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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红焰微微流转,师映川忽然一声低笑,随手拿过身旁小几上的一枚新鲜果子,在手里把玩着,淡淡道:“举族投靠……”他心中也在思量,这燕家乃是青州的老牌家族,经营了数百年之久,这么多年来在青州已是扎根极深,各方关系网以及一些渠道都是非常有用的,自己若是收了青州燕氏,并非没有好处……就在师映川自顾自地考虑之际,燕步瑶却是心中乱成一团,她并不是多么担心师映川会拒绝燕家的依附,而是一颗心都扑在了这个正神情淡然的男子身上,此次燕氏派人来摇光城面见师映川,原本是打算由燕步瑶的兄长,也就是燕家的一个嫡子担任,但燕步瑶却自告奋勇,愿意前往摇光城,燕家人一合计,觉得一来燕步瑶是嫡小姐,还是瑶池仙地的弟子,这个分量应该是可以了,二来师映川曾经两次救过燕步瑶,如今由燕步瑶前去,似乎也更合适,这样一来,燕步瑶的要求便被应允,此女这才匆匆赶来摇光城,却不知燕步瑶满心里都是要见师映川一面的念头,自从当年被救下,自此情根已种。
燕步瑶心下一片说不出的慌乱,这种心情难以形容,与镇定自若完全没有半点关系,也并不是因为担心任务不能完成,她拜伏于地,却是微微抬起头,看向前方坐着的那个身影,青年的眼睛极美,这是她所见过的最美的眼睛,纯净,冷酷,深邃,凝定,散发着惑人心神的梦幻之感,只是这样看着而已,她就觉得体内生出一股热意,甚至连那私密之处也已经微微湿润起来,燕步瑶贪婪地感受着这种冲动,一股又一股沸腾的血液在她的胸腔内来回翻腾,这种感觉,真是令人心动……她想要这个男人,从一开始的怨毒到如今的渴望,她想要对方!
对于燕步瑶此时的心理活动,师映川自然不知情,他考虑了一下燕氏投靠的利弊,略作权衡便有了决定,当下就对燕步瑶道:“这件事,本座允了……至于具体事宜,本座自会派人去青州办理。”燕步瑶听了这话,知道自己这一趟前来摇光城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虽然是在意料之中,但也还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师映川是个不喜欢拖沓的人,这件事既然已经决定下来,便很快派了得力的人手赶往青州,至于燕步瑶,虽说她这一趟的任务已圆满完成,却是并没有立刻回燕家,而是留在了摇光城,对此师映川自然也不放在心上,随她去了。
转眼间数日过去,这几天阴雨连绵,天气并不好,空气中湿润润的,这一日师映川练功之后,又与潇刑泪下了两盘棋,后来看天色还早,便去了晏勾辰的御书房,像这样的重要地方,不但后宫嫔妃等闲不得随意出入,就连宗室朝臣也只能在皇帝召见的情况下才可以踏入其中,不过师映川自然不在此列,这大周皇宫他自可随意来去,无人敢阻,当下师映川来到檐下,站在朱红的盘龙通天柱旁边收了伞,抖了抖上面的雨水,有太监忙上前替他接过伞,师映川问道:“陛下在里面做什么?”那太监垂手道:“回国师的话,皇上方才下了朝,用过几块点心,眼下正在批奏折。”师映川双眸幽幽一波,淡笑道:“这么勤勉……”一面说,一面就准备进去,那太监见状,脸上闪过一丝惶急之色,但又怎敢阻拦,只得眼睁睁看着师映川进去。
师映川踏入殿中,刚转入长廊,却见一个身穿紫色宫装的丽人袅袅婷婷而来,这女子打扮华贵,容貌极美,乍见了师映川,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局促与尴尬,忙迎上来行礼:“妾身见过国师……”此女乃是为晏勾辰生下皇子晏长河的德妃,师映川淡淡‘哦’了一声,道:“皇帝在忙么?”德妃小心地道:“陛下正在批阅奏章。”师映川点点头,径自向前而去,无心去理会身后德妃到底会是如何不安,他与晏勾辰之间的关系早已是天下皆知的,晏勾辰固然因为需要绵延子嗣的缘故而有一两名后妃侍奉,这也是师映川默认的,而且师映川也从未干涉过晏勾辰的私生活,但毕竟师映川的身份太不一般了,现在被他当场撞见,德妃又岂能不忐忑?
