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母女三人还来不及回王府换下衣服,就直接被太后派来守在城门口的侍从给连人带车护送到了皇宫里。
心疼地把两个吹过了边关风沙的孙女儿抱进怀里,鬓发斑白的孟太后连连叹气。栗子坡那场交锋,她自然早已听过最详细版本的描述。担忧、感叹,以及勾起的对沈燏的想念,这种种情绪交织在年迈的孟太后心里多日,而今搂着这对最可心的孙女儿,苦辣酸甜,心里什么滋味都涌上来了。
云翔最细心。祖母的心情她虽不能领会,却知道该帮着老人家排遣。朝云逸使了个眼色,她握着孟太后的手,笑道。
“娘娘放心,这一次云翔跟着母妃远游边关,可是长了许多见识呢,还遇到了有好多有趣的事儿。娘娘多年未出宫玩赏,要不云翔就和姐姐在宫中陪伴娘娘些日子,把那些故事好好说给您乐乐,可以吗?”
不等孟太后回答,活泼的云逸早拉着孟太后的另一只手撒娇地摇着。
“娘娘娘娘。您就答应了吧。我和妹妹走了好几个月,可想您了。”
话说得一句比一句贴心,孟太后笑得合不拢嘴,点着云逸的鼻子道。
“你这丫头,什么想着哀家啊!你根本就是记挂着哀家这里的蜂蜜桃片、藕花栗子糕,嗯,还有什么,哀家想一想?”
云逸不依了,红着脸抱住孟太后。
“谁叫外面的点心都没有娘娘这里的好吃嘛!云逸想着它们,也是想着娘娘对云逸和妹妹的好啊!”
“呵呵呵,小丫头,就你嘴巴甜!”
“云翔也是!”
“才不是,云翔比你乖多了!”
“那,那娘娘就多疼云翔一点吧!我也很喜欢妹妹的!”
祖孙三人笑闹得十分和乐,沈盈川端坐在一边,温婉地笑着,偶尔插上一句话让女儿们不要闹得太厉害,以免吵着孟太后。
一番闲话过后,云逸跟云翔照例一左一右地挨着孟太后喝茶吃些点心,精神好了很多的孟太后抚着孙女们的头发,视线转向恭谨坐于下手的沈盈川。
细细打量了这个儿媳妇片刻,孟太后微笑着点点头。
“这一趟,你受惊了!”
沈盈川忙起身行礼,恭声道。
“母后谬赞,儿臣不敢受。”
“起来吧,没什么不敢受的,你保住了自己、云逸跟云翔,以及一镇百姓的性命,这本就该受赏。来人,开库房,把去年东南上贡的那件珍珠衫取出来。”
“是,太后。”
孟太后身边品级最高的宫女应声退下,沈盈川于是叩拜谢恩。
“儿臣谢母后恩典。”
“好了,坐过来些。给哀家说说现在冀州的情况,你是亲眼见了的,又亲自带人打退了西梁骑兵,哀家相信燏儿的眼光。”
“是。”
沈盈川依言走到孟太后座前。一旁的两名宫女早将西北边关的地图展开,孟太后微微向前倾出身子,认真地看着地图。这一刻,她慈蔼的神情被肃然取代,身为昭国最有权力的女性,身为先帝的皇后,当今天子的母亲,孟太后从来就不只是深宫中安享荣华的贵妇而已,皇宫内外一切的权力纷争,她未曾远离过。
“儿臣愚钝,然此次西北行之所见所闻,令儿臣不得不反复思量王爷从前教导。如此,却越想越心惊。”
“——哦?”
“因王爷当年曾驻军聊城,故而在此多停留了些日子。据儿臣所见,聊城驻军可谓涣散,对西梁如今危急状况更是警觉甚低。而随军眷属庞杂,欺压士兵、百姓现象极为寻常。儿臣记得王爷曾说过,行军打仗其实就是靠士兵们拼命,假若将帅们只管叫士兵去冲锋陷阵,自己却躲起来享受美人歌舞,那么这支军队必定毫无胜算,更何况,克扣军饷、凌虐人命已成常事,如此不把士兵当人看,叫他们再如何为朝廷拼死效命!再者,边境漫长,单靠朝廷的军队巡视守护,无异于梦呓。要想护卫边疆,势必要让百姓成为边关最可信赖的监视。但据儿臣所见,边地本就苦寒,百姓们还要承担繁重的徭役赋税,要贡献家产儿女给军营眷属享乐差遣……母后,儿臣伴王爷仅只一年,却已不知多少次听王爷慎重提起西北防务之种种要处,如今这状况,边关恐危矣。”
孟太后的脸色越来越冷,待沈盈川讲完,她的脸色已经让云逸跟云翔都安静地坐在一边,动也不敢动,殿中上下更是一片冷寂。沈盈川垂首立在一边,神色恭谨,眼帘微抬,冷静地注意着孟太后的变化。
“你说的可属实?”
