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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效忠王妃,肝脑涂地而不悔!”
沈盈川微微皱了皱眉,轻声道。
“燏嘱托什么?”
“王爷后来的目的,并非为自己夺得皇位,而是,想让王妃登基为帝。”
陈良道低声道来的一句话让沈盈川霎时愣住,她实在无法想象沈燏竟会做出这样的打算,可是这句话勾起的那些回忆突然一句句涌现。
她想起来了,那人,曾许多次地这么对她说过。
“盈川,这片江山,我要跟你一起看!”
“盈川,你若在金銮殿上,一定是最耀眼的!”
“盈川,不管将来会有怎样的波涛诡谲,你绝对要相信我,我会保护你,保护你的……”
——你的什么呢?
后面好像还未说完,当时姐姐正好跟萧大哥走过来,看见那两人那么自然地说笑,她一时不禁恍了神地微笑起来,便没有注意到沈燏的话。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好像那人的声音落在风里,她努力追赶,终于勉强抓回了一丝痕迹,他说的似乎就是——你的江山……
江山,江山,为何会变成她的江山?
“果然是美人倾国呐,盈川。你的能力与悲哀,我都知道的,所以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为你奉上,即使是这片江山。”
呵,可笑啊!
原来他真的是都知道,她却还以为这只不过是新婚之夜的情词。
“……那么,就有劳你了,陈先生。”
沈盈川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苦涩得让人想哭,她已经多久没哭了?
“属下惶恐!王妃今晚请好好休息,仪式的事,属下会全力布置;王妃的事,属下必当全力以赴!”
“……退下吧。”
“是。”
陈良道恭谨地退出书房,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在这前几日还与他商谈军情的屋子里,沈盈川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滚落下来。
燏——燏——燏……
她抓着衣襟,心痛得仿佛喘不过气。
那人英俊爽利的笑容在她头脑里第一次如此清晰,眼底温柔如她嫁给他那日的傍晚的风,可她竟然从未注意!
到底错过了多少啊!
她尽力去回忆,却发现所有的记忆都被双方的势力分布、被军情、被恨意所占据,仅有的轻松时刻总是一闪而过。她刻意地不把那些温柔记住,结果如今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都不知道了。
那明明是她的丈夫,可是她却一直把那桩婚姻看成真正的交易。呵,的确是交易,他的爱与她的复仇的交易!
有人轻轻拥住了她的肩膀,沈盈川抬起头,是兰尘,她惨笑。
“姐姐,姐姐,他爱我,真的爱我!”
“我知道。”
“是你说的那种爱,把天空给我的爱!”
“我知道。”
“可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爱他……”
兰尘轻声叹息,他人情爱之事,她素来不善揣度,但绿岫,是个例外。可惜,纵然是例外,她也无法给予更多的安慰。
“没关系,他懂你,就好了!”
绿岫没有再说话,她只是抱紧兰尘,任凭此生最汹涌的泪水从眼中落下。
不是父母被杀时没顶的绝望,不是那时恍若背叛般的彻骨伤痛,她只想尽情地哭泣,为携手仅只一年的人。
那人啊,那人啊……
沈燏的死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难以置信的意外,但沈盈川接管了他的帅印,先前所定的计划没有因此而动摇。
首先,他们必须把士兵凝聚起来。
陈良道很快安排好了仪式,点将台上的交接一完成,士兵们就将驾船东渡天龙海峡,直扑新月半岛,把东月国蠢蠢欲动的那只脚给斩去。
阴沉的天空,激荡的海风,汹涌的大海,以此为背景,一座高台矗立在海边,俯视着一艘一艘的战船,一列一列的士兵。
高台上放着一把很大的椅子,沈盈川是坐在椅子上被人抬上去的,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已不可能挡住,但用衣服和椅子稍做遮挡,看着也不会太过于明显。
她就那么独自坐在点将台上,发髻简单地挽起来,什么装饰也没有,一身黑色的衣服,连斗篷也是黑色的,但斗篷的里却是灼眼的红色,这样鲜明的色彩对比让她在那冷肃的背景下显得高贵而且十分有震撼力。她面前,横在椅子扶手上的,是沈燏的剑。
士兵们都认得,他四年前组建临海水师的时候,他数月前带兵从京城赶来的时候,他喝令出击的时候,闪耀在阳光下的就是那柄有着金色剑鞘的大剑,象|书|网】征着尊贵、力量与威信的大剑。
挺直脊背,沈盈川的视线缓缓扫过台下的士兵。末了,她运气大喝一声,清亮的嗓音回荡在海天之间,有着不可忤逆的威严。
“刘都尉何在——”
“末将在。”
随着洪亮的回答,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将领疾步走上点将台,躬身单膝跪在沈盈川面前。
“东月蛮夷来犯,侵扰百姓,罪不可恕。为天下万民除此祸患,乃我昭军不可推卸之重责大任!今,特命尔为此战大将军,率我昭国儿郎追剿东月余孽,还万民安乐,以告慰东静王在天之灵!刘都尉,你敢不敢受命?”
