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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方嬷嬷大惊失色道。
玉仪也是吓了一跳,继而心内一凉,照玉华的表情来看,自己的亲事估计要坏了。
“三妹妹……”玉华安慰她道:“其实那白大爷也算不错,怕三妹妹名声不好,自己先纳了一个戏子做二房。”握住了玉仪的手,“因为这个,所以是咱们家去退的亲。”
“戏子?二房奶奶?”
江家听到风声了,黑心小白脸居然做出自毁之事,——可是这样,即便外面看着是男方不检点,自己终究还是坏了这门亲事,无法再嫁到江家了。
玉仪心里清楚,如果自己嫁不成江家,即便阮氏没有机会再下手,以孔府眼下的情况,将来也很难再嫁得更好。
眼下时局动乱,外祖母那边还不知道情况如何呢。
话说起来,怎么这么久都没京城的消息了。
“三妹妹。”玉华目光颇为怜悯,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
“怎么会这样?!”方嬷嬷惊慌无比,“小姐不是人都回来了,还是从屋子里面出来的,怎么还会传出风言风语?到底是谁……”语音一顿,“是了,肯定是大太太!”又摇了摇头,“那天……,阮氏好像也在。”
玉仪的心有些乱,根本不能静下来分析情况。
原来世上真的没有不透风的墙,特别是背后还藏着有心人,即便再努力掩饰,最后该如何还是如何,一样的逃不掉。
方嬷嬷忍不住哭道:“小姐怎么这么命苦。”
不过是被人陷害了一次,就仿佛已经被沾了什么污水,不干不净了。
在这个名节大于天的古代社会,江太夫人怎么可能不排斥?她若发话,江廷白又怎么能反对?再着说了,即便是江廷白本人,心里也应该是介意的吧。
到底还给自己留了一点颜面,是不是还要感谢他呢?
不……,玉仪觉得脑子有些乱,有什么东西正在轰然坍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点希望,却被人全盘推翻了。
“小姐……”方嬷嬷急道:“咱们应该试着弥补挽回,不然可就糟了。”
怎么挽回?说自己是清白的,或者找妇人来检查,看看还是不是处子之身?且不说自己受不受得了这羞辱,关键是江家的高层已经否定了,不愿意了。
又何苦自甘下流?挤得头破血流,拼死也要进他江家的门。
况且自己若真挤进去了,也只会更遭江太夫人厌恶,她既是长辈,又对江廷白的后宅有直接管辖权,——跟BOSS对着干的下属,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真不甘心,就这么让敌人逞心如意的欢庆!凭什么,被陷害的是自己,被羞辱的也是自己,受罪的还是自己!凭什么?!
“小姐……”
“嬷嬷你别说了,让我静一静。”
这一静,就是一个上午。
午饭端了上来,玉仪完全没有胃口,弄得一起吃饭的玉清也不敢多动筷子,小心翼翼打量着,却又惴惴的不敢多问。
玉仪闷闷的吃完了午饭,又是独自出神。
46、报应
眼下临近腊月,晌午时分也是一样冷呵呵的。
玉仪呆呆的坐了许久,彩鹃怕她身子冷,悄悄移了一个火盆过来,想说点什么安慰一番,却又无从开口——
不论是退亲还是被退亲,都是一件不愉快的事。
“小姐,书大奶奶过来了。”
玉仪闻言回头,起身微笑道:“贞姐姐,进来说话。”
“你……,还好吧?”
是来安慰自己的?玉仪笑了笑,道:“你不是看见了,挺好的。”
“白兄弟他……”贺婉贞还不知道实情,以为是自家兄弟理亏,做了对不起未婚妻的事,叹气道:“你们家老太太也真是着急,即便白兄弟有错,教导几句也罢了,怎么就把亲事给退了。”
“是我们没有缘分吧。”玉仪眼里闪过一丝伤感,语气却很是平常,又道:“难为贞姐姐了,大冷天的还惦记着过来。”
“我亲手做了些小点心,给你捎了些。”贺婉贞笑吟吟的,让丫头提了一个红漆食盒进来,“还热着呢,这会儿要不要尝一尝?”
