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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钟往日却是不会响的,与少林那些不同,只有在派中发生大事的时候,才会有人敲响它,召集派中的所有弟子。
锦仪顾不得再想,从榻上一跃而起,迅速地赶到了大殿,峨嵋派的众弟子也都聚集在了此处,灭绝师太站在最前面,面上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今日敲响此钟,让你们来到此处,是有些事要让你们知晓的。”灭绝师太见人到得差不多了,便道:“灵慈,你来说。”
锦仪识得她是派中师姐静虚的弟子,在五代弟子中算是出类拔萃的。只是她此时本应与静虚在王盘山,为何会回到峨嵋来?难不成是张五侠有了消息?她望着灵慈,等着她开口。
灵慈朗声道:“我们师姐妹几人与师父在王盘山查找那谢逊恶贼的消息,武当的俞二侠、昆仑的西华道长与卫四娘皆在,西华道长与天鹰教中人产生了言语冲突,继而动起手来,天鹰教人多势众,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突然武当派的张五侠与天鹰教紫薇堂堂主,殷天正之女殷素素出现了,还携着一个小小幼童,言道他二人已经结为夫妇,这孩子正是他俩的孩子。”
锦仪心道这可糟了,转眼一看灭绝师太的表情,她正铁青着脸,显然对张翠山与殷素素结为夫妇一事十分不满,却没开口打断,认真地听着灵慈所说的话。
灵慈又道:“师父与崆峒派的唐文亮一齐到了船上,西华道长逼问那谢逊恶贼的下落。殷素素与张翠山说那谢逊恶贼早已死了,那孩童却说漏了嘴,他已认了那谢逊恶贼为义父,谢逊恶贼也好好地活着,只是他们却不肯透露谢逊的下落。”
“师父问俞二侠此事究竟应该如何处置,俞二侠道:‘三个月之后,敝派在武昌黄鹤楼头设宴,邀请有关的各大门派帮会一齐赴宴,是非曲直,当众评论。’诸人尽皆散去,师父却不敢自专,命我赶回峨嵋向师祖禀报此事。”
灭绝师太点点头,道:“静虚做得很好,你也做得很好”
灵慈被师祖夸奖,显然非常高兴,又强忍着不想显露于外,退到了后面去。
灭绝师太道:“屠龙刀在那谢逊恶贼手上,知晓谢逊下落的却只有张翠山夫妇二人,他们倘若不肯说出谢逊的下落,此事可就麻烦得很啊。”
沉吟了一下,问道:“张真人的寿诞便是此月吧?”
静玄回道:“是,师父。”
“武当与峨嵋交好数年,张真人百岁寿诞,我们自然要遣人祝贺。”灭绝师太低声道:“不过谢逊与屠龙刀的下落人人都想知晓,此次寿诞可能不太平。”
“师父的意思是?”静玄问道。
“张真人的寿诞,我们需给张真人一个面子,不能兵刃相向,可若是其他门派仗势迫人,我们却也没那么大的能耐助武当一臂之力了。”
锦仪此时已经明白了灭绝师太的意思,峨嵋与武当向来交好,此时便不宜出面逼问,可若是其他门派出头,峨嵋只需要作壁上观即可。她心里有些不平,却知道此事已经定下了,没有她开口的余地。
此时的殷梨亭正还剑入鞘,紧紧握住了张翠山的手,喜道:“五哥,我想得你好苦!”
张翠山笑道:“六弟,你长高了。”他二人分别之时,殷梨亭还只十八岁,十年不见,已自瘦瘦小小的少年变为长身玉立的青年。
二人叙了一番别情,他们十年未见,有许多要紧的话说。当晚四人在仙人渡客店中歇宿,殷梨亭便要和张翠山同榻而卧。张翠山也真喜欢这个小师弟,见他虽是又高又大,还是跟从前一般对己依恋。武当七侠中虽是莫声谷年纪最小,但自幼便少年老成,反而殷梨亭显得远比师弟稚弱。张翠山年纪跟他相差不远,一向对他也是照顾特多。
俞莲舟笑道:“五弟有了嫂子,你还道是十年之前么?五弟,你回来得正好,咱们喝了师父的寿酒之后,跟着便喝六弟的喜酒了。”张翠山大喜,鼓掌笑道:“妙极,妙极!新娘子是哪一位名门之女?”