沈盈川的声音清楚地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膜中,虽是女子,且是一正有身孕的女子,但她的气势,她的身份,让所有人不禁凛然。
刘都尉抱拳,俯首,大声道。
“末将誓死以战!”
“你们,敢不敢受命?”
沈盈川微微昂首,目光直视着台下几万士兵。
“我等誓死以战!”
有人跪了下去,有安排好的,也有确实折服于盈川气势之下的。这带动了余下的人,几万整装持戈的士兵纷纷跪下,呼声此起彼伏,如海潮涌动。
“誓死以战!”
“誓死以战!”
“誓死以战!”
“好!”
沈盈川一声喝止了所有声音,她炯然的目光如太阳般耀眼。
伸出右手拿起沈燏的宝剑,沈盈川稳稳地递了出去。
“刘都尉,别让东静王的宝剑蒙羞!”
双手接过宝剑,刘都尉将它举过头顶,所有人都抬头看着那点将台。明明坐着的是名女子,还是名有身孕的女子,可是印入他们眼里,那高台上一坐一跪的两人却是无比庄重无比肃穆。
人们听着刘都尉震撼天地的一声。
“末将遵命!”
人们随着刘都尉站起来而站起来,盯着刘都尉举起右手擎起手中东静王的宝剑,随着他的动作而斗志高昂。
“众将听我号令,出战——”
“出战!”
“出战!”
“击溃东月国!”
“为东静王报仇!”
……
兰尘静静地站在远处,绿岫在台上的表现,士兵们被鼓动起来的情绪,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又快一年了,大概是因为节令相近的缘故吧,她不由得想起了两年前的绿岫。那时,她还是个单纯如青莲般的女孩子;那时,她还会为一个叫做白鸿希的谦谦男子而怅惘;那时,谁想得到今天呢!
“好帅气啊!”
身边传来呢喃般的赞叹,兰尘侧头望去,正好那发出赞叹的人也看过来。兰尘认得,是芜州楚家长子楚怀郁的夫人红榴。
歪歪美丽的头,红榴对客气地朝她笑了笑的兰尘试探着道。
“可是,你好像不太高兴。”
“……不,也不是不高兴,只是有点惘然而已。”
“为什么?东静王妃看起来很有处事能力啊,而且指挥若定,贵气逼人呢!”
“嗯,是啊,的确很了不得!”
兰尘笑了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听说楚夫人的医术出神入化,在江湖上颇负盛名,不知可否帮我救一个人?”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是什么样的重伤?还是中了剧毒?快死了吗?”
看着那双亮闪闪扑过来的大眼睛,兰尘一瞬间了解了所谓科学狂人是怎么样个模样了。这位,跟萧泽的娘,还真是两种极端表现啊!
带着红榴出了院子,越走,那对漂亮的眉就拧得越紧,待看清兰尘要她医治的人,红榴满脸不屑地瞟了牢房里满身血污昏迷不醒的人一眼,盯着兰尘道。
“你要我治他干什么?这家伙是害死东静王的人,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好呢,还想我给他治伤?”
兰尘走近两步,可以的话,她也实在不想来这里。污浊不堪的空气,奄奄一息的人,触目惊心的血,这种把凌虐人的身体与精神作为目的的地方,她一辈子都不想靠近。
“楚夫人,我猜你一定有个很温馨的家,是吗?”
不明白这东静王妃的姐姐干嘛突然问起这个,但想起住在玉龙山深处的芙阳山山谷里的族人,思念一下子涌来。红榴的视线落在地上那一小块刚刚破云而出的微弱的白色阳光里,嘴角动了动,笑道。
“是啊……”
“可是有许多人没有楚