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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小妹终知病因
“花信卿?”东华不由惊讶出声。
花信卿看了东华一会儿,东华在他的目光注视下,不由有些窘迫,脸也微微红了。
“你姐姐到底得的什么病?能否告知在下?说不定在下还可施以援手。”花信卿的声音很温和。
他一提起东年的病情,东华的心里立刻涌上来一股恼意,但听到最后,她的恼意渐渐消退,有了一丝希望泛出:“你能救我姐姐吗?”
“在下在江湖中混迹多年,对一些比较棘手的病症倒也有些了解。若小姑娘能告知在下的话,说不定在下能有什么办法。刚刚看那院中情形,似乎你家也对这病情很苦恼一般。”花信卿道。
东华叹了口气,道:“你若是能救就最好了。”
花信卿见她转身过来,忙又将椅背上的汗巾递过去。
东华怔了一下,看了他一眼,伸手接了,又沾了沾脸。
“我姐姐……得的是痨病……。”东华沉默半晌才艰难地道。
花信卿愣了半晌,才呆呆道:“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东华重复了一句,怒气又涌了上来,不由提高声音道:“怎么会这样?若不是你不声不响离开,连话也不留一句,我姐姐怎么会在大雨天跑去照顾你?怎么会一直在雨里呆着浇得全身湿透?怎么会回来的时候连连摔跤?怎么会很晚才到家又不敢惊动我爹娘只得换了湿衣就睡了,连郎中都不敢叫?怎么会第二天才因为高烧才会叫了郎中?怎么会一直烧了半个多月才引起了痨病?你现在还好来问怎么会这样?”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中间居然半点停顿都没有。
花信卿被东华的话说得愣住了,他从没想到,那个温婉的小姑娘会在自己离开后去了那个竹屋结果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其实并不是真的对东年的心事一无所觉,他也并不讨厌东年,甚至有时觉得,有这样一个温婉柔和的女子在自己身边,也很不错。或许他对东年的感情,远远谈不上动情,但就感觉而言,东年要比他这数年间所碰到的所有适龄女子都好。可东年毕竟只是个小户人家的少女,而且说不定身世还有些秘不可宣的东西。所以他觉得最好的做法,只有远离。
这种作法,对彼此都好。
而且看东年的样子,似乎也是这般想法。
可是,纵然如此,现在听了东华的话,花信卿的心仍旧被触动了。
他想不到,会有一个女子为他做到如此地步,在彼此都知道这段感情不被看好的时候。
东华见花信卿不说话,她一通发泄完后,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悔。她知道这事其实很难怪到花信卿头上,再说,她还指望花信卿对姐姐的病情有什么帮助,如果因为自己的这番话而怪罪下来不肯出手,她这辈子都会后悔莫及。
“花公子?”东华试探道。
花信卿转头看了看东华,沉声道:“我知道了。小姑娘,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说着转身似乎想离开。
东华忙叫道:“那我姐姐的病,你能不能治好她?”
花信卿道:“我只能说尽力吧,最主要还是要看你姐姐自己。”说着闪身不见。
“看她自己?”东华显然并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含意,但想再问时,花信卿已经离开,她也只得罢了。
一转身,东华也起了另种心思:“这事要不要告诉姐姐?如果她知道花信卿来这里了,还要出手治她,她会不会开心些?”但转念又一想,现在花信卿毕竟还没说有十成十把握治好姐姐的病,她若是早早说出去,万一最后……还是等等再说吧。
花信卿那边一离开东华的院子,便又回到东年的房外。他离开这段时间,东年的情绪也已经平复,不再像之前那般激动置气,并且正在院中挪动那张椅子,试图将它从阴影处推到阳光里。
花信卿现了身,上去帮忙。
东年似乎知道他会回来一般,也没理他,只松了手让他去做。
花信卿推完椅子,转身想等东年开口说些什么,自己好把话题引到她的病情上。他的心里现在还惦着自己此行的目的,是要帮师门解决一场灭门之难。
东年并不理他,椅子沐浴在阳光中后,她就坐到椅子上,闲闲地晒着太阳。至于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花信卿仍旧捉摸不透。
“那个……东姑娘……。”站了一会儿,见东年仍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只得出了声。
东年睁开眼睛,并不看他,声音也很平静柔和:“花公子有事?”
