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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话不要太多。”那老头的声音从身后像是飘过来一样。
“你说了不算。”
“不,不,我说了算——”老头摇头笑着,似是无奈,却又带着几分纵容似的:“你以为回去之后带着人来平了这里就能找到铁狼军?我们的人早就转移了,我留在这里,就是等你的。”
季华鸢干笑两声:“我们素昧平生,你何必屡次说这缠绕不清的话。”
“并非缠绕不清啊。”那老头叹口气:“你是她的孩子,若是有她十一的聪明,也该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说话,什么时候应该闭嘴。去找晏存继吧,把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
季华鸢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老头。老头吐口一字一字说道:“白珊瑚簪子是一件可调动滔天力量的宝贝,自你出生,就是你的。”
季华鸢定定地看着老头,心中已为这一切掀起巨大的波涛,他脑中闪过种种猜测,却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想要的。季华鸢看着老头,许久,忽地轻轻笑了,摇头:“不,这世间没有自我出生就属于我的东西。我活到二十五岁,属于我的东西,只有一样。”
老头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讶异:“是什么?”
季华鸢摇头,开门便走。老头只能跟着他出去,翟墨刚好也从偏房走出来,季华鸢面上一派正常,转眼又变成了那个俏皮的小随从。翟墨向他投来一个征询的眼色,季华鸢犹豫一瞬,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怎么样,看过我们这破院子,您还有心吗?”老头爽朗地笑着。
翟墨也笑,随意拱手做了个揖:“叨扰您了。这清宅大院贵在情分,还是主人自己留居才好。”
老头哈哈大笑,随两个儿子一起将二人送至门口。翟墨彬彬有礼地拜别了老人,和早就等在巷口的朱雀会合。不出所料,朱雀也没有收获。两人各自都发现了诸多疑点,却是千头万绪,难以和铁狼军建立什么直白的联系。这一行收获甚微,天也黑下来,回去的路上三人都有些沉默。季华鸢落后二人一步,心中乱得像是长了杂草。
“翟墨。”季华鸢突然在背后叫道。
“嗯?”翟墨回过头,看季华鸢满目心事的样子,安慰地笑了笑:“没事,你第一次出任务,即便没有收获,王爷的罪责也不会落在你头上。”
季华鸢摇摇头,看着路边的石子,低声道:“今晚,我想回王府住。”
“理由?”翟墨皱起眉。
“北堂朝说今晚有事和我商量。”
翟墨下意识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疑有他,只是点头答应,叮嘱了几句便和季华鸢分开。
季华鸢撒谎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这个谎。也许,他只是想要回去,哪怕是任性一次也好。心不静,就想找到一个令人心安的地方安睡。季华鸢想着,无论怎样,白珊瑚簪子也好,爹娘也罢,这世间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东西,只有北堂朝给他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今昔(一)
季华鸢撒谎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这个谎。也许,他只是想要回去,哪怕是任性一次也好。心不静,就想找到一个令人心安的地方安睡。季华鸢想着,无论怎样,白珊瑚簪子也好,爹娘也罢,这世间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东西,只有北堂朝给他的家。
然而,夜里静默疾行的步子,却突然停了下来。季华鸢一个人站在街头,突然犹豫了。
回去后,怎么说?说老头身上卷带着身世之谜,还是说自己明知道内情却隐瞒说谎?季华鸢死死地咬着唇,理智告诉他,不能再骗北堂朝、瞒北堂朝了,可千头万绪,他要从何说起。
老头既然能看穿三人的身份,就没有必要再说谎。他明明可以痛痛快快地砍掉北堂朝的左膀右臂,但他却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季华鸢,似是苦恼地思索着:“你是该叫我叔伯呢,还是叫我师公?”就好像他冒着生命危险留在那里,只是为了眯着眼睛告诉他一声:哦,你得去向晏存继要回簪子了,那是你的宝贝。
季华鸢不傻,白珊瑚簪子是晏存继调兵遣将的兵符。老头今天一口一个正主,季华鸢闭上眼,想着他那素未谋面却艳绝奇绝的娘,已经知道这是一个多大的局。这局开端于二十五年前他出生……不,也许是二十九年前晏存继出生、甚至更早!老头今天的一席话若字字为真,那白珊瑚簪子就将是会卷他进入血雨腥风的祸物!
