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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不耐烦地揉揉眉心,冷笑道:“给你做主?怎么做主?”
霍杙理直气壮道:“参霍榷一本包庇生母作恶,就够他好受了。”
大皇子又冷笑了一声,起身用指尖戳霍杙的额头,“在南边这些年,脑子被狗吃了吧。父为子隐,子为父隐,亲亲相隐的道理都不知道了?还让我给做主?你这是瞧我还不够落败的,挑唆着我去再得罪霍榷?霍榷是什么人,就是如今风头正劲的老三和骁勇侯都不敢吃罪他的。我如今已大不如前了,往年削尖了脑袋往我这凑的人都往老三府里去了,他如今可是锐敏王了,只霍榷依旧对他不亲不疏,面上的交情。我恨不得百般讨好把霍榷拢到我这边来,你却为你那点子恩怨,让我去开罪他?”
听罢,霍杙觉着越发冤屈了,但口上却不敢忤,“臣不敢。”
虽这般说,但大皇子觉着这许是机会,就对霍杙道:“你一会子就到威震府去,以此为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说霍榷。早听闻霍榷最是孝敬其母,再过些时日霍荣亦回京城来了,我再亲自登门为霍夫人求情,那时霍榷就是不归顺我,亦不会远了。”
闻言,霍杙急火攻心,一口血哽在咽喉,险些就喷了出来。
他是恨不得立下就要了霍榷的命,如今倒好还要去讨好霍榷,霍杙真是又气又恼又臊的。
可大皇子不容霍杙推辞,道:“起复之事你也不必分心,只要你把霍榷这事儿办好了,一切都水到渠成。”
往后的前程,霍杙只能继续依附于大皇子,所以霍杙就是再不情愿,亦前往威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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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回择封太子(三)
说了这么些;大皇子也知该安抚了;起身亲挽扶起霍杙道:“当然;你才是我的心腹;如今是人事不由我;我不过是借霍榷挽我颓势,他日我得登大宝必不再仪仗于他,那时你为我心腹自然大权在握;想如何拿捏他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霍杙胸中翻腾的不甘夹杂着血气,听了大皇子这一句稍稍平息了,暗道:“如今我事事不如霍榷,不过是手中无权,他日我位极人臣,还愁不能报仇雪恨。”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别后重逢的问候,霍杙拜贺过后就辞了。
依旧是从后门出的去,一直等在后街的车马见霍杙出来,立时就赶了过来。
胡大贵从车辕上跳下,将霍杙扶上车。
一上到马车,霍杙就卸去了气力,平躺在座褥上了。
胡大贵是先夫人奶娘胡嬷嬷的小儿子,见霍杙无力地瘫软在车内,忙拿出水囊给霍杙。
霍杙却推开了,用手臂挡在紧闭的眼前,道:“去威震府。”
胡大贵的一听面上立时就显了欢喜,“老爷,可是这就去收拾那他们?这下好了,有了大皇子的相助,还怕他什么小小的威震伯,没了霍榷看那毒妇还有什么可依仗的,到时还想在寺里过得安生就不能够了。小的这就去抄些趁手的家伙来助阵……”
不待胡大贵说完,“放屁。”霍杙抬脚就踹,把胡大贵直接踢出车外,摔到街上。
胡大贵起先有些蒙,在地上不敢多躺,忙爬起来又四肢并用地爬上马叉,跪在车帘外头,忙一面自打耳光,一面告罪。
车里传来霍杙的怒吼:“下回再敢撺掇着爷去自寻死路的,爷就要你的狗命。”
胡大贵手上不敢停,可他实在是不明白,在没回京城前,霍杙可说是事事都听他们一家子的,人前人后俨然当他们是最得用的心腹,怎么一趟大皇子府出来,霍杙就变了样?
