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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清不动声色,知道对于这关乎国防的制造场地,关于前方战事的成败,这些官员们是丝毫不敢掺杂水分的。如果万一出了什么纰漏,那可不仅仅是掉脑袋的事情,严重者还有可能株连九簇。
同时,她也暗暗庆幸,幸好自己未雨筹缪,及早做了准备,不然的话,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真的让她分身乏力。
只是,让她觉得讶异的是,除了那个矮矮胖胖的知府大人亲自作陪之外,她居然还看到了那个二十多岁年纪,玄色袍子的将军,那个傲慢的贺将军。
经过了近大半天的现场勘测,那五个人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苏文清与张二花暗暗松了一口气,知道这关通过了。
张老汉悄悄地挨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小清,我已经在城里的醉仙楼订了一桌酒水,待会这些人你务必留一留。”
苏文清会意地点点头。求人办事,送礼吃饭,这是古今贯通的真理。
只听贺将军向那五名隶属国家机械局的官员道:“各位大人,你们看过之后,可有什么不同看法?”
其中一个年约四十上下,拈着颌下的几绺长须沉吟片刻,点点头道:“嗯,规模还可以,比那间卓家作坊好多了。”
一听到“卓家作坊”四个字,贺将军脸上便有不屑之色:“那个卓家作坊,不提也罢。今天之内我会把所有手续办齐,把那班人马撤到这间作坊来,余下的事,还望各位大人费心了。”
长须的那个人马上笑道:“贺将军客气了。贺将军一向办事雷厉风行,我们在京也有所闻。再说,此事关乎国家军机,边境安稳,我们临行之前,令尊大人也再三叮嘱,务必把此事办妥,让圣上宽心。”
贺将军剑眉一扬:“听说近段时间皇上龙体欠安?”
长须男子呵呵一笑:“贺将军无须忧虑,皇上只不过上段时间受了风寒,许久未临朝,现在托上天庇佑,龙体康健。现在边境战事又起,听说,不久之后,皇上会亲临扬州大营,钦点十万大军出兵边关。”
“皇上要来扬州?”贺将军的神情很是愕然:“突厥又进犯我边境地区?”
长须男子点点头:“虽然说不上什么大规模的进犯,但是时常有几股流寇骚扰我方边境,烧杀抢掠,劫杀过往商队,甚是可恶。皇上对此很是忧心。”
“我大宋泱泱大国,何惧这些流匪来犯?”贺将军冷哼道。
“但如果是内外勾结的话,那就……”长须男子警惕地看看四周,似乎觉得此处不宜讨论军机大事,呵呵一笑道:“我们这些作臣子的,只要尽好自己的本份,替前方军士造好兵器,也就是替圣上分忧了。”
贺将军也瞬时明白了长须男子的意思,转而呵呵笑道:“许大人说得对极了,理应如此。”
再说了一会话,那五位京城来的人竟骑上马,跟着贺将军走了。矮矮胖胖的扬州知府赶忙催动轿夫,抬了轿子跟了上去。
苏文清等人愕然地站在张记冶铁作坊大门口,望着五六匹高头大马和一顶官轿消失在远处,说不出话来。
这么'TXT小说下载:。3uww。'快就走了?世风日下里光办事不要报酬的,还真是不多见。
“小清,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这扬州知府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张老汉闷声闷气道。
“我也这样觉得……”张展鹏搔搔头,也露出迷惘的神色。
“这样不好吗?”苏文清笑笑道,虽然她也不大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伸了个懒腰,她转头朝张老汉笑道:“张大伯,你在城里不是订了一桌酒水吗?不要浪费了,我们大家就去大快朵颐一顿如何?”
张老汉呵呵笑了:“这有何难?那就照小清姑娘说的,全作坊的人都到那里吃一顿,就当作是开张大吉罢。”
一听到有人宴请,大家都围了上来,纷纷向张大伯道贺。
苏文清淡淡笑着,眼角余光掠过不远处,见扬州城衙门的那个狄师爷正在忙着拟文书,做着记录。
“狄师爷,可否也赏个脸?”苏文清走过去,含笑问道。
“啊,不了。”狄师爷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我有事要忙。这些文书,要赶在今日之前送往京城,否则,尚书大人怪罪下来,小人可担待不起。”说罢又埋头继续誉起文稿来。
尚书大人?苏文清眉梢轻扬。这个狄师人口中说的尚书大人,或许就是那位军械局的贺将军的父亲了。
狄师爷忽地抬头:“苏姑娘,你以前认识贺将军?”
