面就刻着这个名字。”
霓裳停下脚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最终她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着:“似乎不大可能。”
“你在想什么?”云潮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他从幽北国来吗?”
“不知道!可能是吧,当地的人说他身上有牦牛的血腥味,你知道只有幽北国的人才会喝牦牛血御寒。可是矮族人明明在东巴山以东的绿营里居住。我小的时候跟别人打赌,问过他,他根本不理我。不过,平时也是任劳任怨的,不喜欢说话。”
云潮说完,二人已经到了山顶。
他们停了下来。
山顶覆着厚厚的积雪,月光下更是寒气逼人,侵入骨髓。云潮冻的牙齿格格作响。
“你要是觉得冷,就留在这里。”
“不!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为什么不去看看你们的酒窖。”
山洞的门边倚着一个老头,拐杖上挂着酒葫芦,正在呼呼大睡;听到了脚步声,马上醒了,打了个酒嗝。怄偻着身子走过来。
“小主人,我就猜到今晚你会回来。”说完‘忽忽’‘忽忽’笑了起来,笑声像是大风吹过山石时发出的独特鸣响。
“石头大叔,你又来偷酒喝了。”霓裳的声音云胡不惊。
“我已经三年没喝酒了,谗的肚子里的虫子都有意见了。”他弯下身子给霓裳行了个礼。布满皱纹的脸上写着委屈。
“你总算等到师父下山了的日子了。”霓裳哼了一声,“你要是自己都不为身子着想,谁也没有办法。”说完她摸了摸老头的胡子,“你的胡子都掉光了,却非要用障眼法来蒙蔽我。”说着手一顿,几根草须脱落在雪地上。
“幸会!幸会!这位公子一看胸前的魔血石,就知道是正直的魔血石家族后人。”老头走过去,身子靠在拐杖上,用一双墨黑矫捷的小眼睛打量着云潮。
斗嘴
“你猜错了!”云潮回答说:“我从小就带着这块石头,所以常常被误会是魔血石家族的人,事实上我什么也不是,我是被父母遗弃,被小矮人收养的流浪儿。”
老头喝了口葫芦里的酒,笑盈盈地。“这我可管不着,也许你的父母觉得你是累赘,还有可能你出生的时候满脑袋皱纹像个小老头。反正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所以就不要你了。”
霓裳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对云潮说,“他跟谁都会这样说话。”
“没错,小主人。也许你的父母觉得你是累赘,还有可能你出生的时候满脑袋皱纹像个小老头。反正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所以就把你送到这里来了。”
“好了!你都说了两百回了。”
“我总是这么说吗?”老头皱着眉头。“每回说的时候,我都以为是第一次。石头家族真的都有短暂的失忆症,我还以为我是个例外。”
霓裳不再理他,对云潮说。“我们进去吧!”
“等等!”石头大叔叫住了他们。
“我说小伙子,我猜到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得给我奖励。”他盯着云潮,白发被风吹了乱糟糟的像一匹白绢。
“不用猜了!我来这里和你一样,是喝酒的。”云潮调侃的口吻说道。
“就知道是这样。也许你的父母觉得你是累赘,还有可能你出生的时候满脑袋皱纹像个小老头。反正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老头嘟囔了一句,像泄了气的皮球,靠在石头上,喝了几口酒,迅速消失不见,只是石头后面又多了一块大青石,上面还有残留的酒渍。
山洞里没有半点光亮。云潮尽力睁大眼睛,盯着霓裳的白衣背影,紧紧跟随,不敢落后半步。山洞像一个长长的墓道,她在前面弯弯曲曲的东绕西回,走了半晌,推开一道沉重的石门,里面的石桌上不知何年点着的两盏油灯,在静谧中跳动了一下。云潮看了一看,里面黑黝黝的,只见空空旷旷大厅里放着成排封着黄泥的酒缸。数了数足有一百多缸。在正对面的石龛里并列放著两具石棺。
梨花酒
“这些坛子里,酿的都是。你拿着杯子小心的喝,洒了可惜了。”说完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水晶杯,交给了云潮。又说,“10年成坛,百年成缸,这里一共一百零三缸酒。你随便选一坛子喝吧。”特意交代说:“不要多喝,这酒易醉。”
“一万三百年,那得多少代人酿制。”云潮的眼睛投向了一个个大酒缸。
“三代圣女的心血。”霓裳的脚步轻轻地击打着石面。“我听师父说,这里本没有梨树,山是光秃秃的,全是裸露的石块,寸草不生,连鸟雀经过时,也不愿在此歇脚。直到一万年前,是云离圣女从遥远的云离大陆带来了种子和泥土,才有了今天的景象。你看!”指着第一个石棺说:“她就睡在这里。”又指着第二个石棺:“暮湖圣女是云离圣女的弟子,她也睡在了这里。”说到这里叹了一声,似是陷入了沉思,半晌才又说:“师父以后也会睡在这里。”她的手轻柔地摸着石棺:“不过也好,到底是离我很近。”
“你以后也要留在这里?”云潮偷眼打量着霓裳。“这是你们门派的规矩吗?”