这世间有力量的东西通常都太烫手,稍有不慎就要付出噬皮焚骨的代价,季华鸢当真一点也不想碰。他从前最盼望的就是能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现在知道了,却恨不得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想要和北堂朝在一起好好地过日子,平平淡淡吵吵闹闹的日子。西亭和南怀这局大棋,理应与他无关。
可是,就连他自己都不能否认,那老头的话,字字戳心。老头侧过去时下巴收紧的轮廓,和自己一模一样。
血亲,这个再平淡不过的字眼,在季华鸢的生命里,却是那么遥不可及,令他痴迷而又百求不得。他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那老头不要与他有关系,但是隐约的,他却又那么渴求一个真正的亲人。
晚秋夜里的风很凉,街道上已经几乎没有行人了。季华鸢现在是回不得王府,也回不得东门,他裹着那件严重不合体的外袍在巷口徘徊一阵后沿着空荡荡的街道一直走到头,才终于寻到一家肯收留的小客栈。店里只剩下最破最小的客房,店小二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安排季华鸢住进去。季华鸢无视了一地的灰尘,满腹心事地合衣倒在床上,只盼望明早北堂朝不问,翟墨也不提自己今天告假回府的事情。
小客栈的床板很硬,稍稍一动弹就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季华鸢翻来覆去,直到半夜才睡着。
他睡得极浅,但好在一夜无梦。
清晨醒来的时候,街上还一片寂静。季华鸢看了看时间,自己也就睡了两个时辰。他坐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痛,简直比在东门一天惨无人道的训练后还要累。季华鸢简单乔装一番出门,踱步到离王府巷口最近的一家早点铺子,第一锅烧饼还没有出,他只好捧着一碗滚烫的沸豆浆慢腾腾地喝着。
这里虽然看不到王府正门,但是只隔了一条短小的巷子。如果北堂朝知道了昨晚的事,就会有大量侍卫跑动。季华鸢一边心里计算着时间,一边小口小口地啜着,香醇的豆浆从喉咙滚进胃里,很烫,却很舒服。热乎劲慢慢在他体内升腾,渐渐地包裹了冷了一夜的身子,晨风清清凉凉地吹拂过去,带走他鼻尖的薄汗。他激荡了一夜的心,蓦地静了下来。
帝都不似江南终年温暖湿润,这里的晨风清爽,晚风寒凉,春夏秋冬如此鲜明,就像那个人,喜怒哀乐都那样坦然,毫无掩饰,毫不做作。
十年前的繁华帝都那样让人手足无措,季华鸢站在觥筹交错的酒席上,冷傲的面色深深掩盖着自己的不安。几乎每个人都会举杯过来向新科状元敬酒,带着拉拢的、试探的、好奇的神色,打着官腔赞扬。季华鸢最害怕的一个问题是:“公子学问卓于世,请问出身何门?”就在他的冷汗快要钻出发际的时候,北堂朝穿着一袭白衫笑着走过来,朗声笑骂那人道:“成天追着新科公子问家世,怎么着,你家小女儿愁嫁成这样?”
那人的眉眼俊朗,每一个表情都那样生动而自然。季华鸢已经说不清自己当时的心情了,骤然放松后,心里却又麻麻痒痒的。北堂朝的笑那样明朗,季华鸢从来没有看过这样动人的笑,那人即便说着替人解围的话,却也那样自然而然。北堂朝随便一抬手,朝阳般的气质便压得他心头酥痒却不敢抬头。
然而,他却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声戏谑道:“新科状元,以水混酒,有些失诚意哦。”
季华鸢少见地抖了手,他手上一杯一壶,来一人便陪一杯。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壶里,尽是白水。就在他故作镇定之时,北堂朝轻笑出声,随手斟了竹叶青换下他手中的酒杯。季华鸢本以为自己死定了,休说叫北堂王抓了现行会不会吃板子,便是接下来的酒席他也绝对吃不消。然而,就在他浑身僵硬地准备接受下一轮敬酒时,北堂朝高声笑道:“我们的状元郎才十五岁,还是个孩子,本王替他。”
新状元风华绝代,北堂王又直言替酒,是爱才,还是别有他心?这一举太打眼了,所有人好奇的、试探的、猜忌的目光纷纷投过来,然而北堂朝却好似浑然不觉。无论是众人本意,还是临时起意,那一晚的酒如流水般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