“我刚刚去了令妹处,也知道了东姑娘的病情以及原因。那天不辞而别,其实是不想连累姑娘,而且我师门还有重要事情要处理,不得不归。”他倒也没说假话,只是隐瞒了另一些东西没有说而已。
东年点点头:“我知道。你耽在这万县,不过就是因为身上有伤。伤势好转,自然会走,这很正常,也不必向我解释什么。”她的脸上并没什么异样,说出的话相当平和,不论是语气还是内容。
“不过不管怎么样,此事我还是有过失之处。在令妹处得知东姑娘居然得了痨病,在下心里也有些惶恐。关于此病,在下虽然医术并不通透,但以前一位老友也曾生过此病,而且后来还痊愈了。当时在下有幸在那老友身边一段时间,对于此病的疗法亦有些心得,姑娘的病,在下多少应能帮上些忙。只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在下治愈姑娘的病后,姑娘可以一施援手,应了在下先前所托之事。”花信卿心里这么想,便这么说了出来。虽然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清。
东年听了他的话后,猛地站了起来。
“花公子,当初我救你照顾你之时,可是冒着生命危险。那时,小女子可有提什么条件么?”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花信卿一怔,隐约感觉到了哪里不对,但仍旧说不出来。
东年只觉得心在疼,疼过之后,便是一点点的心灰意冷。她实在不想再看到花信卿,转身就进了房门,重新把门关紧。
花信卿站在院子里,眉头紧蹙,似乎在想一个难以解答的问题,一语不发。
东年在房里呆得久了,觉得心里仍旧气闷。算算晚饭时间也过了,想来外面那些人已经将晚饭放在了大门外,但她不觉得饿,也不想出房门,最后索性早早上了床,但翻来翻去地睡不着。
外面,花信卿一直没有声息,想来应该已经走了。
东年从床上坐起来。
这段感情,就这么结束,也挺好。
原本她就想得清楚,与他不可能会有什么结果,所以一直停在原地始终没有向前迈出一步。
白日里他的提议,更是说明自己的一切都是在痴心妄想。
他说,他可以救她。但是,条件是,他要帮她背那本书。
虽然他原话不是如此,可话里隐含的含意就是这样。
原来,她与他,最终不过一场交易,一个条件。
仅此而已。
这么看来,就连默默喜欢他,其实也不过是奢望。
花信卿在意的,永远不是自己。
就连一点点在意,都没有。
该死心了吧?不是么?东年看着自己紧握的手心,想大笑出声。
这样一直在黑暗中坐着,默默地想,默默地发呆。慢慢地,房中的景物又在她视线中从朦胧到清晰,东年这才发现,一夜居然已经过去,已经第二天了。
自己居然坐了一夜。
花信卿想来早就走了吧?
东年下了床,穿好鞋子,开房门去了院中。
果然院中空空,哪有半个人影。
东年也不在意,从大门下的缝隙里端过一早下人们就放在那里的清水,进房中洗漱完毕,擦净了脸,又换了身衣服,梳好了头发。
擦脸时,东年还在想,花信卿大概以为自己不肯帮他背书是因为自己在赌气吧?确实,她是有些赌气的成份。只是,另一个原因则是,她大概根本活不了三五年那么久,若自己记下了书的内容但却早早死掉,以他对那本书的重视程度,怕是更糟。不过他后来在得知她病情的情况下居然来和她谈条件,那种举动言语确实伤了她的心。
“不过,”东年想,“若今日他再来,还是答应他罢。只当是在帮个朋友好了。”
将木梳放在台上,东年端起洗脸水,出了房门,将脸盆如以前一般放在大门的缝隙处,便转身又进了屋。
想通了一些事情后,东年觉得现在称得上是神清气爽。早点还没送过来,她虽然前一天的晚餐也没有吃,但并不觉得太饿,回屋里拿了本书后便又返了院中。
若是花信卿会来,自己还是在院中多呆些时间的好,免得错过,或者他在叫自己时,被院外守着的小厮发觉。
拿着书刚刚走出房门,便听到花信卿的声音:“东姑娘。”
东年四周看看,却没看到人,正在奇怪,又听到另一声:“东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