盛情难却,玉仪不忍拂了她的一片好意,笑着拣了一个,慢慢吃了。
贺婉贞笑问:“好不好吃?”
“还用问吗?”玉仪也笑了,“贞姐姐亲手做的,自然是好吃的不得了。”如果自己嫁进江家的话,彼此就是妯娌,像这种吃点心的机会应该很多,只是现在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因为有过期盼,即便没有如何喜欢和深爱,也一样还是会失望。
玉仪本来就没有胃口,吃了一个便吃不下了。
贺婉贞是个明白人,当然不会勉强,叹道:“也是奇怪,白兄弟原本不是那样轻浮的人,不知怎么突然魔怔了,竟然纳了一个戏子回家!”语气有点埋怨,又有点心疼,“把两位老人家气得不行,老太爷一生气,就让人拿了家法出来,吩咐照死里打。亏得老太太中间拦住了些,就这样,白兄弟现在还下不了床呢。”
居然弄成了这样?玉仪黯然,江太夫人肯定恨死自己了。
估计江太夫人是打算直接退亲的,江廷白无力阻拦,干脆自毁,闹得倒好像是江家理亏了一样。其实江太夫人要退亲虽然狠心,但在这个时代并没有错,如今不仅江家名声有损,孙子又受了重责,只怕连孔家的人都一起恨上了。
玉仪抬头看向贺婉贞,她是江太夫人跟前得宠的孙媳,居然还不知道实情,看来江家还真算得上磊落君子。即便吃了亏,也不会去背后说人是非,其实若以正常情况嫁进去的话,应该算是有福气的吧。
再看孔家,相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自己如果是江家的女儿,哪怕没有亲生母亲,想来也不会落到这般窘困的田地。本来还有一个机会,可以做江家的媳妇,现在一切都称了别人的心,一切都落空了。
“怎么了?”贺婉贞问道。
“有件事……”眼下江廷白落得那样,起因全都是因为自己,玉仪实在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但这件事很重要,若是不办好,自己往后就更没有活路了。
贺婉贞带着想弥补的心情,忙道:“有什么事只管说,我一定帮你。”
“那就麻烦贞姐姐了。”玉仪想了想,这件事找她也是一样的,“不是什么难事,想请贞姐姐帮一个忙,让你们家的人,把聘礼都要回去。”
贺婉贞瞪大了眼睛,诧异道:“你要我们家退聘?!”
一般来说,如是女家提出退婚,必须退回聘礼。
不过玉仪的情况有所不同,是江廷白“理亏”在先,如果不退,情理上也是说得过去的。但是玉仪这份聘礼必须退掉,不退拿不着半分,退了才会让孔家人心痛,才会下狠心处置背后黑手。
贺婉贞想了想,颔首道:“也罢,反正东西也落不到你手里。”
“贞姐姐……”玉仪握住了她的手,带着郑重托付一般的心情,认真道:“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告诉太夫人是我的意思,不然只会让太夫人更动气。”一定在后悔当初有眼无珠,挑错了人,“这件事,贞姐姐一定要帮我办到。”
“这不是什么难事。”贺婉贞疑惑道:“只是你……,为何这般坚持?”
“家里太乱。”玉仪只简单的说了一句,淡笑道:“只有他们闲不下来,才不会整天都盯着我,日子也就好过一些。”
这话说得很是委婉,但贺婉贞还是听明白了,点了点头,“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又叹气,“只是你,千万可要当心一些。”
玉仪笑了笑,“贞姐姐放心,我会的。”
贺婉贞略微沉默,问道:“可还有话带给白兄弟?”
玉仪笑容一敛,垂下眼帘久久没有说话。
最初在假山里偶遇,自己对他恨得咬牙切齿,继而是表哥来到苏州,多亏他从中全力周旋,再然后姚家逼婚,又是他及时雨赶来救场。到如今他被逼无奈退婚,宁愿自毁也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如此说来,终究还是自己亏欠了他。
“她要退聘?”江廷白的两条腿都被打烂了,原本要离开太仓的计划,也只得稍稍延后,眼下正躺在床上,问道:“没说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贺婉贞坐在旁边椅子上,不屑道:“留在孔家,还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没了倒也干净。”
江廷白略一想便明白了,自己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