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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塬海看着袁瑶包扎着的颈脖,无地自容,只得向袁瑶深深一鞠躬,“我们家对不住你,我……我……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娘来为难你了。”
说完,韩塬海带着从没有过的坚决走了。
青素扶袁瑶回屋里,渡己从她师父那里要来了创伤药,和青素一道为袁瑶包扎伤口。
当霍榷风风火火地赶到,只见满院的狼藉,袁瑶发髻凌乱,脸颊红肿,刺眼的白纱扎在颈间,人早已精疲力竭地昏睡了过去。
见是霍榷,青素和渡己顿时心酸不已,两人将方才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
霍榷一惊不小。
这些日子以来,霍榷对袁瑶也算是有些了解了,以她的聪慧,要不是被逼到绝境了,也不会出此下策的。
经过此事,霍榷也知道放袁瑶孤身一人在寺中已不妥了,可以她的性子是宁为婢,也不愿为妾的,且她心里还有别人,这让霍榷又迟疑了。
等青素和渡己说完后,霍榷对渡己道:“去请你们掌院来。”
霍榷一拨衣,不顾院中的寒意,凛然端坐在远在院中的石凳上。
出于师太不敢不来,可也知道来了不会有好果子,便带了不少弟子来以求在口舌上多些辩解,就算如此她还觉得不够保险,把主持出尘大师也给一并带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出门前,我还想过要不要买防毒面具的,可到了帝都,发现其实也没传说中的那么恐怖。
不太习惯当地的气候,家里跟外头那是冰火两重天,然后上火了,回来了还两管鼻血哗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看了什么过于刺激性的画面了。
正文 37第七回 担忧成真(五)
来到小院,出于师太以为有多大的声讨阵仗,不过就霍榷和郑爽两人而已。
出于师太的心便放下一二了,上前合掌行礼,再将出尘大师引见给霍榷,这才问道:“霍施主叫贫尼前来,可是寺中对施主多有怠慢了?”
霍榷直接略过出于师太,却礼数周全地对出尘大师道:“有劳主持前来了。在下听闻出尘主持和出于掌院是精通经文佛法的有道高僧,有心请二位到我们侯府讲经说法,却也深知主持多有不便,故而望主持能准出于掌院与在下同去。”
乍一听是好事,可细想便知不好了,出于师太方要说话,出尘大师已经答话了,“阿弥陀佛,霍施主莫要多礼。传经讲道,普渡众生本是我出家人的本分,能得此机会是出于师妹的功德。”
霍榷也合掌回礼,“那在下先行谢过主持大师。”便送了出尘大师出去。
出于师太想拒绝已是不能够了。
对出于师太,霍榷便没这般的礼遇了,“出于掌院赶紧去收拾下吧,顺便把手中的庶务也一并交待清楚了,因为……你会去很久。”
出于师太不由得倒吸一气。
袁瑶如今就似惊弓之鸟,稍有动静就能将她惊醒。
其实在出于师太她们到来时,袁瑶便醒了。
天开始飘起点点雪花,袁瑶赶紧取把伞出去撑在霍榷头顶。
霍榷抬头看袁瑶,见她已略略梳洗过了,只那颈间的白纱布扎眼,对她道:“回去歇着吧,我会给你做主的。”
闻言,出于师太犹如丧家之犬般离开。
青素是单纯的,就这样她就觉得解气了,“让你仗势欺人。”忘了真正的罪魁祸首韩姨妈了。
袁瑶却摇摇头,将手中的伞递给青素,非常之郑重的走到霍榷面前,跪下了下来。
本以为袁瑶是恳求他带她进府,没想她却道:“请大人救救巧儿表姐。”说完,重重地向霍榷磕头,一下一下的,额头慢慢青紫了。
“姑娘。”青素也不顾撑伞了,和袁瑶跪到一处。
霍榷怔忡,想扶起她却碍于礼数,只得道:“你先起来把话说清了,无端端的,让我如何答你?”
