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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那位楚小姐日后要来讨回公道,我可不会同情你的。”
“这么说的话,我当然也不能怪她痛恨我喽?”
“对,所见略同。”
“好吧,将来她若是真有那个能力来寻仇,只要不伤及旁人,我也无所谓。”
看看萧泽干脆地表示赞同的神情,兰尘索然撇撇嘴,转开话题。
“虽然你们把戏做得很足,表面上看来天衣无缝,但事情发生得究竟突然了些,倘若皇帝是个十分警觉的人,他肯定会怀疑你们的。再者,公子你能把婚期逃多久?萧门又能为这种事混乱多久?照如今江湖中的势力分配来看,假如一定要个武林盟主,萧门不出面,这盟主就不可能选得出来。”
“不错,一语中的!”萧泽赞许地点头,“事实上,我们也只是暂避锋芒,谁能跟皇帝较劲儿?”
“躲得过一时,可躲不过一世。皇帝他明年还可以再玩这个把戏,你们要怎么办?”
“嗯,这还真是个问题。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公子,你是故意的么?我并不了解昭国啊,这种高难度的问题,我能有什么好办法。”
“别那么敏感,我记得你说过的——观棋,旁观者清。不是昭国人,也许反而能给出意外的解决方法呢!”
“怎么可能?棋盘上有明确的游戏规则,纵然是旁观者,至少也是懂规则的人才行,何况朝堂上的事更多地讲潜规则,我没兴趣往细里去想。”
想了想,萧泽点点头,笑道。
“只喜欢笑谈风云。”
“当不起,不过,我喜欢这个词。”
“唔。可是,既然你对风云变幻很有兴趣,难道就真的从没想过要亲手指点江山么?你所来自的地方,应该能给予你这份能力吧。”
这也不全然是萧泽的无心之言,毕竟与兰尘接触得越多,他就越想了解这个人。而兰尘的反应,即使得不到直接回答,至少能让他知道她划出的界限。
果然,兰尘的眼神变得冷彻,她慢慢地看过来。
“……公子,您在想些什么啊?”
“没什么,你跟绿岫聊天的内容很特别,让我一时想到了这个。”
“称不上多特别吧,公子您这里的书不外乎史传、兵法和诗集,昭国的诗我所见不多,不敢妄言,倒是作古了的人物,借您这几个月的提点,我还有些了解,能做谈资来陪绿岫聊聊罢了。”
看见兰尘形之于外的芥蒂,萧泽笑两声,转移话题。
“你遇见过杀手吗?”
“没那个荣幸。”
“那,如果这会儿有杀手闯进来,你会怎么做?”
“还用说,我当然是能躲就躲,能逃跑就逃跑。”
“——真干脆!”
兰尘斜睨萧泽一眼。
“你是武林高手吧,就算被杀手偷袭,你肯定有反击的余裕。我却是手无缚鸡之力,绝对只会给你帮倒忙,所以还不如保住自己的性命,顺便也给你们把战场空出来,或许侥幸点,可以帮你叫人。”
“也对。那若是这种事发生了,你当真能做到清醒地躲藏和逃跑吗?”
“应该可以的,我讨厌脑子发热的人。”
“那就好。”
萧泽靠在椅子上,笑得十分惬意,“记住啰,我确实是武林高手,可以说,这世上有能力取我性命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保护你自己是最重要的,必要时装死也可以。叫人就不用了,那是会引火烧身的事。萧门里人比较多,有点动静就会引起护卫警觉的。”
“……萧门里?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要准备搬回萧门在渌州的分舵去了。因为,这场逃婚的戏码即将结束。”
对她来说,这个冬天的美丽终于在一场大雪下消失了。
她当然不会觉得冷,这里是南陵,秀美的江南纵使下雪也不会有京城那样的寒意。而身为昭国最大的武林门派萧门门主萧岳的夫人,她从一开始就得到了毫不逊于当初身为高贵的孟家大小姐所得到的锦衣华裘的待遇,甚至,尤有过之。
——是她太贪心了吗?
桌上精美的楠木匣里,玉钗光华温润,是她喜欢的碧玉,她的夫君今早差人送来的,听说价值千金。而类似这样的礼物,二十多年来她已收到许多。
门外的长廊下,身姿俊秀的年轻人握着一柄折扇,吐字如珠玑,那是她的儿子。她还有一个更优秀的儿子正在北方更冷的渌州,是江湖上无人不知的冷静过人、武艺超群的“萧门二公子”。
——已经,二十二年了,她成为他的妻子,成为萧门实际上的当家主母,已经二十二年,天下女子渴望的夫君、渴望的孩子、渴望的地位,她全得到了。可是为什么她依然不幸福?