这个问题问得突兀,苏文清摇摇头:“不认识,仅是那次在上河道见过,一面之缘而已。”
狄师爷“哦”了一声,停了笔,看了苏文清好一会:“苏姑娘,你遇上贵人了。要不是那位贺将军极力推荐,张记作坊要想挤入官营作坊行列,恐怕还要多费一番功夫。”
苏文清怔住,她的眼前浮现出那个年约二十多岁的傲慢将军的身影。这么说,张记作坊这次能成功晋身,是贺将军的功劳?她也知道,有些关卡,并非依靠银子就能打通,但居然是这个傲慢无礼的贺将军亲自伸出援手,倒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第二十三章车厢内钻进不速客
经过一系列复杂繁琐的手续之后,还有进驻了一拨专门打造兵器的工匠,张记冶铁作坊正式摇身变为官营作坊。张二花一家喜逐颜开,光是炮仗就一连放了三天。
张记作坊大门上,高高悬挂着一块横匾,“张记作坊”四个金粉大字在夕阳余辉下闪耀着辉煌的金光。门口前面的空地经过了打扫,厚厚的火红的炮仗碎屑在门口边上堆成了两座小山,有几个小孩童在这座“小山”上爬上爬下,翻找着没有燃尽的炮仗。
苏文清不禁莞尔。
就在此时,后面有人叫道:“小清。”转身望去,见张二花窕窈的身姿在满天霞光中轻盈走来。
“今晚在长白居酒楼还有一桌酒席,你去不?”走至近前,张二花问道。
苏文清失笑:“还有一桌酒席啊?”都吃了三天了,虽说“长白居”酒楼在扬州城里算不上什么有名气的酒楼,但这样的吃法,未免太铺张浪费了点。
“我爹高兴啊。他说这辈子的梦实现了,得好好庆贺一下。再说,全村几百号人,个个都拿了东西来,不请的话过意不去。”张二花摇摇头,无奈道。小莲子庄是个大庄子,近千人口,流水席摆了三天,也是不够的。她的家里,光那些村民们送来的贺礼,就摆了整整一个放杂物的屋子,她正为如何处置这些东西烦恼着呢。
不远处,早就停着一辆马车,张五哥探出头,向她们招手。
看来,不去是不行了。苏文清无奈摇头,跟着张二花上了马车。
曲尽人散,把来庆贺的人陆续送回小莲子庄,待把全部人送走,苏文清看看天时,已近深夜。
最后一趟前来接送的马车姗姗来迟,张五哥拉住缰绳,跳下车,把矮凳拿出来,招呼她们:“小清姐,二花姐,快上车。”
苏文清踩着板凳,掀起帘子,坐进了车里。张二花却不进来,直接跟着张五哥一起坐在马车前边,说是要试一试如何驾驭马车。
苏文清不由失笑:“二花姐,你就别添乱了,还是让张五哥快快把我们送回家,梳洗完毕好安歇,我今天可是累坏了。”说完大大打了一个呵欠。她伸手抚了一下脸庞,脸颊烫得惊人。刚才在酒席上推脱不掉,喝了几杯,如今这酒劲上涌,整个人觉得又困又乏,恨不能早早赶回家去,跌到床上好好睡一觉。
“没事,我看着呢。”张五哥憨厚地笑笑,教了张二花一些驾马车简单的动作。这张五哥是张嬷嬷第五个儿子,和张二花一般的年纪,前两天才到张记作坊上工。不过,现在,张二花可是张记作坊的小老板,对于自己的老板,张五哥可不敢怠慢。
“小清,你放心吧。我保准把你稳稳妥妥送到家里去。”前面传来张二花银铃般的笑声,只听得一声鞭子声,接着马儿的长嘶划破宁静的夜空,马车飞快地冲了出去。
“二花姐,你慢点。”苏文清被晃得东摇西摆,急叫道。
“你放心,有师傅在呢。”张二花无所谓的声音从马车前边传了过来。
苏文清摇摇头,随她去了。这样一惊一吓一摇晃,也使她的意识清醒了一些。掀开马车上的窗帘,她漫无目的地朝外面望去。
扬州城真是个繁华的都市,临近深夜,还能如此灯光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