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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觉得好累,这个宫里,一如既往的钩心斗角,就连子臻,哪句话不是话里带话,哪个表情不是在试探?每日里猜测打算,看他的每个表情,思索他的每句话,这样的活着,好累。
我慢慢走到桌边,摊开了宣纸,墨还是湿的,我稍磨了提笔写:
当你老了,两鬓斑白,睡意沉沉,
倦坐在炉边,取下这本书来,
慢慢读起,追忆那当年的眼神,
神色柔和,倒影深深。
多少人曾爱慕你青春妩媚的身影,
爱过你的美貌出自假意或者真情,
而惟独一人爱你那朝圣者的心,
爱你日渐衰老的满面风霜。
你弯下了腰,在炽热的炉边,
在浅浅忧伤中沉吟:爱情如何逝去,
向山峦之巅独行,
将他的面容隐没在繁星之间。。。。。。。。。
子臻放下碗也走了过来,拿起宣纸,低声读了,良久才抬头看我,说:“许久不见你写字,今日见来,倒是精神了不少。”
我抢过宣纸揉了说:“皇上说笑了,臣妾的字还不是见不了人。”子臻忙呼:“唉,怎么给揉了,送个朕也好啊。”
我扑哧笑了说:“那皇上可不许再找臣妾要礼物了。”
子臻愣了一下,伸手过来拍我:“就你会说话,几句话就将朕的礼物给说没了。”
我笑着躲开,说:“这可是皇上说的,怪不了臣妾。”室内一阵笑声,室外月明星稀。
如烟还是一样平静,尽心的伺候着,也不再说那些后话,几次我想说起,也都被她转了过去,我也就不再提起了。宫里头也是忙开了,又是皇上的生日又是我的生日,哪样都不能马虎了去,四处都是热闹非凡。
这几日倒是精神了许多,每日里逗逗徳禹倒还是很开心,子臻也是很忙,但每日里总会来看看我们。
这天我正在逗弄徳禹,如烟同门口一个小太监说了许久才进来,我随口问道:“怎么了?”
如烟说:“皇上同宁王在青安亭小酌,派小太监来请主子过去。”
我一怔,停下来看如烟,说:“怎么不是王明来?”
“奴婢也是这样问,那小太监说王公公今日得了伤寒,不能随行,在自己屋里养病,顺公公得在跟前伺候着,故派了小太监来。”
心里虽说有些吃惊,也没怎么多想,说:“叫碧若来。”
如烟低头回道:“主子忘了,今早那件柔丝洋缎纹白梅长裙被划了一块,碧若姑姑到针线司里头去补了,还没回呢。”
我才记起来,早上如烟拿了这条裙子出来正要给我换上,却发现裙脚居然坏了一块,许是前次穿的时候划破了没有发现,碧若见我喜欢这条裙子,就抽了中午的空挡拿去针织司里去看能不能补上。这时只好说:“那你去吧,也不换衣服了了。”说着就往外走,如烟忙跟了出来。
青安亭很远,甚是幽静,我同如烟一顿走,虽然路上都是阴凉,还是出了好些汗,远远看到宁王修长的身影立在亭中,却不见子臻,许是被亭柱挡了,忙紧走了几步。”
宁王见我来了却是有些惊讶,但还是笑了说:“你倒是来的快,还以为你会同皇上一起来的。”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妥,然而却找不到不妥的地方,见只宁王一人,便带了如烟上了亭子,笑了说:“来通报的太监说殿下同皇上已经到了,我这才急忙赶来,却原是叫我等呢。”
宁王一怔,随即说:“那太监也是如此说的,皇上将我们都算了进去呢。”说着随意在桌边坐了,我也只好坐到了另一边。一时无话,倒是如烟显得局促,低声说:“主子,这里凉,奴婢给您取件外衣来。”
这是盛夏,又是湖边,倒真是有点凉快,但并不见冷,只是我刚生过孩子,还是暖着点好,况等会皇上来了如烟在这里也是不好,就说:“嗯,去吧。”
如烟一走我就觉得不对了,这里只有我和宁王,以前碰上了还可说是偶然,此时却像是相约而来的样子,但转眼又想,子臻也该来了,也就没说什么,只欠了身子说:“宁王此等胸襟,倒是我没有想到的,先前若有冒犯,还请宁王恕罪!”
