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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银铃低着头,脚下纸钱还在无力地燃烧。她忽然笑了笑:“可是,现在我已不知道,以后我们即便在一起,还能不能心安理得地过一辈子?发生了那么多事,死了那么多人,我和你,真的能无忧无虑隐居山林吗?”
萧然心头沉郁,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他才拉过她的冰凉的手,道:“银铃,跟我一起去拜祭一下父亲吧……”
银铃看了看他,默默跟着他来到那幽潭之前。两人依照上次的途径入水下潜,沿着石阶找到墓穴入口,推开石板,进到了段少钦的墓室中。
墓室内备有长明灯与火种,萧然在银铃身前燃起火堆,让已经浑身是水的她有了点暖意。
他则独自走到石棺前,注视着上面刻着的那首诗,慢慢地屈膝跪下。寂静中,只能听见火苗的爆裂声,以及墓室外隐隐波动的水声。银铃看着他的侧影,想到方才自己说的话,定是让他内心沉重,不由得俯□子,轻轻拥住他的双肩,想把自己身上仅有的一点温暖传给他。
他反手握着她手腕,将她的手贴上自己微冷的脸,低声道:“银铃,我这一生,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快乐过。从小,我就一个人在暮云峰竹林生活,除了小茉会来看我,就再也没什么人与我接近。成年后,也不过是多了一些杀人的事情,别无其他。你要是问我,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我真的是答不上
来……我也不会说很多话,来让你安心。或者,我自己就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我是真想给你一世安稳,让你不再伤心……”
他的语声越来越低,渐渐带着哽咽,银铃眼里弥漫了泪光,抱着他道:“萧然,萧然,你不要再说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怎样的性格,从不曾埋怨过这一点……”
他的唇角扬起好看的微笑,侧过身子,将她揽入怀里,抚过她的脸颊,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道:“等我回来。”银铃才要开口,却觉颈后一麻,顿时失去了知觉。
萧然紧紧抱着她,许久,才把她轻轻放在石棺前,起身离去。
黄昏时分,萧然一个人跨上马背,负着魄雪,朝着入蜀的方向疾驰而去。
******
这个时候,在已经远离了湘西的江面之上,一艘画船正如离弦之箭般驶向蜀中。
江风涤荡,一袭青衫的百里针坐于船头,此时夕阳西下,晚霞如绮,幻化成七色斑斓的光影,落了他一身。他听得足音响起,一回头,便见素衣双髻的萧茉站在身后。
她的脸色还是苍白,一双本似琉璃珠一般的眸子里,带着失落与迷惘。
百里针朝她伸出手,道:“小茉儿,过来陪我坐一会。”
萧茉触及他的指尖,虽还是比常人寒冷,却好像比之以前要温暖了许多。她轻轻勾住他的手指,在他身边坐下,双足垂在船舷,雪白的长裙在江水之上翻卷不止。
“前辈,你为什么会来天籁山?”她望着远方道。
百里针笑了笑,道:“我不是说了吗?久等你不来,我很是无聊,只好亲自出山找你了。”
“你是不是一直在关注我们天籁山与无痕堡的局势?”她转过脸,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白皙的脸。
“哎呀,怎么许久不见,你变得聪明起来?”他忍着笑意,眼睛里满是赞许。
“可是,可是你不是不能离开西岭雪山的吗?”她不无忧虑地道。
百里针怔了怔:“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啊?”
萧茉扬眉瞠目:“难道全是骗我的?”
百里针眼里荡漾着笑意,道:“小茉,不要生气。虽然你哭起来也好看,但我还是喜(。。…提供下载)欢看你笑。”
萧茉还想追问,他却拉着她的手,指向远处,欢声道:“你看。”
萧茉眺望远处,只见江水浩渺无边,滚滚波浪奔腾不息地朝前涌动,那一轮夕阳已渐渐与水面平齐,斜晖脉脉,在江面上洒遍金红,耀出了千般柔情。
“这样的美景,是我从未见过的。”百里针屏息看着,许久才道,“我记得你曾说过,有的事情,明知没有结果,但是那追寻的过程中,
蕴含着无尽的快乐,就是自己一生的珍藏。对于我而言,能离开那雪山,来到平常人生活的世间,也算是一种难得的体会了。”
萧茉低下眼帘,看着他稍显苍白的手背,道:“前辈,‘冰域三千’真的那么阴寒吗?”
