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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华鸢点头说好,两人刚转过身抬脚,还没走上两步,又见翟墨快步过来。翟墨看着北堂朝,面色有一丝犹豫,还是拱手回道:“王爷,有人来接了。”
“什么人?”北堂朝有一丝疑惑。
翟墨看了看季华鸢,轻叹一声,道:“是……西亭的人,来接华鸢主子,说主子应了晏存继去吃早点。”
季华鸢一听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一码子事,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北堂朝,却只见北堂朝微微侧着头,冷哼道:“接人都接到平江来了,他真是动手脚都不会藏着掖着了!”
季华鸢的手搭在北堂朝的背上,轻声道:“忍一阵子就好了,大局为重。”
“我知道。”北堂朝微微用力握了握季华鸢的手,示意自己没有生气,声音却还是有些闷闷的:“你去吧,早点回家。”
季华鸢叹口气,知道北堂朝心里还是不快,却也总不能不和晏存继出去。只能是轻轻抱了抱他,便随着翟墨当先出门去。北堂朝刻意停下脚步看着季华鸢走出院门外才有些滞涩地动了动脚,却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他掩在宽大的衣袖下的拳攥紧,指节青筋暴起。
他恨晏存继,更恨自己的无可奈何。北堂朝一点一点调整自己的呼吸,许久,才缓缓放松下攥紧的拳头。翟墨从外面回来,北堂朝看着他带着些忐忑的神情,沉声道:“所有晏存继没有摆在明面上的势力,给本王追杀到底。”
季华鸢上了晏存继奢华到离谱的金黄色车辇,看着身穿大红色织花锦袍、打扮得油头粉面的晏存继,冷冷嘲讽道:“金色是皇室颜色,你在南怀,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晏存继瞧着季华鸢,明明是凉爽的早晨,却还是很装地在车内扇着折扇,他笑道:“我不是南怀人,但我也是皇室,远来是客,南怀皇帝不会连这点气度都没有。”
季华鸢只冷哼一声,道:“你现在有多跋扈,日后死得就有多惨,你就继续狂吧。”
晏存继闻言哈哈笑了几声,像是季华鸢说了什么滑稽的笑话。他眯着一双凤眼,看着季华鸢,突然道:“瞧你穿的还是昨天那身沾了泥土的衣服,面色倦怠憔悴——怎么,北堂朝又罚你了?”
季华鸢闻言回过头来,眯起眼睛审视着晏存继,一直将他盯到浑身不自在才状若无意般飘开视线去,只道:“哪里,只是殿下不肯怜惜我前半夜还陪您喝酒,后半夜就把我折腾到平江来了。”
晏存继嘻嘻一笑:“明明是北堂朝不够心疼你,自己属下失职,还要把你也折腾过来。还是我怜惜你,一听北堂朝这么劳驾你,连忙亲自来平江接你。”他说着,大手在身下的黄金软榻上拍了拍,道:“瞧,这么舒服的车,就是为你准备的!”
季华鸢嗤笑一声,道:“那可真是谢谢殿下了。”
“客气!”晏存继豪气地一击掌,刚好轿辇停下,晏存继等轿辇落稳,当先下了车,替季华鸢打着帘,笑道:“才子,请吧。”
季华鸢懒得理他,只是无视了晏存继伸出的手,自己干脆利落地跳下车。环顾周身,这才发现竟然已经到了闹市,此时已大约是卯时一刻,早市上人来人往,喧闹纷繁。豆浆和包子的香味扑鼻而来,季华鸢突然感到腹中一阵鸣叫,竟真的饿了。
这黄金轿辇此时显得格外碍眼,晏存继随手指使着宫里跟来保护的奴才将车驾回去,自己却又很享受这格格不入的高调似的,哈哈笑着抬脚走向一处小摊,大大咧咧地在褪了色的木头长条凳上坐了,向小老板吆喝道:“有什么吃的?”
小老板一看来了有钱的贵客,连忙抖着抹布过来,三下两下就将原本干净的桌子抹得更加光可鉴人。他一边招呼着站在一边的季华鸢坐下,一边眉开眼笑道:“这南怀最传统的早点,小摊都有!保证新鲜好吃!”
“都有什么呀?”晏存继闻言,也配合着眉开眼笑,一脸垂涎欲滴的模样。季华鸢冷眼看他装相,真是鄙视都嫌费力。只听那小老板更是来了劲,连道:“小摊有豆浆、豆花,都是今早鲜磨的豆子!还有清粥小菜,各种烧饼汤包汤面!客官您要是想吃别的,就尽管吩咐!”