师映川自然不知道女人心里的盘盘绕绕,他穿过长廊,来到门外,两边侍立的宫人忙打起帘子,师映川进去,看见晏勾辰正站在案几前,身披龙袍,手持一卷书,案上摊着一堆奏章,估计是忙得累了,看会儿书换换脑子,他听见帘子响,闻声抬起头来,见是师映川来了,不由得微微一笑,把书随意往案上一放,笑道:“外面还下着雨,你怎么来了。”师映川见他眉目清朗,不见半点锋芒的样子,令人如沐春风,乍看起来倒有几分像是大户人家的读书公子,带着一丝书卷气,并不见平时的帝王威严,这让师映川觉得有些舒心,但是他也很清楚,晏勾辰现在这个样子,只不过是因为对方知道自己喜欢这样的形象,不得不说晏勾辰这个人,对人心的把握是相当让人佩服的,师映川自问就算自己在这方面,也其实是及不上晏勾辰的。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只是一转即逝,师映川脸上已浮现出一丝似笑非笑的样子,眼睛却在案几边放着的一只黑漆描花食盒上一扫,心中了然,勾唇一笑道:“方才倒是瞧见有人出来……怎么,给你送了什么好吃的?”晏勾辰闻言,大大方方地举手示意,做一个投降的姿势,显然,他完全没有解释什么的意思,只笑道:“映川这是吃醋、不喜欢么?方才德妃说是她那里的果子熟了,就做了些新鲜点心,拿来给我尝尝鲜,映川若是心里不痛快,这就让人把东西扔了便是。”听到他这话,师映川轻波般的目光在晏勾辰脸上一扫,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随即哑然失笑,道:“吃醋……我还不至于像个闺中妇人一般,有这些无聊的念头。”
师映川走过去,把食盒打开了,里面果然是几样精致的果馅点心,师映川施施然地随手捞了一个丢进嘴里尝尝,味道还不错,又负起手看向晏勾辰,眼神仿佛清澈见底:“做得还行……你也来一个?”晏勾辰笑起来,半真半假地摇头拒绝:“我哪敢?只怕打翻了醋坛子,不好收场。”师映川轻挑长眉,那原本未敛犀利的眉眼顿时就收了几分刚强,无端添了些柔和之色,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自是很清楚,我从未在这方面约束过你,你若是喜欢后宫三千,也只管如此就是,我不是那等苛刻之人,我自己随性随意,也没必要逼着别人收心敛性。”晏勾辰听了这话,只微笑道:“说的哪里话,映川与我相处这些年,如何却说这些让人冷心的言语。”
外面雨声依旧,晏勾辰走过来伸臂拥师映川入怀,安静地停了一停,闻着青年身上幽幽的香气,叹道:“能与映川这样的人在一起,莫非我还看得上旁人么?怎么映川却说这样的话,是不信我,还是生我的气?这样罢,我现在就下旨打发了德妃,还有后宫其他人,让她们去庙里带发修行,终身诚心理佛,再不许回宫了,如何?”师映川失笑,轻轻推开晏勾辰,哈哈一笑,说道:“你看你,你还说我疑心,我看你才是疑心,我不过随口说了几句话,你便硬是想了这么多,依我看,你心思也太未免精细了些,虽然说做皇帝的人总该比旁人多几个心窍,长些心眼,但也不必太过了,她们跟着你也有许多年头了,从你在王府时便在身边伺候着,德妃更是给你生了个皇子,若是真打发了她们离了宫去出家,却是瞧着不象样,只怕旁人也会暗地里说你无情无义。”晏勾辰听了,却不知想到了什么,以手抚摩着案几上的奏章,目不转睛地久久凝视着,目光定格其上,无所谓地淡笑道:“……无情无义?这有什么,身为帝王者,有几个不是要让自己不辜负‘无情无义’这四个字,天子……呵呵,怎谈得起情义。”
这话倒是触动了师映川,他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