“儿臣眼所见,耳所闻,绝无虚言。”
“……来人。”
孟太后坐直了身体,淡淡地唤过心腹的侍从来。
“去御书房里传个话儿,今晚,哀家要请圣上共用晚膳。”
侍从领命而去,孟太后的脸色缓了缓,殿上的气氛却仍有些凝重。看了看俯首的众人,孟太后笑道。
“你这一路也辛苦了,且先回府梳洗歇息吧,云逸、云翔这两个丫头就先陪哀家几天,你可随时进宫来探望。”
“儿臣领旨,谢母后。”
沈盈川忙又躬身下拜,孟太后挥挥手,又对云逸、云翔道。
“你们两个,送你们母妃出去,然后赶紧回来陪哀家说说话。”
“是,娘娘。”
一样的回答,两种语调,云逸云翔同时从孟太后身边起来,一左一右地伴着沈盈川拜过孟太后,出了寝殿。惯常地关照了两姐妹在宫中须敦睦诸皇孙,谨守礼节,不可乱闯宫禁后,沈盈川上轿离开皇宫,直接回到东静王府。
旅途很累,但沈盈川只是简单梳洗,换了件衣裳后,就直接进了书房,仆役们只看她召了管家等人进去,还道是询问府中近况。对这位美丽尊贵而又善待下人的王妃,他们早就满是好感,如今边关迎敌一事传开,他们更满是尊崇,无一人恶意揣测沈盈川。
严陌瑛亲自建立的情报网早已在沈盈川回程的路上就把京城、渌州等地的各种状况反馈给她,只是在靠近京城后,为免有丝毫纰漏出现,才暂停了这一条传递路线。
细细看过摊开在桌上的文书,沈盈川端起茶杯轻轻喝了几口,这才道。
“没看到北燕的消息,如何了?”
“回殿下,顾公子已亲赴北燕与那北燕大皇子交涉,无消息回来,正表明公子行事较为顺利。他以性命担保了的,此行必成功。”
点点头,沈盈川放下杯子。由渌州的情况便可看出顾显有着绝佳的游说与组织能力,这人看似闲散,重要的事上却极能自律,他既愿下如此重誓,可知是大有把握的。只要选对人,权力当该放则放,沈盈川绝不事必躬亲。
“声势已经造足,再过的话,皇帝就该警觉了,要我们的人赶快退出,暂停一应活动,万不可叫密卫查出蛛丝马迹。”
“是,殿下。”
一名管事拱手拜过,立刻退出书房布置去了。
“此事,孟府的反应太过平淡,加紧察访,务必要知道孟相与孟栩的看法,只言片语也好,不能完全没有。”
“是,殿下。但属下们紧盯多日,孟相与孟栩除了这样对西梁的忧心表现外,再无任何言谈涉及殿下,更深入的话,属下恐其察觉,未敢贸然。”
沈盈川皱了皱眉,派去孟府的是涟叔训练出来的好手,若他们都无法,其他人怕也无能为礼。
“涟叔回来了吗?”
“禀殿下,涟大人预计今晚会到。”
“嗯,若涟叔到了,不论时刻,即来禀报。”
“属下遵命。”
“我带回的礼品,你们按要求今晚之前就分发出去,只留下容太妃、冯太妃的那两份,待我明日亲自送去,你们先递上我的拜帖。”
“是,殿下。”
王府总管躬身领命。
吩咐完这些事,沈盈川微微向后靠着椅背,身体放松了些许。
“没什么其他事的话,你们先退下吧。晚膳直接送到书房里来,无事不要来打扰。哦,对了,有没有南陵送来的信?”
“没有,只有临海陈先生,渌州薛夫人、苏大公子,和王殿下,睿王殿下,以及芜州楚大公子的信,因并未注明紧急,所以没有给殿下传去。”
总管一边按信件送达的时间说着,一边打开桌上存放信件的小屉。沈盈川抬手拿过最上面的一封,拆着火漆。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
“是。”
众人恭谨地躬身行礼,退出书房。和平常一样,书房里没有留人服侍,只沈十四守在窗边,丫鬟们则在门外小厅里听候吩咐。
沈盈川一一看过信,临海与渌州来的是例行回禀近况的信件,全都能依着严陌瑛的要求,也就无可忧虑的了。
和王的信来自江南,他任职户部,前不久刚奉旨往江南巡视,据说是得了名医指点,特求东静王府上的一株碧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