果然是她,太贪心了吗?
只因为,他最爱的,不是她为他生下的孩子!
——不是……
“……娘……娘?”
熟悉的声音让孟夫人回过神来,她反射性地带上笑容抬起头来,正看见一张和她有些相似的笑脸。
“哦,漩儿。快进来,在外面站了那么久,又穿得这样少,别冻着了。”
她知道自己脸上正露出母亲该有的慈蔼的微笑,而且是无懈可击的。当然,面前的是她心爱的小儿子,她的笑容也绝对出自真心。
唯一会让她笑得越来越心痛、越来越空虚的,只有那个孩子,那个占尽他宠爱的他的儿子。
现在,她连想起来,都觉得难受。
非常难受,那种要窒息般的感觉让她几乎要狠狠丢开这端庄的“孟夫人”的躯壳,抱着头,大声地尖叫出来。
“您怎么了,娘?身体……不舒服吗?”
萧漩在母亲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看着笑容逐渐僵硬的母亲,关心地问。
“哦!不,我没事,有点冷而已。”
“那我去叫丫鬟们把火炉生得再旺点吧。”
“没关系,漩儿,让她们把手炉送来就可以了。”
“好,我知道了。”
起身走到门边,萧漩大声吩咐了院子里正赏雪的丫鬟们一句,就转过身来。他却没有再回到孟夫人身边,而是慢慢转过身,靠在门框上,看着母亲,带着他一贯的温柔笑容,以他平素的那种温柔的声音,道。
“娘,刚才听爹说大哥终于要回萧门了呢。但是,他得到渌州去,看来今年过年,大哥又不能回南陵了,不过二哥就可以不必再负责北方分舵的事务,能回来跟娘团聚呢。”
“……是啊。”
“怎么了?娘,您好像——不高兴啊?”
看见母亲慢慢抬起头来,萧漩依然温柔地笑着,他不再说话。丫鬟走进来,把精致的手炉送到脸色微有异样的孟夫人手中,又出去了。萧漩仍是那样的笑,温柔,却没有温度,只是,他早已知道如何不让人觉察到这点。
“娘,对您来说,大哥实在碍眼吧?要怎么办呢?好不容易用逃婚这个好籍口令他自动交出权力离开了萧门,没想到,二哥真正掌握萧门核心权力,竟然只有短短三个月啊!”
“……你,你……”
孟夫人猛地站起身,瞪大眼睛,以一种惊惧,却又满含魄力的复杂表情盯着印象中文雅的儿子。然后,她皱起眉头,用伤感的表情失望地看着萧漩。
“漩儿,你在胡说什么?竟然对娘说这些混帐话,我们这个家,哪里让你不满了吗?不许再这么说你大哥和二哥。”
萧漩依旧笑着。
“我也这么认为呢,娘。跟你一样,我也觉得父亲太过分了,都是他的儿子,都那么优秀,为什么要为了大哥就如此压制二哥呢?为什么只对大哥有期待?仅仅因为——出生得晚了几年吗?不公平,真不公平!”
一点一点地褪去笑容中的色彩,冰冷的温柔第一次不用拼命压制,这让萧漩觉得舒服极了。
“这样是不行的,过不了几年,父亲就会让大哥回到南陵来,让他正式接管萧门,所以啊,娘,你已经没有时间等待了。既然一开始就不公平,那就让他彻底消失吧!怎么样呢,娘?我知道一个地方喔,只要能拿出够多的钱,他们不会问狩猎者是谁,更不会管猎物是什么人——母亲,您什么都不用担心!”
雪,白得真刺眼!这是孟夫人第一次这么觉得,它们衬得一身白衣的萧漩比冰雪更冷冽。
俊美、温柔、文雅、淡泊、才华横溢,多年以来都只堪用这些词汇来形容的她的那个和煦如春风的儿子,和面前这个笑如寒冰的人,两者强烈的反差本该让她大受刺激才对。
她的确大受刺激。
他冰雪般的温柔直接刺入她心底,仿佛蛊惑般,把那愈压制却愈膨胀的东西终于给唤醒了……
她疯了,她知道自己已近疯狂!
第二卷 渌州琐事 第八章 萧门渌州分舵
那个下午的谈话,以萧寂筠来询问晚餐的菜式而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