“难不成娘到底还是没说清?”胡大贵暗自道,“那我还要不要再添一把火?”可心窝被踢那处,还在隐隐作痛,胡大贵又迟疑了。
而此时威震府里,不管是厅上院里,都人声鼎沸,络绎不绝的。
后院大花厅处,年前就搭好的戏台子,又定了一班小戏,现下一出《楼会》正到精彩处,女眷们都看得入神,只几人不时私下里小声说笑。
袁瑶为东,在当中作陪,就听有人来回说:“丁四奶奶和小姐来给夫人磕头了。”
这丁四奶奶正是青素,在前年得了一女,得名丁慧娘。
虽说丁四丁有才甚是喜欢这长女,可到底是不能一举得男,青素心中不安,袁瑶没少劝她放宽心,都还年轻,又不是身子不好了不能再有的,常言先开花后结果才好。
许是托了袁瑶的吉言,青素肚子也争气,果然年前就得了大胖小子。
青素这才出了月子,就领着小慧娘来了。
不但让小慧娘正正经经地给袁瑶磕了头,青素也不马虎,实打实地给袁瑶叩头的。
袁瑶瞧着如今已相夫教子,和和美美的青素,不禁回头了看自己身边的四个丫头。
青丝和青梅到她身边服侍时,年纪就不大到如也就十五六的年纪,还能再等两年,青月和青雨都十八九了,不能再耽误了。
青月同霍榷的主簿陈家公子自小定了亲的,只要给青月备上一份嫁妆,就能风风光光地嫁了。
只青雨,自小就服侍在青月身边,对青月是忠心耿耿,若是她愿留下,配个府里的管事日后也是个管事娘子,只是这丫头有自己的心思,怕是会随青月出去吧。
袁瑶这厢暗中思忖着,青素那厢已将话说到她大伯子丁有康上头的。
丁有康是丁大新的长子,去年祯武帝兵分五路出击胡丹,他就为其中一路,只是大败了侥幸逃回。
青素叹了口气,“如今在军中就不容易了。”
袁瑶听霍榷说过的,祯武帝本就有意让骁勇侯萧宁在军中慢慢取代霍荣旧部,这才先让年轻一辈的人稳定了大局,在平和演变了三大营。
经去年的一仗,涌现不少能人来,像丁有康等这些霍荣旧部的儿辈,被取而代之就更名正言顺了。
故而袁瑶听了青素说这些,也不说话。
这时,又有丫头来回,说:“莲花塘口胡同里的大老爷从南边回来,这会子正在前头和伯爷说话。伯爷让夫人净扫一院子出来,给大老爷安置。”
自分家后,大房就到分到的莲花塘口胡同去住了,如今那里已两年多没人住了,又只霍杙一人回来,炕灰灶冷的,想也知道一时不能住人了。
袁瑶立时就打发人将三多堂后头的院子的收拾出来,给霍杙暂住。
前头院里,霍榷和霍杙正在书房里说话。
自进了威震府,瞧着府里张灯结彩,丝竹笙歌,语笑喧阗的,霍杙心里堵得慌,原来酝酿了许久强迫自己装出的和气又生硬了。
在霍榷都一一询问过家里的安康后,霍杙不想再和霍榷虚情假意的赶紧说清来意,他就走,一刻都不想再留此处。
“今日只你我兄弟二人,并无外人在,也不怕问一句,如今皇子中三足鼎立,二弟以为最后会鹿死谁手?”霍杙道。
霍榷抬眼看了看霍杙,“大哥以为呢?”
霍杙见霍榷在请教他,好为人师地评说起三位皇子的长短来。
说告一段,霍杙吃了一碗茶润喉,又道:“在如今看来,虽是三皇子得势,但今后如何却谁也不敢说。但大皇子不同,从马邑之谋的可看出,若不是有贪生怕死的无耻小人通敌卖国,马邑一战定能成就了大皇子的英明神武,且大皇子最是求贤若渴,礼贤下士,曾多番在我面前提起过二弟。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二弟是聪明人,就不必我多说了。”
霍榷亲手给霍杙茶碗中,又沏上,故意问道:“这是爹的意思?”
“这……我……自然不是。”霍杙有些气馁道。
霍榷点点头道:“大哥,并非弟弟我小心怕事,只是想大哥听我一句。王储之争一非一日了,但不管以后鹿死谁手,如今这鹿还在皇上手中,这天下的主,还是皇上,劝大哥不要再说什么‘良臣择主而仕’的话了。”
霍杙这才惊觉自己言语有失。
也正是因此,霍榷才暗中支持三皇子,而非堂而皇之。
祯武帝如今还年富力强,最是忌惮结党营私,觊觎他的皇权。
罢了,霍榷又道:“大哥起复之事,我已安培妥当,不必四处打点。”
霍杙一听登时喜欢,“不知二弟让我去补那里的缺儿?”
霍榷道:“如今京城军中已非昨日,大哥若是留京只会处处受制,难有作为,所以我以为在京中做无为的凤尾,不如到外头做鸡首,以大哥的资历少则三年,多则八年就能经营出自己的地盘,何乐而不为。”
霍榷是出于好心,若是霍杙清楚如今霍荣旧部儿孙辈在三大营中一个什么处境,便知道他所言非虚。
其实霍榷不但让霍杙出京城经营,还利用手中之权让不少霍家军调出京城去了,以图在外重整地盘凝聚实力,这是霍家军自救的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