“不!没有人要求过非要留下来不可,但是我从小就在这里。”
“也许,你出去了以后,会发觉外面的世界比这里更精彩,就不愿意回来了。”
“还不都是一样的天地。”霓裳叹了一声:“你喝酒吧,喝完了,我就要下山去了,你也回家吧!”
云潮听她赶自己,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揭开靠近自己的那缸酒,霓裳念了句诀,缸口的黄泥自己脱落了,浓浓的酒香立刻溢了出来。
“呜!好香好香。”门外的石头大叔闻到酒香,箭步如飞地冲了进来,趴在缸口,拼命地嗅着。一边七手八脚解下拐杖上的酒葫芦,放进缸里灌的满满一葫。先是浅浅地喝了一口,闭着眼睛含在嘴里慢慢地吞进腹中。赞叹起来。“呜!真好喝,真好喝。我两千多年没喝到这么香的酒了。小伙子你真有眼光,这坛是云离圣女酿的第六坛梨花酒。”连着喝了两口,又对霓裳说:“小主人,你把这口诀也教给我吧!这样我就不枉来世一遭了。”
吵架
“你去问师父吧。”霓裳说。
石头大叔的脸色很快暗淡了下去,“她只给我喝点酒糟泡的水,就这样都很难喝到。”说完,抱着酒葫芦黯然地走了。
云潮笑了一声,往缸里一看,他这一葫芦竟灌走了半缸子酒。
云潮几杯酒下肚之后,更觉寒气逼人,抖的愈加厉害。
霓裳背对他,站在洞口,长长的影子落在他的跟前,像一只消瘦的竹。“这酒是极寒的冰雪酿制,你勿要多喝。我还有事在身,现在就下山了,你要是愿意就带上一杯,走吧!”她催促了一声。
“要去哪里?”云潮又喝了一杯,刚想再喝,坛子却被霓裳封住了。
“我去北冥国的京城。”她说。
云潮摸了摸脑袋,笑嬉嬉地:“我跟你一起去。”他把杯子递到了霓裳的面前:“这个杯子送给我好不好?”
“你要就拿去吧。不过,下了山你回你的家,就不要再跟着我了!”霓裳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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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出了山洞时,月以偏西,照的山顶一片明亮。霓裳将长袖一挥,石门轰然关闭。见云潮还在犹犹豫豫的,忽然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刷’地从山顶上跳了下去。
“啊!”云潮吓的大惊失色,紧紧地闭着眼睛。过了一会见没什么事情,眼睛又慢慢地睁开,扭头看见旁边的霓裳,羊脂一般的皮肤上泛着柔和的光;尤其是身上的白衣被风掀起,向上撩去,宛如年画上的仙子。不觉呆了。
霓裳见他盯着自己看,理也不理,悄悄转过脸去。云潮一不留意身子被峭壁上伸在半空的树枝划了一下,禁不住又大叫了一声。
“你再不这样,我会松开手,扔你下去的。”霓裳冷笑着说。
“我才不信呢,你心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