百里针目光渺远,望着江流,道:“那是自然,只有秉性纯阴的女子才能驾驭。”
“那你……”萧茉欲言又止。
“你不会是想问我到底是男还是女吧?”百里针扬起秀气的双眉,微微笑着看她。
萧茉摇头,道:“那也没有关系,不管是男是女,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百里针一笑,望向前方,道:“有你这句话,我很开心。”
☆、第七十八章 冰封千年
这画船载着萧茉一路向西,百里针告诉她,她的父亲并未如无痕堡的人所说而死去,只是受了伤,在天籁山静养。她的脸上没有显出悲伤或是欣慰的神色,只是波澜不惊,好似老去了十年。
紫烟这一路上始终忧心忡忡,不停地催促着加快行程。百里针却不以为意,他经常陪着萧茉坐在船头,看潮起潮落,月升星起。两岸的景致如画卷一一展开,他总是带着惊喜的眼神注视着这一切,哪怕是很小很小的鱼儿跃出水面,哪怕是走乡窜野的货郎走过山间,哪怕是依依呀呀的村戏声飘来江上,他都会饶有兴趣地关注着,好像获得了无上的至宝。
他指尖的温度渐渐接近常人,脸色却日益苍白,可他始终面带微笑,清闲悠然。
他也曾问过萧茉从玉萝峰回去之后的经历,萧茉想了很久,道:“我认识了一个与你有几分相似的人。”
“说来听听。”那时星光满江,月在中天,百里针倚着船篷,青衫如玉。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萧茉想到摇光,心里一阵触痛,她望着遥远天际中的北斗七星,道,“前辈,他和你一样,住在与世隔绝的地方。这江湖中,可能都没几个人知道他。可是与你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好像始终都有着很深的心事,我很少看到他高兴……”
“那你与他在一起,会觉得高兴吗?”百里针不动声色地望着她道。
萧茉想了想,勉强笑了一下,道:“你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时候会很生气,但是有时候好像又乐意跟他吵。有时候我怕他,可又有的时候,我会故意惹他……”
百里针坐直了身子,叹道:“小茉儿,我没有想到,你离开玉萝峰之后,会有这样的经历。那个人,现在在哪里?我很想见见他。”
萧茉眼神一暗,抿了抿唇,道:“前辈,他离开我了。但是我见到有一个人,身上的气息与他一样,说话的声音也相似,却又分明不是他……你说世上会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百里针淡淡道:“那有什么不可能?世上相似的人很多,说不定,他们是兄弟呢?”
“兄弟?”萧茉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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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几天里,百里针的身体渐渐虚弱,紫烟逼着他闭关运功,他却执意不肯。
萧茉被无奈的紫烟找来,小心翼翼地撩开帘子,走进百里针所住的房间。他斜倚在榻上,支起身子望着窗外,看到她进来,便坐了起来,道:“是不是紫烟叫你来当说客?”
萧茉无言地坐在塌前,他的唇上也缺乏血色,脸如白纸,只有一双明眸还熠熠生辉。
“你为什么不肯运功?”她强忍着悲伤道。
百里针眨了眨眼睛,笑道:“你不知道‘冰域三千’练起来很痛苦吗?女子都很难承受,更何况我呢?”
“可是你以前不是一直练的吗?”她急切道,“百里针,你是不是因为离开了严寒的雪山,所以才会变成这样?你可不可以先忍耐一下练功的痛苦,等回到玉萝峰之后,你就会好起来了!”
百里针注视着她,道:“你刚才叫我名字了。”
萧茉一怔,才恍然道:“啊,我是脱口而出……”
百里针抿唇笑了笑:“没有关系,你完全可以不叫我前辈。其实我只比你大三岁。”
萧茉垂着长长的睫毛,道:“我早就知道你没那么老……你到底听不听我的?”
“小茉儿。”他微微叹了一声,转目望着窗外,道,“这好像酷刑一样的内功心法,我已经练了十多年,再也不想继续了……而且,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练与不练,已经没什么重要了。”
萧茉脸色一白,心中惴惴不安。
他摸了一下她的发髻,道:“你不要担心,我会活下去的……我只是想过一段正常人的生活,你难道这样狠心,还要强迫我练功?”
萧茉被他这样一说,也再不忍心去多说什么。
船至成都的那晚,百里针带着萧茉登上岸堤,紫烟本要随行,他却笑着拒绝。
“这里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