殷梨亭有些脸红,突然想起与锦仪之间的事情只告诉了张松溪,道:“我与峨嵋派的纪女侠定下了婚约,不过我们之间的婚约怕是不成了的。”
俞莲舟有些惊讶,张翠山更是不明内情,殷梨亭见状只得从头讲起,先说了他们在灭绝师太的撮合下定下婚约,又知道纪晓芙心有所属,失了清白,渐渐对贝锦仪生出一些心思来,却碍于张翠山下落不明,无法光明正大地到峨嵋去提亲,与贝锦仪定下了一个十年之约。
张翠山愧疚道:“我这十年下落不明,倒是耽搁了六弟的婚事,幸好贝姑娘善解人意,不然我便成了那阻碍你们的大恶人了。”
俞莲舟点点头,道:“此事也怪不得你,是峨嵋有错在先,等来人师父他老人家出关,我便向师父禀明,想必师父会同意你们的婚事。”张三丰将几个徒儿都视作亲生,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情,不会不答允。俞莲舟心中打的主意却是由自己带着师弟上门去求亲,师父年纪大了,在武林中向来是武学泰斗的地位,若是为了此事折了面子不好。却没有将自己的面子考虑在内。
忽然听得一人走到房门口,说道:“俞爷,有几位爷们来拜访你老人家,说是你的朋友。”却是店小二的声音。
那六人却是五凤刀门下,五个汉子,一个容貌俊秀的少妇,先是谢恩,后是赔罪,他们三人虽然不明所以,但也与他们相处甚欢。他们并没有久留,很快便退了出去,那少妇更是谢过了他们保全名节之恩。
“五凤刀”六人刚走,门帘一掀,闪进一个人来,扑上来一把抱住了张翠山。
张翠山喜极而呼:“四哥!”进房之人正是张松溪。师兄弟相见,均是欢喜之极。张翠山道:“四哥,你足智多谋,竟能将五凤刀门下化敌为友,实是不易。”张松溪笑道:“那是机缘凑巧,你四哥也说不上有甚么功劳。”将经过情由说了出来。
这一晚师兄弟四人联床夜话,长谈了一宵。张松溪虽然多智,但对那个假扮元兵掳去无忌、击伤俞莲舟的高手来历,也猜不出半点端倪。
次晨张松溪和殷素素会见了。五人缓缓而行,途中又宿了一晚,才上武当。
张翠山十年重来,回到自幼生长之地,想起即刻便可拜见师父,和大师哥、三师哥、七师弟相会,虽然妻病子散,却也是欢喜多于哀愁。当下张翠山扶着妻子,从边门进观。观中道人和侍役见张翠山无恙归来,无不欢天喜地。张翠山念着要去拜见师父,但服侍张三丰的道童说真人尚未开关,张翠山只得到师父坐关的门外磕头,然后去见俞岱岩。
俞岱岩正自闭目沉睡,脸色惨白,双颊凹陷,十年前龙精虎猛的一条剽悍汉子,今日成了奄奄一息的病夫。张翠山看了一阵,忍不住掉下泪来。
殷梨亭对这位久别重逢的五师兄很是依恋,刚离开他一会,便又过来陪伴,听得他在问客人的来历,说道:“是三个总镖头。金陵虎踞镖局的总镖头祁天彪,太原晋阳镖局的总镖头云鹤,还有一个是京师燕云镖局的总镖头官九佳。”
宋远桥和莫声谷两人坐在下首主位陪客。宋远桥穿着道装,脸上神情冲淡恬和,一如往昔,相貌和十年之前竟无多大改变,只是鬓边微见花白,身子却肥胖了很多,想是中年发福。宋远桥并没出家,但因师父是道士,又住在道观之中,因此在武当山上时常作道家打扮,下山时才改换俗装。莫声谷却已长得魁梧奇伟,虽只二十来岁,却已长了满脸的浓髯,看上去比张翠山的年纪还大些。
这三人却是为了当年龙门镖局的灭门案而来,双方各执一词,都有些不快,在他们下山之前,张松溪却是归来了,交给他们三人各一个包裹。那三人很快便回来赔罪,却是对龙门镖局一事绝口不提。
张翠山略述别来情由。莫声谷心急,便问:“五哥,那三个镖客无札,定要诬赖你杀了临安龙门镖局满门,你也涵养忒好,怎地不出来教训他们一顿?”
张翠山惨然长叹,道:“这中间的原委曲折,非一言可尽。我详告之后,还请众兄弟一同想个良策。”
殷梨亭道:“五哥放心,龙门镖局护送三哥不当,害得他一生残废,五哥便是真的杀了他镖局满门,也是兄弟情深,激于一时义愤……”
俞莲舟喝道:“六弟你胡说甚么?这话要是给师父听见了,不关你一个月黑房才怪。杀人全家老少,这般灭门绝户之事,我辈怎可做得?”
宋远桥等一齐望着张翠山。但见他神色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