袁瑶从已积了薄雪的地上抬起头,徐徐道来,“皇上他在利用巧儿表姐。”
这话一出,就听到有人倏然吸气,郑爽更是跑了出去关了院门,守在外头。
袁瑶继续道:“表姐进宫前的一桩桩一件件,袁瑶都没能想明白皇上为何要这般做,今日总算是知道了。皇上借巧儿表姐打破后宫中的平衡,激化矛盾,挑起后宫纷争。”
霍榷看着袁瑶沉默了许久,身处政治中心的他,比她更敏感。
只袁瑶看到的只是将掀起的后宫纷争而已,他所看到的是祯武帝将借此整治朋党之争了。
霍榷道:“不枉惠妃在宫中仍记挂着你。”
……
再说韩塬海。
韩塬海一回到韩家,就进房拿了剪刀,把自己的头发都给绞了。
等韩家被闹得鸡飞狗跳时,韩塬瀚就见韩塬海的头发被剪得高低不平,似长了赖利般。
韩姨妈抱着儿子哭死过去好几回,就是不撒手。
等韩孟落衙,不用别人细说便知那祸害家门的老娘们儿又坏事了。
主院里那是一个热闹,韩孟进上房,见韩塬海这副模样,差点便厥了过去。
只听韩塬瀚一旁劝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毁伤,孝之始也。”
韩塬海却硬气着,“我这是为太太赎罪,顾得此孝就顾不得彼孝了。”
“畜生,”韩孟上前就给韩塬海一个大耳刮子,“你还有歪理了。”
韩塬海后退两步,跪下,但身躯却是直挺挺的,“今日太太险些逼死表妹闹出人命。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唯有代母出家方能偿还她所欠下的孽债。”
不说韩塬瀚了,就是韩孟都听得震惊不已。
刚醒过来的韩姨妈一听韩塬海要出家,嗷的又大哭了起来,“这关我什么事,是她自己要死的。”
韩塬海很失望道:“所以太太就说,只要她敢刺,你就敢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给埋了?”
韩姨妈惊诧,“原来是你在外头吓我。”说着对韩塬海一顿捶打,“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你这么个不知孝顺的就罢了,还帮着外人。”
韩塬海道:“那时我再不出声,此时我们全家就都在大牢中候审了。”
韩姨妈扬手就给韩塬海一个耳光,“你知道什么,谅她也不敢死的。”
听韩姨妈依然不知悔改,韩塬海几乎是万念俱灰的,“我果然是得出家,方能还清我们家对表妹所欠下的债了。”
韩塬海要是出家了,谁来娶郝家的女儿,谁贡银子他们家使?这两个儿子的用处,韩孟可是计划分明的。
韩孟看看韩塬瀚,再看看韩塬海,知这两个儿子对这嫡母极其失望,才这般消极抵抗的,倘若今日他不做个公正的决断便有碍他往日在儿子们面前的做派了。
不得已,韩孟一声咆哮,“够了。”指着韩姨妈道:“袁家待我韩家有恩,你不念也罢,竟然三番四次地刁难瑶哥儿,祸及家门。从即日起,你到祖宗灵位前思过,直到塬瀚成亲。”
韩姨妈觉得好委屈,一撇嘴又大哭了起来,但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在儿子们面前说的,这一忍,又倍感委屈,哭得愈发的大声了,把一屋子人给哭了出去。
这事就算是有个结果了。
是夜,韩塬瀚和韩塬海聚一块做了个商量,关于对袁瑶的安置。
兄弟两一致认为不该将袁瑶留在南山寺,该接回来,于是两兄弟一同到主院去找韩孟说去。
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主院里的丫头婆子都离上房远远的。
韩姨妈的大丫头红锦见是这兄弟两便上前去迎。
“老爷和太太可在?”韩塬瀚问道。
红锦福身,“在,二位爷请稍等,奴婢这就去通传。”
兄弟二人随红锦走近,此时从上房里头传来老大的声响。
“我是让你去哄她回来,回来了她要是不肯把银票拿出来,不消你说都要打杀了她去,可你非要在外头丢人现眼。”
原来真正在打表妹主意的是父亲。
韩塬海惊讶得叫了出来,“啊!”
“谁在外面?”韩孟大声喝道。
在韩塬海的心目中,母亲是有些刁钻刻薄,可父亲却绝对是公正严明的。
不曾想,父亲竟然是这样表里不一,道貌岸然的人。
当韩孟和韩姨妈从屋里出来,见是韩塬瀚和韩塬海面上的神色也知方才的话被他们给听去了,一时间都尴尬得很。
韩孟欲盖弥彰道:“都站着作甚,还不快都滚回你们院子去。”
这些年来,韩孟对两个儿子的积威不浅,一声喝就把韩塬海给镇住了,刚要说明来意,韩塬瀚却赶先说话了,“回老爷的话,儿子和二弟前来是想说说太太跪祖宗牌位的事。”
韩塬海先是怔了怔,后赶紧附和道:“啊,对,对。”
韩塬瀚接着道:“娘娘晋为惠妃,过些日子还会有更多的人前来道贺,太太始终是主母,在京却不见客有失礼数,被外人知道了定又搬弄是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