晏存继一听乐了:“瞧你这小老百姓,还挺有眼色。”
小老板一听更是笑弯了腰,连声道:“小的没什么眼色,却也知道客官是贵客!贵客来了,岂能不好好招呼!”
季华鸢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突然插进话来冷冷道:“老板,给我来碗清汤面,不加葱花和鸡蛋。”
那老板一听一愣,不知道季华鸢哪儿来的敌意,却还是点头应了是,又问晏存继道:“客官,您呢?”
晏存继看着季华鸢:“你怎么这么易怒,我俩聊得好好的,又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季华鸢冷哼一声,道:“我光是看着你,听着你的声音,就已经浑身不舒服了。”
晏存继嘁了一声,回身对老板道:“这人有病,事儿多!你把你铺子里拿手的好饭好菜都给我上来,做得好,打赏少不了你的!”
“是是是,客官稍等。”小老板又是弯着腰,连连招呼伙计忙开了。晏存继等他们走远了几步,大大咧咧地一屁股拱在季华鸢身边,故作正经道:“挑食的最不招人喜欢,葱花不吃鸡蛋不吃,你还吃什么?”他说着,折扇轻轻点在季华鸢纤细的手腕上,啧啧道:“瞧瞧你,怪不得瘦成这一把骨头。不知道北堂朝抱你的时候怎么受得了你的。”
季华鸢真是被身边这放浪形骸的纨绔子烦透了,他也不客气地起身,坐到晏存继正对面,道:“我陪你吃饭,随你挑茬,但你还是放尊重些!”他说着,按了按腰间的落虹宝剑,冷哼一声,道:“北堂朝忌惮你,我腰间的落虹可不忌惮!若是缺了胳膊少了腿,可别怪我!”
晏存继笑着揭穿他:“你要是不忌惮我,早就不和我玩了,装什么凶呢。”他说着,有些无奈地叹口气,摊开手,道:“好好好,我离你远远的。”他说着,又眯起眼,打量着季华鸢清秀的面庞,道:“你长得这么好看,像是一朵白莲花,确实应该远远观之。”
季华鸢懒得理他,只是身子向后让开一寸,让小二把热腾腾的清汤面放在面前,兀自从筷筒中挑了一双筷子,吹开漂浮在汤汁上的香菜,挑起一缕面条入口。
季华鸢笑着看他不客气地先动筷,也不恼,只是在季华鸢热面入口的那一瞬间又道:“真羡慕北堂朝,我只能远远看着白莲花,他却能看见白莲花向他张开双腿的样子。”
滚烫的汤汁瞬间呛住了整个食道,季华鸢好悬没将吃进去的面条咳出来。他强忍着不适将口中滚烫的面条咽了,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周围人纷纷探询地看向这边,晏存继故作无奈又宠溺地叹一口气,又坐过来大模大样地替季华鸢拍着背:“慢些吃,慢些吃。你要是喜欢,我天天带你来!”
季华鸢真的怒了,他抬起涨红的脸,一巴掌啪地一声打掉晏存继的手,不顾形象地喝道:“无耻流☆氓!把你的爪子拿开!”
周围看过来的人更多,季华鸢落虹唰地出了鞘,擦着晏存继被打落在桌面上的掌侧咣地一声砍在桌面上,足足砍下去半寸深,那桌上的汤面却是未曾一震。季华鸢无视自己在周围制造出来的静默,冷声道:“季华鸢说到做到,你这手若是还想要,就离我远点!”
晏存继不恼,只是收回手,看着桌面的那碗汤面,抚着自己胸口,作惊吓状:“吓死我了,好险好险……”他说着,又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朝季华鸢伸出拇指:“真是好功夫好分寸!”
季华鸢恨恨地看着眼前一味耍滑的人,真是如同一拳又一拳打在棉花包上一样,让他气得狠不得掀桌而起。他季华鸢好歹也是一个温文才子,也不知道晏存继这人有什么能耐,三番两次将他撩拨得怒气冲天。小铺老板见这二人并没有要打起来的架势,暗暗松了一口气,极小声地在一边道:“二位客官,小店这桌子……”
晏存继没有听他说完,直接一块分量不轻的银锭子叩在桌子上。那老板一见就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收进袖中飞快地消失了。季华鸢瞪着晏存继,缓缓收了剑,冷笑道:“王储殿下当真好阔气。”
晏存继闻言笑了:“一般一般,反正花的都是你们皇帝的钱。”
正说着,小二便陆陆续续端了豆腐花包子烧饼上桌,满满当当摆了两排,季华鸢看晏存继当真有点傻眼的表情,终于觉得有一丝解气,他一边吹着面条一边嘲讽道:“殿下胃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