宁王只是笑了说:“你很好,不似那些个妃子般得势不饶人,我所做的,只是一个兄弟该做的,何来胸襟之说,这也是我欠他的。”
我含笑点头,说:“早就猜测宁王必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如今看来,我的眼光倒是不错。”
“你又有什么不同,只是多了对别人的信任,少了猜测而已。皇上那样的人,都能在你身上放下这么多的放心,可见你毕竟不一般。这十余年来,皇上从未相信过我,那天他居然相出如此计谋,若不是对我十分的信任,又怎会有今天的轻而易举!”
我垂下头,敛了笑容,说:“宁王又何必替他人说话,子臻是怎样的人,我不比你知道的少,他又怎会如此放心你,恐怕……”
宁王看向我,也是正了笑容说:“这又怎么怪他,原是我的错,今日他再怎么对我,那也是我自己种的根。”
我看着宁王,那极似子臻的脸庞少了子臻的刚毅,却多了许多沧桑,眼神里流落的居然是看透世间的落寞,微风轻轻吹动了他的发丝,绕在脸上,若不是他穿了一身白衣,我几乎以为他已经是方外之人。清香随风吹来,却是不同于子臻的龙涎,更多了许多感染的情绪,我不由得伸手握了他放在桌上的手,说:“我知道你必是被迫的,就算心里有那么一点恨子臻,那也不会为了这个而做出那样的事情,如今他这样对你,确实不公。”
宁王反手将我抓住,眼神突然热烈起来,口气也急促了许多:“恋儿,你是懂我的,你是这十余年来第一个懂我的人,其实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不比其他人,我居然在你身上看到了泌云的影子,所以才带你去看泌云,也是因为你,我才会不顾皇上让我服下穿肠毒药也要帮他,我突然羡慕起他来,居然能有你这样的女子在身边。”
我脸一红,心神居然有些许荡漾,然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是又不好将手抽出,只低了头说:“宁王也会找到自己的心有所属的,又何必羡慕他人。”
宁王喘了口气,说:“叫我子霁。”
我抬头见他眼神似乎不对,脸色也是红红的,正要抽出手来,他却抓的更紧,一把就将我拉了过去,我想抵抗,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叫我不要动,这样就好,一团火从心里一直烧到了脸上,居然也是一片火红,突然脑海里最后一丝清明闪过,这是圈套,我又被别人算计了,一咬嘴唇,一股咸味带着疼痛滑入喉咙,大喝一声:“宁王!”
宁王似有些反应过来,然而毕竟晚了,子臻带着心碎的声音冷冷的传来:“看样子朕来的不是时候啊。”
我心里一痛,似被千万根刺同时扎到,带苦味的酸涩混着疼痛瞬间泛过全身,我甚至连转身看子臻的勇气都没有,只瘫软的伏到了地上。宁王却已经清醒了过来,站起来直挺挺的跪了:“皇上,臣……,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只是苦笑,此时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如烟,我最信任的如烟,还有皇后,原来,我从来都没有逃出过她的掌心,所有的一切她都掌控着,等着这最后的一击!
子臻一脚踢到宁王的胸口,宁王瞬间滚落到亭角,被亭柱挡住,落下居然还是跪着的姿势,只是嘴角却已经泌出了鲜红的血丝。他只是定了定,又跪行着向前行,才到子臻脚下,又被踢了出去,这次却一直滚落到了亭外,许久才站起身子,依旧跪了前行。
我居然没有流泪,积聚了力气扶着凳子站了起来,苦笑了说:“宁王,算了,没有用的。”
子臻一步走到我的面前,只见他宽厚的手掌挥了下来,瞬间脸上的疼痛泛过全身,心却似落入了万丈深渊般碎落。子臻力气甚大,又正是气头上,我又是气苦,顺势跌落到了桌子边上,头狠狠的磕到桌角,又弹到了地上。耳边却听到子臻失控的大吼:“贱人!”
我伏在地上不能动,宁王也不敢过来扶我,只是在那磕头,然而子臻又如何能相信?他一把抓起我,见我额头上淌着血愣了一下,随即又冷了眼神,“我说怎么子霁肯喝下那穿肠毒药,原来是这样,原来还有后着呢。你们骗的我好苦,”说着居然笑了,“一个是我最好的兄弟,一个是我最爱的妃子,你们对得起我么,对的起我么?”
我耳畔一字一字飘过他的话,眼见着他眼里连最后一丝怜惜都冷了下去,只剩下火热的愤怒,一颗心瞬时被摘了烤了般疼痛,却又酸软的不能抓住那些疼痛。
子臻突然停下,一张青透了的脸又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